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那种强烈悸动的感觉,而是……怎么说,明明是她先对人家有非分之想的,这下被人家看出来了吧,尹小猫心里汗成一片,尴尬脸红,羞愤得想钻到地下去。
“我……没有。”拖长了的嗓音,她险些把自己的小舍头捏掉。
顾云轩看了她一会,淡淡一笑,松开她的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那种笑,如果尹小猫仔细看,会发现挺苍凉的。
“还有几个小时。”顾云轩抬手看了看表,肘部放在膝盖上,弯着身子,淡淡说道,“你先去旁边的休息室呆一会,如果提前出来,我去叫你,好么?”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很飘渺,并没有看她。
尹小猫一下子觉得……很心酸。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表面看起来永远坚不可摧,平淡得好像没什么事能触动一样,可是他们做出来的那些事,偏偏大度到让人心虚又难受,像是刻意为了压抑情绪一样,他们不会嚣张地宣布自己要或者不要,只能轻轻地试探又离开,却有着最深沉的信念,能消磨一生去酝酿一份爱,或者,等待。
很久没这么文艺腔地想过事情了,尹小猫囧,本来想走的,屁菰却黏在座位上,动都动不了。纠结了一会,索性屁菰往后蹭了蹭,整个身体陷入椅子里,软软道:“不了,我还是跟你一起等吧。”这样貌似她心里能好受点。
而垂着首的顾云轩怔了半晌,嘴角竟浮起一抹苍白的笑。
两个人气氛有点尴尬地坐在一起,顾云轩缓缓直起上身,那抹苍白的笑还在脸上。
“小猫……”他轻轻地叫,在安静入睡的空气里,用柔和而悠远的声音说话,“很多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不太一样,我不是禹,不懂他是如何对你,也没必要懂,只是我想知道你如何想,这样我才能够确定,是不是要继续这样下去……我没有时间玩弄感情,也没想过要一场无望的空等,有些事,只要你说一句肯定,我就可以无所畏惧,这些……你懂么?”
坐在他旁边的女孩子,唇红齿白,水灵娇美,在手术灯红艳艳的灯光里,眸色迷离地看着他。
听他说了那么轻柔的一堆话,尹小猫心都软化成了水,什么都没记得,只记得他低沉的嗓音说着那句话,“只要你说一句肯定,我就可以无所畏惧”这么些年,在尹小猫匮乏又糟糕的恋爱史中,这真的是最最动听的情话。
最最重要的是,黎禹辰从来都不会说这些情话。他只会搂着她,欺负她,偶尔被她闹得心烦的时候也会柔柔地哄她,可都是叫她乖,叫她听话,一个不高兴又会压在身侧往死里折磨,有时候不要脸,还会在她被折磨得凄惨求饶时,教她一些又淫秽的床语。
眼泪朦朦胧胧就浮上来了,她小嘴咧出一抹傻笑,又轻轻捏住唇,觉得心里又疼又酸。
“你怎么不嫌弃我呀……”尹小猫半压着哭腔,歪过小脸。
其实,她在心里一直都嫌弃她自己呢……
顾云轩淡淡的神情动了动,手缓缓攥紧,成拳。
他靠在椅子上,许久,说出一句话:“不知道……有些时候自己的情绪最难懂,我怎么会喜欢你的,怎么会不计较你的一切,不计较你的现在,不计较你和其他人如何……这些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一瞬间,尹小猫眼里的泪,彻底崩塌。
奶奶从病房里出来后,尹小猫所有的注意力全部焦灼地被吸引了过去。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跟着推车一路到病房里面,看着上面头发有些乱,蜡黄的脸上盖着氧气面罩的奶奶,心里一阵一阵地疼,握着她的手,不停不停地说着话。
一直到护士走过来说,麻瑶还没过去,人还没醒,别费唾沫了,成么?尹小猫这才咽了眼泪,捏着小嘴不说话了,乖乖呆在病床前守着奶奶。
顾云轩选择了在病房对面的办公室处理一些事,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对面的情况。
想起她中午还没吃东西,拿起护士帮他叫的外卖,起身走了出去。
“饿了吗?”顾云轩绕到她身后,把饭盒递到她手里,“先吃点东西垫补一下。”
尹小猫一阵错愕,小手握着奶奶的手不松,顾云轩看了看,动作轻柔地掰开她的手,把塑料饭盒塞进去,补上一句:“奶奶刚醒,别和她说太多话,恩?”
尹小猫语塞了,想想,乖乖点头说“恩”。
顾云轩俊雅淡然的脸转向了榻上:“感觉好些了吗?是不是还很麻?”
耳边,奶奶和顾云轩轻轻说着话,尹小猫坐个板凳,把饭盒放在桌上一口一口扒饭,突然就觉得这情形很温馨,是不是真的跟别人好,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呀?
她越想越纠结,捏着筷子半天不动。
正巧遇上顾云轩无意扫过来的目光,她一僵,扭头继续吃饭,狼狈又小家子气。
“决定了吗?……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尹小猫帮奶奶盖好被子,乖乖退出病房,看到顾云轩还在埋头研究一本全英文的医学著作时,忍不住走过去到他对面坐下来,没想到他神情倦倦地抬头,浅浅一笑,竟说出这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
尹小猫整个人,被噎得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彼时办公室里没人,对面的男子沉稳儒雅,清俊的眉眼散发着认真的气息,像是猛然想起,又像是酝酿很久,轻轻对她说着要在一起的话。
尹小猫累了,觉得漂泊得足够久,总算有那么个人情愿给她靠一下肩膀,她扁了扁嘴,胳膊交叠着,趴在了桌上。顾云轩的手臂,隔着半个桌子的距离过来,轻轻柔着她的头发,她也乖乖没动,从感觉上来说,她并不排斥,他的触碰。
那么……就试试吧。
试试看,到底在一起,会怎样。
她吃吃嫣红的小嘴,呜咽一声闭了眼,强迫自己,不许再想黎禹辰那欠扁的模样。
奢华靖致的SR大楼里,整个楼层的气氛很是紧张。
明明是休息日,却偏偏赶上半月后一次很重要的商业竞标,连总裁都过来熬夜加班,整个楼层的员工理所当然地跟着忙的的天昏地暗,正叫苦不迭的时候,楼层的内线电话响起,黎禹辰醇厚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些疲惫,淡漠道:“一杯咖啡,送进来。”
一瞬间,整个楼层的女员工都揪心般地痛,二话不说,停止了腰板继续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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