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蛮妃染山河白羽玥阙苍曦遥》第30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王瑞鑫的话说完,大家点点头。王瑞鑫道:“那我就先说了。”他捏了捏下巴,想了想,笑道:“今日是七夕,我猜她会弹《凤求凰》吧!”
    胖脸公子笑道:“那我来!嗯,我觉得应该是《高山》。”
    “女子若水,”张姓公子笑道,“既然武兄说凤魅姑娘会弹《高山》,我不妨猜测是《流水》好了。”
    “梅兄呢?”武姓胖脸公子笑问。
    “我?”梅思禹本想脱口而出《折杨柳》的。那日她轻轻吹奏的《折杨柳》,至今还一直在脑中回旋。
    是了,她还吹过《梅花落》。
    “《梅花三弄》吧。”梅思禹轻声道。
    “哈哈,不愧是姓‘梅’的!猜琴曲也能猜到自己的姓氏!”王瑞鑫大笑,“袁公子呢?”
    袁方被点名,歪着头想了好久,才说:“其实我记不得太多曲名。刚巧前几天听过一曲,叫什么《阳关三叠》。我就猜这个好了。”
    “好好,”王瑞鑫笑道,“这下诸位都有各自的曲子了。如果真的猜中,大家谁都不许和他抢。如果猜不中,那就各凭本事了。”
    众人点头:“当然如此。”
    正说着,舞台后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大厅里一阵激动声:“凤魅!”
    凤魅来了,众人都看见,一个婉约的剪影缓缓投射到幔帐之上。
    轻薄的幔帐,只能遮住凤魅的脸面,却遮不住她修长的身体曲线。当下,不少原本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自觉的安静下来,咽下一口水:看这身段,凤魅的确不俗啊!
    脚步轻盈,她慢慢的走上舞台,端坐在琴前。伸出纤纤玉指,试了一下音,便弹奏了起来。
    刚弹了几个音,耳朵尖的人就听出来:凤魅弹的曲子,居然是《阳关三叠》!
    :阳关三叠
    当下,几个人面露古怪,盯着袁方看了看。张姓公子笑道:“袁兄,厉害啊!”
    袁方由于猜中,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随即点点头,只顾看着幔帐之后端坐弹琴的凤魅,但笑不语。
    音乐铺天盖地的袭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随着音乐,内里的凤魅,却忽然开口唱道:
    “清和节当春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霜夜与霜晨。
    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
    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唱词一出,满座皆惊!
    琴声铮铮,唱曲字字字正腔圆,高亢中隐隐有凄凉意,隐隐约约之间,众人觉得自己仿佛置身边关,塞外苦寒,一壶冷酒,满面萧疏,心中尽是酸楚。
    “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
    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
    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
    芳草遍如茵。
    旨酒,旨酒,未饮心先已醇。
    载驰,载驰,何日言旋辚?能酌几多巡!”
    谁料这酸楚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袭来,到了最高处,声细如蚊,音高如山,只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翻江倒海地袭来,百转千回。眉头一蹙,几乎让人要流下泪来。
    曲调再一变,复又低缓下来,歌声也随之回落,期期艾艾,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千巡有尽,寸衷难泯,无尽的伤感。
    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
    尺素申,尺素申,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
    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1
    琴音缓缓回落,就像是奏乐人越走越远,终于不可辨识。
    :惊鸿一瞥
    斯人已去,飘零异国。
    面对陌生的国度,未知的人生,一个人要抗下所有的重担,将离别之情、伤感之意化作生存下去的意志和动力。
    蓦然回首,阳关依然在,只是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不能忘却的记忆,无法割舍的感情,不忍离去的亲友。
    万千愁绪,化作一杯苦酒。
    饮下去吧!因为阳关之外,再无故人!
    如果说,在弹琴的一开始,还有人在下面说着闲话,而等这歌声起处,整个玉楼春静默无声。
    等凤魅唱完最后一个字,指尖还在缓缓划弦之时,所有人的心中都久久回味。
    非有大悲凉,胸中没有大丘壑的人,不能唱出这种意境,也弹不出这种曲调!
