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东夹了几筷子菜,好不容易才把酒味咽下去,看见周成军又端起酒杯,翻了翻白眼,心道自己今天来这里真是个错误。
俗话说酒是怂人胆,稍微多喝了点,周成军也上头了,估计是又想起了之前被王立民抓起来威胁敲诈的憋屈,此刻这个北方汉子红着脸,拍着桌子,恨不得立刻抄刀子杀到警察局里去给王立民一刀。
这副做派看的张旭东直皱眉头,不过也知道这是酒喝多了,所以没太在意。
“周老哥啊,你这是干什么呢,都这个岁数了还想混道上啊?”
“你……你瞧不起我,我告诉你,想当年我……我也是……”
周成军“我也是”了半天,喝酒都喝大了舌头,张旭东忙安抚道:“别想之前的事了,王立民都等着挨枪子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周利民嘿嘿傻笑了声,听起来倒是挺爽朗的。反正只要王立民倒霉,他就高兴。
“我说东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啊……你放心,你要是不能说,哥哥我绝对不多问。”
周成军一拍胸脯,很是豪迈,但下一秒又凑了过来,神秘兮兮道:“不过要不是那么要紧,给哥哥我透个口风呗,我这心里着实跟猫爪了似的……”
张旭东笑了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啊,穷山沟里出来的,在外面瞎胡混,讨口饭吃。这不,那天家里跟我说,什么山沟里的野生木耳,羊肚菌啥的卖不出去,让我找找路子。你说我一个啥事不懂的小屁孩,上哪找路子去啊?”
周成军忽然眼睛一亮,酒醒了不少:“野生木耳?羊肚菌,小兄弟家里是做山货卖买的?”
张旭东点点头:“以前家里种地,后来村里搞了个合作社,专门卖这些玩意,我爸也掺和进去了,谁知道全给砸手里了。”
“嗨,你不早说,哥哥我就是专门做这一行的啊!”
周成军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咱大话不敢说,但是关于山货这一块,哥哥也做了有个七八年了,算是行内人。东子,你那要真有货,不如拿来给哥看看,要是合适,哥帮你想办法!”
山货的事谈的异常顺利,顺利到张旭东都觉得不可思议,仿佛他的话说出去,周成军就无条件相信了。
约定好明天带样品过来后,张旭东起身告辞,临了周成军的老婆还给张旭东塞了瓶蜂蜜,说是拿回去泡水喝能醒酒。
等到张旭东走后,周成军的老婆试探的问道:“当家的,那个东子说的话,你真信?”
周成军此刻腰板挺直的坐在桌上,哪像有醉酒的样子。他不时夹着几筷子菜放进嘴里,边吃边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能全信。”
“九真一假。”
周成军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其他神色,就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我这个弟弟啊,不光胆子大,脑子也灵光,是个人精。看看吧,看他明天怎么说。”
……
竖日上午,张旭东整理好了行头,带着千辛万苦才保存下来的山货样品,再次登门。
周成军一家人依旧是热情款待了他,酒足饭饱之后,周成军的老婆去了前院看店,周成军和张旭东俩人则坐在院子里,抽着烟,侃着大山。
张旭东也是个中老手了,随便牵引了几个话题,便说到了山货上,自然而然就提到了昨天说过拿来样品的事。
等周成军看到张旭东拿出的山货后,两眼放光的模样不像假的,他手里拿着野生木耳,盯着香菇,口中问道:“东子,这些都是你家里的山货?”
张旭东点点头,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周成军对于羊肚菌和天麻这种名贵的山货似乎不感兴趣,反而盯着野生木耳猛瞧。或许是意识到了张旭东的奇怪之处,周成军开口解释道:“这南方佬啊,有钱人最近几年就爱吃什么野生菌,说是养生,现在上好的野生菌在这,那就是供不应求。”
说罢他砸了砸嘴,继续道:“这是上好的五品羊肚菌吧?我也知道它是好东西,但是销路……不如这个大。”
周成军举了举手里的野生木耳:“老弟啊,你那边要真有这东西,有多少我收多少。只要是这种品质,甚至稍微次一点也行,也不用全是木耳,只要是类似的野生菌,五十一斤,绝不折扣。”
此话一出,张旭东的心就开始砰砰跳。
五十一斤!
尽管听起来,野生木耳的价格要比羊肚菌之类的便宜几倍,可问题是野生木耳在他们那便宜啊!甚至很多人收山货,是不收木耳的,就是因为数量太多,不稀罕。
五十一斤的价格,如果他回去收的话,十几块,甚至几块钱就能收到,还绝对是上五品的那种。
哪怕就这个价格,张旭东都能想到乡民们拿着家里的木耳踏破白庄镇合作社的模样,那不是来送货,简直是来送钱啊!
这世上再贵的商品都抵不过利薄多销四个字,想一下全球零售业的巨头沃尔玛,小到一根缝衣针都有的卖,不就是彻底贯彻了“利薄多销”几个字吗。
当然,肯定还有其他解读,不过张旭东没纠结这个,他已经在盘算着合作的可行性了。
见张旭东不说话,周成军笑着问道:“老弟啊,你也别不好意思,是不是家里有这种木耳在找销路?跟哥哥说就行,有多少,你尽管开口,哥哥我全收下!要是量多,我还得感谢你呢!”
张旭东摸了摸后脑勺,一脸人畜无害的白莲花模样,羞涩的比划了下巴掌。
“五百斤?行!哥哥我铺子小,但是也能吃的下!”
张旭东继续羞涩一笑,然后摇摇头,周成军仿佛明白了什么:“五十斤啊,行,没事,我这就让你嫂子给你拿钱。”
然后,张旭东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周成军目瞪口呆,半响没回过神来。
“五千斤,一次交易。如果周哥能吃下,要几次交易就有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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