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蛮妃染山河白羽玥阙苍曦遥》第47章 她，不见了

    只要他想要，没有哪个女人是他要不到手的。
    除了她。
    只有她。
    她轻蔑的说：“你不配。”
    一次次的戏弄，一次次的纠缠。
    虽然是为了和慕云天作对，未尝没存着男人的征服欲在里面。
    是的，如果当时白羽玥阙同意和他走，做他的侧王妃，那么，根本不用怀疑，他玩过几天就会把她抛诸脑后。
    但现在，她竟然选择死！
    血溅祠堂！
    她居然刚烈至此？
    一个人，面对着整个清扬王府的压力，从容赴死。
    以生命为代价，宣告自己的清白。
    缓缓的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苍曦遥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世上真有这种人。
    宁死不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而且，还是自己，狠狠的把她，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慕云天说的对，她是撞柱自杀，还是被他杀死，有什么区别么？
    反正，罪魁祸首，是我啊！
    “咏絮……”
    不知道什么时候，慕云天也回到了王府之前。
    他看了看一脸失魂落魄的苍曦遥，嘴唇翕动了两下，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这个时候，一位家丁却冲出了王府：“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慕云天和苍曦遥同时抬起了头。
    “二王妃她，不见了……”
    两人的瞳孔陡然增大。
    慕云天一个箭步冲进了王府，苍曦遥跟着他，也闯了进去。下人想拦，没拦住。
    穿过富丽堂皇的前厅，到了杂院，最后到了白羽玥阙住的小屋前。
    这里已经围着很多下人，看到跑过来的慕云天和苍曦遥，纷纷让开一条道。
    人群的最前面，是一脸诧异的慕云双。
    她看到苍曦遥的时候，脸色明显一滞，而后，却又换上一副冷漠的神态。
    慕云天和苍曦遥显然没有理会慕云双的感觉，他们只是一心的，向前走！
    :圆月照荒丘
    打开屋子，窗明净几。
    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
    轻轻一嗅，这是她身上的味道。
    屋内的摆设，寒酸的很。
    仅有一张床，两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一局残棋。
    此外，什么家具都没有。
    床上有两套被褥。
    这是上回慕云天一气之下，让下人把白羽玥阙的床扔出去，她不得已和寒霜挤在一起。
    而墙上，龙飞凤舞的，是她的笔记。
    一首绝命诗，用鲜血写就。
    是《满庭芳》，只有半阕：
    “山河千百载，多少英雄，挂印封侯。
    惜一朝覆灭，飘零北州。
    谁知英灵安在？枉凝眉帝业东流。
    叹今生，魂断千里，圆月照荒丘。”
    字字血泪！
    可是景物依旧，人面全非。
    “叹今生，魂断千里，圆月照荒丘……”
    苍曦遥轻声念着，猛然间，他看到床上一套染血的服装。
    而且衣衫褴褛，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一般。
    这身血衣，这身血衣……
    过去所谓的男人的征服欲，还有轻佻与调笑，一瞬间被他抛诸脑后。
    他忽然冲了过去，拿起那身破烂的衣服，忽然间心里一片空明。
    他喃喃的念道：“我到现在才知道，我说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不是骗你的啊……我是真的想要娶你，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湮灭无闻。
    而慕云双，则是问道：“她到哪里去了？”
    一个下人小声道：“昨日我们按照郡主的吩咐，把二王妃和寒霜抬进来，之后就去照顾王爷去了。早上我们打扫的时候，她的尸体，还有寒霜那丫头都不见了。”
    “尸体怎么会无故消失？”慕云双厉声道，“定是寒霜那死丫头，把她的尸体偷出去了！”
    下人争辩道：“可是并没有人看到她们出府，屋里也什么东西都没有缺少。”
    “混账！光天化日，哪有这等事情！”慕云双教训那帮下人。
    而在一边的慕云天，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她不见了！
    她不见了……
    就算是死，她也宁愿选择消失，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嘴角一抹苦涩的笑容。
    是啊，在这里，只有她辛酸的回忆。
    她两次自尽，终于一缕香魂归地府。
    而自己，在一厢情愿的盛怒之下，一次次的把她逼向绝路。
    心如死灰的摆摆手，他叹了一句：“你们都走吧！人都不在了，在这里看，还有什么意思？回去吧！”
    下人们闻声都散开了。
    慕云双本想和他说些什么，看到慕云天的神色，只好也先走下去。
    留在屋里的，只有苍曦遥而已。
    而慕云天，则是背着手，缓缓离开。
    顺着一贯的路线，他又走到求缺苑。
    推开月门进去，竹林依旧，唯一不同的是，在竹林之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消失了。
    近月池畔，他昂起头。
    是的，往常她不在扫地，便是会在九曲长廊上，凭栏远望。
    恍惚之中，仿佛她还是站在那里，清风吹起了她的长发。
    她微眯着眼，脸色虽然平静如水，可眸子里却饱含着沉痛。
    “白羽玥阙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
    “你永远也得不到白羽玥阙，永远得不到！”
    唇角一抹苦笑。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呢？
    还是为了气我，所以故意说出这等话来？
