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蛮妃染山河》第144章 旱情

    还好苍曦麟只是把她拉进去，让她坐到椅子上，其后自己又转身坐回龙椅。
    于是大殿里又开始了如常的讨论声。
    这一次，主题很是沉重。
    旱情！
    上京及其周边地区，自从去年六月以来，已经有超过八个月没有下雨了。
    秋季收粮食，虽然不下雨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可是已经一秋天一冬天了，一滴雨也没有下，开春的时候要种地，怎么办？
    而更可悲的是，有些偏远山区，根本连水都喝不上。
    年轻力壮的可以出来逃难，可那些老弱病残呢？
    这么久没有水，大地早就干涸的不成样子了。
    等一封封急报送到苍曦麟面前的时候，他真是恨不得把那帮地方官抓起来打死算完。
    “混账东西！”苍曦麟大怒，“这帮畜生！一个个邀功请赏的比什么都快！真真出了问题了，才来汇报！”
    臣子们知道皇上动怒了，也一个个互相看了几眼。
    许久，苍曦遥忽然道：“皇兄，这件事情也不能怪那些官员。一般的大旱都是发生在夏季，毕竟秋收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不是么？随后的严冬，也不需要种地，谁会知道这些事？”
    “谁说有人不知道！羽儿早就想到了！”
    苍曦麟大怒，“她很早就跟朕要了档案库里的《方物志》！”
    众人的眼睛一下子又齐刷刷的看向了白羽玥阙，她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站起来道：
    “皇上，这次的旱情的确来的有些诡异。去年五月，大河沿线还发了大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大水吸引，根本没有考虑到其后的几个月，滴雨未下。”
    :百年一遇
    “阙查过典籍，据这样的大旱，五百年来，也就发生了那么两次。”
    也就是说，百年一遇？
    众臣僚大吸一口凉气：
    天哪，没想到这样的旱情，居然有这样严重？
    白羽玥阙皱了皱眉，接着道：
    “阙府里有一个家丁，家住在东海郡的西边。听说那边的旱情最是严重，几乎几乎到了人相食的地步！”
    苍曦麟听得快要背过气去，而其他的臣属也是有些惶惶。
    “阙小时候听过一句话‘水灾灾一线，旱灾灾一片’。旱灾永远都比水灾要严重。而且，可能并发大型蝗虫灾害，更会加剧灾情。”
    白羽玥阙继续陈述着，忽然跪下来道：“请皇上原谅阙的无礼，阙已经让下人采购了大量的粮食。”
    “为何要收购粮食？”
    柳子玉经史读的很顺，身为御史的他挑刺也很顺溜，但是对于这些国计民生的大事，他并不擅长。
    “青黄不接之际，粮商很有可能会囤积居奇。”
    白羽玥阙道，“皇上赐予阙的万两黄金，阙用不着，这个时候正好作为赈济之用。”
    “皇上，请您注意压制粮价，”白羽玥阙建议着，“这个时候，是粮商们百年不遇的发财良机，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还有边防……”白羽玥阙呼了口气，“梁寅卿知道晟国此刻正面临危机，很有可能会谋求出兵！”
    一群人傻了一样看着白羽玥阙，似乎觉得她未免有点太全知全能了。
    他们不知的是，白羽玥阙已经思考这个问题好几个月了。
    :女人的资格
    他们不知的是，白羽玥阙已经思考这个问题好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她心里太焦头烂额了，以至于对所有的感情问题一概无条件出局，只是躲在故纸堆中阅读和思考。
    工作是最好的减压方式。
    心乱如麻的时候，不妨拼命投入另一件事。
    虽不能让你忘记过往，至少也能帮你缓解伤痛。
    “羽儿……”
    苍曦麟听到她的话，再看到她日渐消瘦的身影，一股气冲到喉咙上，差点失控。
    深呼吸之后，才道，“羽儿，你不用这么辛苦的。”
    “为晟国，阙宁愿鞠躬尽瘁！”
    白羽玥阙脸上略有些苍白，但是声音却一贯的肯定。
    后半句她没说，她只能死而后已了。
    一屋子人听完，都是默默无语。
    一个小女子，而且并非是生长在晟国的，居然肯为了国事劳心劳力到这个地步。
    “够了！”
    苍曦麟愤怒的一锤桌子，“以后，不准你再进这个朝阳宫！”
    白羽玥阙陡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愤怒的苍曦麟。
    “你是个女人，本来就没有资格进到这里！”
    苍曦麟愤怒的大吼着，“女人就应该躲进深闺绣花！读书、射箭、治国之道，这些都是男人们的事情，由不得你插手！”
    “皇上息怒！”
    所有的臣子们看到暴怒的苍曦麟，都有些手足无措。
    “皇上，请听臣一言！”
    第一个出来说话的居然是柳子玉。
    也许是因为第一天他实在是说了太多伤害白羽玥阙的话，也许是因为他本就是个有事说事的直肠子。
    “平南公主聪明机敏，万人有所不及。她在殿内的很多建议，比臣等高出百倍！”
    :黯然离去
    “住口！”
    苍曦麟一声断喝：“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说这种话！朕记得你还说过‘与女子同殿议事，有失身份’的话，不记得了吗？啊！”
