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却是向前走了几步,在她脚边停下: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白羽玥阙道:
“回娘娘话,奴婢是朝阳宫的。”
“你是朝阳宫的?”
众位娘娘们眼神顿时一惊。
而袁媛道:“你起来吧。”
声音已经没有了开初的懒散。
“是。”
白羽玥阙站了起来,依然低着头。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袁媛轻飘飘的道。
“是。”
白羽玥阙答应着,缓缓抬起头来。
袁媛的一双美目在白羽玥阙脸上扫了扫。
看到这丫头并非天姿国色,心里安定了不少。
而后,她又忽然有些惊奇:“咦?你是……”
她说着,回头笑问众位娘娘:
“你们觉得,这个丫头是不是有些眼熟?就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听她这么一说,众位女子们也都凑上来看。
郑贵人牙尖嘴利,连忙道:“确实好像见过。”
德嫔看着白羽玥阙的脸庞,也笑道:“是有些面善。”
而苏咏馨在人群之后,什么都没说。
然而,她的神态,却让白羽玥阙心里一凉。
她似乎,是看出什么了!
毕竟,这张脸,是她的亲妹妹啊!
就算,她过去再不重视她,讨厌她。
可血浓于水,谁都改变不了!
不过她眯着眼,目光一直盯着白羽玥阙,却什么都没有说。
众人的中心,白羽玥阙平淡的站着,任凭她们的目光扫来扫去。
等她们都品评完毕,白羽玥阙才轻声道:
“回贵妃娘娘,奴婢某日随侍皇上在御花园之时,曾经见过各位娘娘。”
妃子们恍然大悟。
然而苍曦麟出门的时间太多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带着这个丫头。
袁媛摇摇头:“不是不是,像是更早以前……本宫总觉得,见过你。”
:随侍左右
白羽玥阙道:
“娘娘真是心细如尘。一年之前,奴婢在重九宴会上,因祈祷麒麟祥瑞,承蒙太后召见,见过各位娘娘一次。”
袁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道本宫总觉得你眼熟的很。”
“本宫记得,你在重九宴会之后,跟着太后了吧?”
白羽玥阙道:“太后怜悯奴婢,宴会之后就把奴婢派往敬佛堂。”
“直到两个月前,因着宫里的人事调动,奴婢才被派往朝阳宫,伺候皇上。”
“你是太后派去的?”
德嫔有些诧异。
白羽玥阙道:“只是寻常的人事调动而已。与奴婢一同被派往朝阳宫的,还有几个宫女。”
德嫔“嗯”了一声,再不言语。
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心里当然清楚的很。
她去往敬佛堂才几个月,就到了皇上身边,只怕是太后存心想要送给皇上当妃子的。
毕竟事涉太后,她们也就不好轻举妄动了。
而袁媛,却是觉得眼前的宫女太平静了。
她似乎对一切都无所谓,不知道敬畏,也不知道欣喜或是惊讶。
这种镇定自若的态度,不知为什么,让袁媛很是不悦。
就好像,一切都是她该得的,所以才不会争也不会抢,平静的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而苏咏馨,却觉出了白羽玥阙淡淡眼神中一抹决意。
于是她“随口”问道:“今天怎么没有跟着皇上,伺候皇上?”
白羽玥阙轻声道:
“回馨贵人话,奴婢身份低微,没有资格近身伺候皇上。”
“哦?是么?”苏咏馨淡淡的笑道。
“我倒是记得,某日皇上来西华宫之时,我曾经见过你随侍皇上左右呢!”——
:超然于外
此言一出,众位妃嫔脸色大变。
她可以随侍左右,那么也就是说,这丫头地位着实高的很咯?
那为什么,没有人听过她,知道她?
“你叫什么名字?”
袁媛的声音已经不复慵懒。
“回娘娘,奴婢名叫白羽。”
“白羽……”
袁媛在嘴里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她确实听过这个名字。
是她的眼线,告诉她。
苍曦麟最近处理国事,总要一个叫白羽的宫女侍奉左右。
但是,这也仅止于白天而已。
晚上,苍曦麟从不在朝阳宫过夜。
而就算是在白天,苍曦麟和她。
也只在空空落落的正殿之上,心平气和的商讨国事而已。
可以说,这两个月来,苍曦麟都是这么过的。
但是,就算苍曦麟信任她又怎么样?