    两年半以前，他痛失爱妻，先皇怕他伤心过度，于是派遣他，混入去往胤国的使团之中。
    这一去，他在胤国皇宫意外邂逅了当时还只有豆蔻年华的白羽玥阙之后，从此再也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那场盛大的欢迎式，胤国哀帝、皇后与文武百官皆在殿上。
    而她，就坐在父皇母后身侧，笑得阳光明媚。
    :追寻不到的幻影
    难以忘怀她当时的笑容。
    纯净、清澈，明媚的好像天使。
    随后，她在哀帝的鼓励之下，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弹起了七弦琴。
    是她的绝世名典：《有凤来仪》。
    手微扬，当铺天盖地的琴音绵绵密密的席卷而来，坐在晟国使团最末尾的他，就此弥足深陷了。
    在离开之前，他还看见有一个小太监不小心将一壶琼浆倒在她的衣上，吓得瑟瑟发抖。
    而她，却是笑了笑，饶过了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太监。
    人常说胤国的阙公主温婉美丽，心地善良，果然是名不虚传。
    就算是这样，他心里也很清楚，即使自己贵为晟国的清扬王，哀帝也不会答应把自己的爱女远嫁晟国。
    所以，宁愿把她的相貌画到墙壁上，总算可以遥寄情思。
    对阙公主的迷恋，算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他追逐的，不过是那个春和景明的人间仙境里，那一道最为明丽的风景。
    就算将后院取名“求缺苑”，将湖水取名“近月池”，以及，种植阙公主所喜欢的翠竹和垂柳，收集文物珍玩，都是为了那一道幻影。
    而现在呢？
    她是像梅思舜，太像了，以至于自己面对她的时候常常很疑惑。
    但是，当她一脸温柔的微笑之时，心里追逐的那个幻影，渐渐的，与她又重合起来。
    那么究竟，每一次心里的柔软和触动，是因为梅思舜，还是因为阙公主？
    亦或是，只为了她？
    回想起来，自己每天要绕到后院去“审查”她的工作，真的只是为了惩罚她么？
    当自己听到苍曦遥和她的关系，会失去理智的愤怒，只是因为她败坏了清扬王府的名声？
    想起她的笑容，在阳光之下是那么明媚。
    她在中元节，面对着一池河灯哭的声嘶力竭。
    把她错看成思舜，那意乱情迷的一吻。
    :手，沾满了鲜血
    还有昨天……
    昨天……
    她失魂落魄的问：“壁画上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白羽玥阙？”
    她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她对梅思禹的谢意。
    她对寒霜的温柔嘱咐。
    面对自己的鞭子，她一句讨饶也没有，硬生生的接下。
    她坚持自己的信念，没做过的事情，她打死也不承认。
    还有最后一笑的决绝与美丽。
    ……
    “哈哈哈！”
    慕云天仰天长笑，一滴眼泪，不经意间，滑落出了眼角。
    谁是傻子？
    我才是真正的傻子！
    枉我恨她入骨，枉我一心想要打死这个不服输的犟女人。
    原来自己心里最深处的那个位置，早就被她所取代！
    可是，自己却自欺欺人的认定她就是自己的对立面，一次次的伤害，一次次的虐待，最终……
    血溅当场，无可挽回！
    再回首时，已经阴阳永隔，人鬼殊途！
    悔恨。
    痛彻心扉。
    悔又有什么用？
    痛又能如何？
    思禹说的对，我没有权力碰她，没有权力想她！
    她倒在我的面前。
    我的手，已经沾满了她的鲜血！
    她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咏絮！！！！”——
    日子还在继续。
    秋风吹走了桂花香，天地间渐渐多了些肃杀之气。
    九月天时。
    离白羽玥阙的死亡，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太阳星星每天还是东升西落，生活也都一切如常。
    本来也是。
    天道有常，不为尧生，不为桀亡。
    不过是清扬王府死了一个二王妃而已，又能如何？
    不过，也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起了一点些微的变化。
    :不知廉耻
    慕云天告了病假，一休息就是大半个月。
    直到前天，苍曦麟派太医去查探他的病情，送了诺多的东西，他还是称病不愿上朝。
    官员们议论纷纷。
    以为他是弟媳与兰陵王有了不苟之事，且东窗事发自杀而死，让他觉得没有面子，所以一直不上朝。
    而很默契的是，苍曦遥也称病不上朝。
    更让人觉得惊奇的是，清扬郡主慕云双，在选秀台上公然被兰陵王拒绝。
    一气之下，慕云双下嫁王丞相之子王瑞鑫。
    还有一点，虎贲中郎将梅思禹与他一贯交好的慕云天闹翻了。
    心灰意冷的梅思禹，请旨去往西北边塞，抵抗羌人。
    原因，同样是为了那个已经离去的人。
    一切的纠缠的中心，都是那个神秘的二王妃。
    细细想来，每一次她的出现，总能掀起一股风浪。
    一开始的代嫁，苍曦麟和慕云天震怒，苍曦遥因为这件事被派往边疆。
    而后的御花园，爆出惊天丑闻。
    清扬王和兰陵王，为了她大打出手，争夺相当激烈。
    则在中秋节上，苍曦遥为了与她相会，居然当面拒绝了清扬郡主。
    而后，两人又在望江楼上，深情相拥。
    苍曦遥甚至还表白“愿意娶苏咏絮为妻。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这一出表白，深深的伤了众多支持苍曦遥的少女们的心。
    而当她们知道这个被他温柔的抱在怀里的女子，是清扬王府的寡妇之后，怒火更是无以复加。
    在晟国人眼里，一贯执法严明，法不阿贵的清扬王慕云天自然是好人。
    而新近获得大胜，夺取云州六郡的兰陵王也很不错。
    当然，这恶名，自然就由那个“不知廉耻”的寡妇担当了。
    而当她们知道，这个“不知廉耻”的寡妇，本是苏尚书府中一小妾的女儿，而且，此小妾还出生青楼之后，一切的源头，似乎有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