    柳子玉满脸通红，然而他还记得应该坚持下去：
    “正是因为臣的愚蠢，所以上回才会口不择言。但是这几个月来，臣对公主的人品才华，绝对是心悦诚服的！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请皇上收回成命！”
    同殿的臣子们纷纷跪下道。
    “你们！”
    苍曦麟看到这些跪下请求的臣子，气得说不出话：
    “满朝文武，竟然比不过一个女人？说出去让人笑话，我晟国无能啊！”
    群臣老脸都有点挂不住。
    这小两口吵架，为什么要波及到我们身上？
    而白羽玥阙，也是马上跪下道：“阙遵旨。”
    “嗯？”
    包括苍曦麟在内，所有人都傻了。
    白羽玥阙朗声道：
    “皇上仁德，诸位大人也尽心尽力，晟国形势一片大好。阙参与其间，本就不合规矩，就算这次皇上不要求，阙也是想要请辞的。”
    众人面面相觑。而白羽玥阙朗声道：
    “请皇上，恩准阙不必每日来朝阳宫议事！”
    看到白羽玥阙瘦弱的身影这么坚决的说这些事，大家一时之间都是五味杂陈。
    她离开本是应该，可是，让她这么走真的好么？
    苍曦麟看着她，心疼的不行。
    他当然想要她留下来，可是留下来也只是透支她的生命。
    他不想，他不愿！
    “你走吧……”
    苍曦麟黯然的一挥手，偏过头，不去看她。
    :固执
    “谢皇上！”
    白羽玥阙又一拜，之后，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拉开了紧闭的宫门。
    厚重的宫门发出沙哑的声响，万道霞光之中，众人分明看到她单薄的身影融入漫天的光幕之中，就像是踏入仙境一样。
    她，本不属于这个尘世的。
    等着宫门再一次合上，苍曦麟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
    “我们，继续吧……”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刚出朝阳宫的白羽玥阙，脚步踉跄的两下，忽然喉头一甜，她赶紧用手绢捂着嘴。
    赛罕正翘着二郎腿在一边嗑瓜子，看到她出来，吐出瓜子壳，问道：
    “今天好早啊。”
    而看到她要跌倒，她和其他的太监宫女连忙围上来：
    “白羽妹妹，你没事吧？”
    深呼吸了几下，好不容易平复下翻滚的心胸，白羽玥阙挤出一个笑容：
    “我，没事。”
    看着她惨白的脸和红的妖艳的唇，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赛罕生气了，她要踢门：“是不是那个该死的柳御史又说你什么了？”
    白羽玥阙摇摇头，小心的把手帕藏进袖子里。
    赛罕把她拉到一边休息了一下，看着她的脸色苍白，也是难受的很。
    “要不要我去叫太医？”
    赛罕扶着她，觉得她似乎能够被风吹倒一样。
    白羽玥阙只是摇摇头：
    “寒霜还在外面等着我呢，她会着急的。”
    “你……”
    每次看到白羽玥阙固执的样子，她就毫无办法。
    果然如同传闻中的一样，这个公主虽然随和亲民，可是固执的吓人。
    :染血的手帕
    白羽玥阙站起来，平复了身体里的不适，她一贯很能控制自己，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看到她似乎不错的样子，赛罕有些犹豫。
    白羽玥阙笑道：“待会儿你不是还要和兰陵王一起骑马么？好好准备吧！”
    听到她提起苍曦遥，赛罕终于有了一丝笑容，白羽玥阙挥挥手道：“再见。”
    她刚走，里面的朝议就结束了。
    众人鱼贯而出，甚至还能见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宫殿之间。
    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传来。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有妻眷，虽然年轻，对她最多也不过是仰慕而已。
    但是……
    他们看见她身影消失的瞬间，似乎有一种错觉：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遥。”
    赛罕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挽着苍曦遥的胳膊，“我们去骑马吧。”
    “嗯。”
    还是一贯的宠溺，苍曦遥似乎对一切事情都不放在心上，除了赛罕。
    众人鄙视兼羡慕的目光中，两人继续卿卿我我的走了。
    不过，走到墙角的时候，苍曦遥分明看见草丛里有一方白色的锦帕。
    眉头微皱，他不动声色的努努嘴问：“那是什么？”
    赛罕看了一眼：“哦，那是白羽妹妹的东西，不知怎么的就掉在这里了。我帮她拿着吧。”
    刚走过去，她就吓得脸色煞白，抖着手，捡起了那条锦帕。
    洁白的锦帕中间，那一丝殷红的血迹，格外耀眼……——
    当天他们到底没有去郊外骑马。
    赛罕马上杀到平南公主府，对白羽玥阙嘘寒问暖。
    白羽玥阙开始还想抵赖，一看到她拿出那条带血的锦帕来，才没了言语。
    她很清楚自己身体已经不行了，这些天她其实也明察暗访的看了不少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