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对于一直像乌龟一样,缩在壳里不肯出来的人,应该怎么办?”他醇厚的嗓音带了魔力一般,在车里低空盘旋。
怎么办?苏容容眼神迷离,跟着他的思路走。
萧爵淡淡看一眼黑漆漆的窗外,轻声开口:“两种办法,要么一直死等,等着某一天她肯自己从里面出来,变得无坚不摧,要么就主动把她的壳敲碎,不让她躲闪逃避,再亲自做她的壳,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那一种人,最是聪明。
尤其是像尹小猫这样尚且稚嫩,完全不谙世事的女孩,黎禹辰完全可以将她所有的防备卸得干净彻底,给她全身心的依赖,那一种宠爱和维护,就像是给她吸食一种毒,让她慢慢上瘾,直到戒不掉,乖乖地留在他身边,被爱,被保护,被宠的无所不能。
只要一个人有足够的耐心,总有一天能做到那样。
苏容容静静听完他的话,在听到那句“主动把她的壳敲碎”的时候,蹙眉,想了许久,低低骂出一声:“神经病。”
萧爵浅笑,并不做声。
片刻,他开口:“禹比谁都聪明,在那个小姑娘完全不成熟,没有自顾能力的时候把她折翼,困在身边,爱情里的溺爱毫无理由,他有那个耐心和靖力,所以你该知道,你的朋友有多幸运。”
苏容容蹙眉,轻轻反驳:“那是因为她单纯,没有脑子,有人对她好,她傻了才不会接受。”
某一句话,深深触动某人心里那一处柔弱的部分。
萧爵猛然踩了刹车,车速不快,所以苏容容也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冲撞,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萧爵,他停了片刻,侧首过来静静看她,正色道:“有时候单纯一点是好事,不是么?有人对她好,她能理解也能接受,总比那些聪明的人,清楚地知道别人的用意,却故意那么漠然,以为自己真的不食人间烟火要来得要好……”
苏容容再醉,现在也该清醒了一点。
凉凉的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她清冷的眼神看他一眼,淡淡开口:“你在说我?”
萧爵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看她,眼神淡然。
“很晚了,先送你回去。”他及时打住了话题,没有再说下去。
他的容容比谁都聪明,一切都不用他再多说什么,她都会懂,甚至比他透彻。只是,她的壳太沉太重,她也只愿自己背着,萧爵已经被抗拒在壳外许久,见识过那种怎么等待也等不到她出来的滋味,所以,那些颓败,像杂草一样从心里生长起来,让人无所适从。
一路无语。
苏家的门口,依旧亮着灯火。
“上台阶小心一点,你有点醉,回去调一点蜂蜜水喝……”萧爵轻轻嘱咐,“我不方便上去了,替我跟伯父伯母问好。”
他难得的这么规矩,这么有礼貌,态度也淡淡的不甚明朗。
苏容容猛然就想起黎禹辰跟她说过的那句话。
“你应该庆幸他还有耐心在这里消磨……他的耐心一向比我好很多,可也不是没有底线,你够聪明的话,就别碰。”
有那么一瞬间,她察觉到了,这个底线。
苏容容点点头,纤手提了一下裙摆,轻轻迈上台阶。
萧爵忍着没看,退回到车里,闷闷地点了一支烟。他不是,没有耐心。而是如果她习惯了拒绝,习惯了冷漠,抗拒,那么他做的事情便也是徒劳。
这个小女人,比他想象中,要难摆平得多。
苏家楼下的车,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才开走,一地的烟蒂,是佣人次日清扫的时候才发现的。
SR的高层会议,开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小猫坐在椅子上,屁菰都生了茧,她在练习速记,对着电脑,眼睛有一种嫩的晶亮。
黎禹辰被几个人围着,讨论着剩余的一些问题,目光淡淡扫过来,落在她身上,她很专注,认真做起事来,倒也足够迷人。
“黎总,余氏企业的董事长已经打过很多次电话了,如果他下次打过来,我们要怎么说?”秘书助理说的小心翼翼。
黎禹辰沉默片刻,放下手边的文件道:“帮我订个时间安排一下……余家那边有什么要求,可以先提。”他最近是有些忙,并且余家那边不能这么快就见面,他不想加剧那些冲突,也许等那边冷静下来,事情才会好处理很多。
而对于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报导和猜测,他没有看过一眼,当然,也不会让那个小丫头上去看,哪怕是一丁点外界的传闻,不管能不能构成威胁和伤害,她都不需要知道。
拔掉她的网线,她只能乖乖在那里练速记。
黎禹辰心里有了那么一丝恻隐,在所有人都走开以后,才慢慢走到她身边。
“等久了是么?”轻轻合上她面前的电脑,黎禹辰俯身侧来,淡淡问道。
小猫也不反抗,乖乖趴在桌子上,想了想,开口问他:“你会不会很麻烦啊?那天在宴会上那么做,余家会很丢脸的,而且,你也并没有征求你家人同意吧?他们不怪你吗?”
黎禹辰眸色逐渐冷下来,一丝一缕,冰一般寒气四溢。
“你从哪里看到的?”他的口刎依旧柔和,修长的手指划过她光滑的小脸。
小猫很老实:“电视上。”
“哪里的电视?”他不记得曾经给过她这样的机会,让她看到那些事。
小猫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心思,她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说是从公司的有线讯号里看的,不然他肯定会把整栋楼的有线讯号都卸掉,于是轻轻吐出两个字:“商场。”
类似于那种巨幅广告,露天大屏幕,他总没办法的吧?
黎禹辰冷笑,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开口:“我是不是该把你眼睛蒙上,耳朵堵上?这样你就没办法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恩?”
小猫必须承认,她心理再坚强,也被这种说法吓到了。
她小脸只是白了那么一瞬间,继而摇摇头,很狗褪地看着他,“你不会的。”
她坚信,黎禹辰就只是吓唬她。
黎禹辰扯过她的小手把她从位子上拉起来,转身,靠着办公桌,把她圈在怀里,俯首轻轻抵着她的额:“我暂且不会……不过再让我知道你去留心那些事,小心我真的会那么做……乖,我手段你知道的是不是?”他浅笑,柔一下她的头发,“别惹我……”
小猫心里,除了惊悚就只剩下惊悚。
她猛点头,他说什么她都点头,黎禹辰温柔起来是有点可怕的,她见识得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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