“我耐性不错是不是?没有被你打击到体无完肤,还是不会退缩……余氏我会一直坚持下去,不管有多艰难,而你,我没有想过要放弃。”余晚声音有些悠远,在没有开灯的办公室里,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放,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黎禹辰停顿了片刻,将手从她紧紧缠绕的手指中抽出来,余晚握得很紧,所以他的动作艰难了些,却冷漠到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先回去。”他的嗓音已经恢复清晰,眸子里有着冷冽的光,起身绕出办公桌,将办公室里的灯打开,转身淡淡扫过她的身影,“以后如果没事,不要随便出现在这里,知道么?”
余晚半蹲着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我刚刚的提议……”她刚刚说过,可以完全不顾自己余氏走马上任新总经理的身份,屈尊过来给他当秘书,这也许,是她可以做的最疯狂的事。
“我当你没有提过……”黎禹辰的眸色愈发冷冽,打断她的话,“你先回去。”
余晚忍耐着,不让心里最后那一根弦绷断,起身走过他身边,嘴角轻轻扯出一抹笑,“禹辰,我爱你至此,如果没有用,我也毫无办法。”
她手指发颤,打开办公室门。
黎禹辰伸手按住门,以一种桀骜的姿态从背后靠近她,轻轻俯首,困住她。
那样唯一的一次亲近,他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听清楚我的拒绝,不要再做无谓的事,还有……”他淡淡说道,在余晚逐渐被摧毁的理智中,轻声儆告,“别碰她,最好连想都不要想,她不是你能碰的。”
那一瞬间,仿佛尖锐的刺,无情地猛然划开她的心脏,让所有的黑暗汹涌而出。
“好。”她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句,打开门走出去。
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黑雾覆盖余晚的视线,她的手脚彻骨冰凉,眼角有泪涌出,嘴角却浮起一抹笑,她好像第一次,被伤到如此疯狂的地步。
周围的一切声音,她都已经听不到,只是手指发颤地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她从匈腔里艰难发出几个音节,牙齿打架,唇瓣被捏碎般,有血溢出。
“让她死掉……马上。”
她的人生,第一次如此恶毒。
被逼到绝望的悬崖,内心嘶叫着,撕心裂肺的一种恶毒。
回去的日程,整整提前了一天。
江南的小镇还在下雨,哪里都是潮湿的,原来的那条路变得愈发泥泞,根本没办法通过。
小猫本来觉得,早了一天回去,奶奶会不高兴,可是跟奶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奶奶却异常的高兴,本来已经瘦骨嶙峋的身体,微微发颤,蜡黄的脸很艰难地扯出一个表情,眼睛里却透着光……那显然是欣喜的。
小猫不知所以,不过只要奶奶高兴就好。
她抱着奶奶在最后一场雨停之前说了一会话,屋子里的暖炉还没有熄灭,暖烘烘的,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某人跟奶奶之间有一个默然的约定,只要她回去,就会有那么一张网将她罩住,逃都逃不掉。
某当事人还在迷迷糊糊的状态里,全然不知。
安阳从外面走进来,道:“你确定,不要提前跟他打招呼?”
小猫想了想,摇摇头。
她只是想到余晚会每天腻歪在他身边,她就满心的不爽,可是这种不爽,她有点不想让黎禹辰知道,她就算是小宇宙爆发,也要跟那个女人正面PK,哼哼。
安阳了然,抬手将她们收拾好的行李放在一边,想了一下,还是很好心地走过去,抚上她的头,轻轻道:“其实依照我的经验来说呢,永远不要把自己的突然降临当做给男人的惊喜,不然……你会后悔你所看到的场景,这句话,听过么?”
小猫陡然就觉得,脊椎骨一阵发寒盗汗。
“不要吓唬我,我又不是去突击检查,怕什么?”她哼哼唧唧表示着不屑。
安阳点头:“那就好。”
说完话,他的手还没从她的头上放下来,继续嘱咐了一句:“还有……我觉得你还是别让他知道是顾云轩送你回去的就好,不然他不仅会吃了你,还会杀了我。”
这句里面,是赤赤的威胁。
小猫急了,一歪头就狠狠朝他的手腕捏过去,安阳赶紧收手,起身,脸上的表情莫可名状,眼神很专注,像是笑,却又带着真真切切的几分儆告。
“我去准备一下。”他说着就走开。
天空又响了一道闷雷,小猫继续在暖烘烘的空气里抱着奶奶,不让一丁点的寒气钻进她的身体,在小镇的几天里面,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便是她们留在黎禹辰身边的意义,她们都是渴望温暖,可以在一个地方坚守等待的人。小猫突然之间就有些感怀,她抱住怀里苍老却至亲的身体,小声而甜蜜地说了一句话。
“奶奶,我们回家了。”
山路很滑。
小镇的大路被冲断,他们只能从镇子后方的一条小路绕过去,环山行驶一圈,然后才能重新绕回到大路上去,雨下得很连绵,山上的护栏在雾气中也变得若隐若现。
小猫不知道顾云轩也是会开车的,所以看到他一身棉质的格子衬衫,撑着伞打开车门的时候,多少有了那么一点仰慕,这样的“顾少”想必也是很多人憧憬中最完美的人物。
尹奶奶被安排在后座上,小猫在后面抱着她。
外面雨水的声音,沙沙的,山路的些许颠簸让人心悸,尤其是视线穿过护栏往下侧望的时候,山脚的情景完全看不清楚,一片蒙蒙的雾气,有很多高耸的树木突兀地露出树尖,有些狰狞的味道,小猫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乖乖在座位上坐着。
安阳一路坐在驾驶座上,也足够安心。
毕竟他看了那么一段,发觉顾云轩开车够稳,便也没有要取代他的意思。
而车子陷入泥坑,纯属意外。
“你先坐着不要动,我下去看看。”顾云轩对她轻轻说道。
这种事情很麻烦,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乖乖听话。过了一会安阳也下去了,整个山脊变得很悠远空旷,小猫透过玻璃看着两个男人,觉得有点不安。
她安慰了一下奶奶,拿了伞,也跟了下去。
“不是让你不要动吗?”顾云轩蹙眉,用剩下那只没有沾到泥水的手把她揽到伞下,轻声责备,“怎么又下来?”
“你们不要管我啊。”小猫摇头,“我只是给你们撑一下伞,你们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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