两个月了,他对她一点都没有不规矩。
也就是说,苍曦麟不喜欢她?
一个不被君王爱慕,但是却信任的宫女,最好是结交,而不是与之为敌。
袁媛于是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道:“你走吧。”
白羽玥阙很礼貌的跪安,之后又一个人走了。
众妃嫔们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总觉得有些堵,但是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等到再也看不见白羽玥阙的身影了,几个人才回过神来。
面面相觑,眸子里有几分茫然。
而袁媛却是微微的笑了:
“皇上会喜欢她的。”
“为什么?”
问出了的依然是郑贵人。
“因为她很淡然,她什么都不争,也不怕。”袁媛笑着道。
这的确就是白羽玥阙的独特之处,她根本就不稀罕。
不过,她的这份超然,的确是吸引皇上的武器。
但是,谁又能知道,皇上,会一直忍受她的不在乎?
得不到之前,思之如狂,恨不能朝朝暮暮,生生死死。
:故人相见
但是,一旦得到之后呢?
也许,玩玩之后,就会把她弃之不顾,忘在脑后。
反正,这不过是个没有背景、没有势力的小宫女罢了。
离开这群娘娘们之后,白羽玥阙立即迅速回宫。
但是,她却碰到了一个人。
她想忽视,却是不能。
是茹薏。
她坐在亭子里,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
后面只跟着一个婢女,正是荷香。
本来白羽玥阙看到她,习惯性的低下头,想要绕开了走。
却不想茹薏轻声道了句:“是你么?”
白羽玥阙一抬头,就看见她正望向自己。
她心知躲不过去了,便只好躬身道:“奴婢参见茹贵人。”
茹薏招手道:“过来吧。”
白羽玥阙只哈走了过去,站在荷香旁边。
茹薏吩咐道:“荷香,你先出去。”
荷香点着头退下,茹薏又笑道:“坐啊。”
白羽玥阙很礼貌的道:“奴婢只是宫女,不能和贵人主子一起同坐。”
茹薏道:“好了好了,废话别说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叫你坐你就坐。”
白羽玥阙拗不过她,只能坐在石凳上。
茹薏给她倒了一杯茶,白羽玥阙不敢喝。
茹薏笑笑道:“你我何须分得如此清楚?当年若非是你,我早已被袁家小子羞辱了。”
白羽玥阙却是低着头道:“奴婢不敢居功。”
“这样的功你都不干居,莫不成,真要我被他羞辱之后,才行么?”
白羽玥阙连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别一口一个奴婢的。”茹薏也有些不快。
“怪别扭的。还是像过去一样,你我直呼其名就好。”
“这怎么可以?”白羽玥阙惊讶状。
:前尘往事
“有什么不可以的?”茹薏笑道,“我说过,别和我说话这么客气。荷香在外头看着呢,放心。”
白羽玥阙也不好推拒了。
拿起那杯茶,了一口。
看到她从善如流的样子,茹薏微微一笑。
然后她又看着远方的池水,轻声道: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身份,和你相遇。”
“我也没想到。”白羽玥阙放下茶杯。
既然茹薏说了,在她面前不用端着宫女的架子。
那么,就随她吧。
“你知道么?那天七夕,是我去年,第一次出门。”茹薏静静的道。
“当时我已经知道,自己有选秀女的资格,但是我一点也不想进宫。”
“我真的很想,在那一天,能遇到一个如意郎君。”
她说着,看了看白羽玥阙。
而白羽玥阙却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她那天,也可以算是遇人不淑了。
先是被苍曦遥拉走,其次又被袁方追杀,而后遇到苍曦麟,已经算是极为好的人了。
最惨的是,她居然跑去青楼,当了一回花魁!
“我那时,真的相信你是一位公子……很好笑吧。”茹薏自嘲的笑了笑。
白羽玥阙看了她一眼。
“不过这样也很好,虽然是在宫里。不过,好歹还能再见到你。”茹薏笑笑。
“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白羽玥阙轻声道。
“上次你帮助我‘麒麟献瑞’,谢谢你。”
茹薏也笑笑:“你还是在太后那里么?”
白羽玥阙摇摇头:“没有。一个月前,我调到朝阳宫了。”
“朝阳宫?”茹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白羽玥阙点点头。
“是在皇上身边?”茹薏试探的问道。
“嗯。”白羽玥阙轻声道。
现在她的事情一团乱,她不想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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