    琴音落下,场内久久无声。
    许久,忽然有人开始鼓掌,接着,掌声渐渐扩大,终于,所有人都开始鼓掌,不少人高声喊道:“凤魅姑娘,再弹一曲。”
    内里的凤魅却不答话,大家都见到她缓缓起身,就要往后面走。
    下面有人急了:“凤魅姑娘,我出钱,你再弹一曲吧!”
    老鸨儿适时闪了出来:“抱歉,今日凤媛身体不适,实在不能多陪。”
    别人还好,袁方却是有些急了,他一下子窜上台去:“不能走!”
    老鸨儿挡在幔帐之前,拦下袁方,陪笑道:“这位公子,真的抱歉,凤魅今日身体不适,实在不能多陪。要不,您明日再来?”
    袁方一哼,他才管不了那么多呢:“给我滚开!”推开老鸨儿,大步走了过去,一掀幔帐……
    幔帐飘飞,所有人都见得内里站着一个身影袅娜的女子,正往里走,听到响动,只略略偏过头看了看,又即转了回去。
    :佳人
    台下诸人见到那人白衣、白裙、白色的发带、白鞋,连束腰的腰带都是白色的,衬得她一头垂顺的乌发、洁白的脸庞、红润的唇,黑如点墨的秋水翦瞳。
    惊鸿一瞥之际,她的似乎脸上淡淡上了一点妆,却不显得粗俗,反倒有“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感觉。
    美,却不张扬,不俗艳,高贵出尘,淡雅如诗,恍然如梦。
    一些眼睛尖的看客们有幸目睹凤媛的惊鸿一瞥,不敢大口呼吸,生怕呼出来的气,会污浊这位绝世佳人。
    整座大厅,安静的如同异世。
    一个怔忡之际,佳人已然走远。唯留幽香满怀,一地清霜。
    袁方惊讶的连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就是凤魅吗?
    好美……
    若是,她平静的脸庞上再多一点笑容,再多那么一点点,那将是怎样的景致?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这位凤魅,感觉有些熟悉呢?就好像,似曾相识的感觉。
    等王瑞鑫上台,戳戳他的后背:“喂,怎么了你?看傻了?”
    “嗯……”袁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我总觉得,这位凤魅姑娘,有些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王瑞鑫大笑,“你魔障了?人都走了!”他虽然没有看清凤魅的面容,不过也觉得有些奇怪,凤媛平时爱穿的颜色,不是红色么?
    袁方点点头,有些失落的跟着他走下台去。
    而整座玉楼春,有两个人惊讶的站了起来。
    一个是梅思禹。
    而另一个,则是二楼包厢中的某人。
    “当!”的一声,一只酒杯坠落在地,杯中葡萄酒洒落,仿佛淋漓的鲜血。
    只听见一人用不可置信的语调,怔怔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舞台,情不自禁的呼唤道:“阙公主!”
    :枉然
    “嗯?”另一人低沉的嗓音,问道,“你说她是?”
    “失态了……”前一个人收回音调,平和了心情,“只看了一眼,所以无法确定。但是……”
    “‘但是’,是吗?”后一人摸了摸下巴,轻声笑道,“值得注意一下。”
    他们的谈话声既轻且小,根本传不到大厅去。才一说出口,就被无边无际的喧哗声淹没无垠——
    感到惊讶的不止是上面的两个人,就连梅思禹也一样。
    不过,他并不认为那个凤魅长得很像阙公主,他却是觉得,那个人是白羽玥阙或者说,是有着白羽玥阙灵魂的苏咏絮。
    他不敢肯定,只是在众人都离开了玉楼春之后,还坐在台前,转动着酒杯,不愿意离开。
    直觉,直觉认为那个人就是苏咏絮。
    尽管这些日子没有见她,尽管化妆之后人的面貌会有些微改变,但是至少,声音不会变的不是吗?
    喝下一口酒,温良的酒液顺着食道滑进胃里。辛辣的味道传来,喉头发甘,而心里却很苦涩。
    哼,凤魅!……
    唇角浮现出一抹苦笑。
    是我听错了么?
    是我一直想着她,所以才会把凤魅误认为是她是么?
    她怎么可能是凤魅,她又怎么可能来这里……
    她在自己心中像一段挥之不去的印痕,想忘也是枉然。
    轻轻摇摇头,梅思禹把那些乌七八糟的思想甩掉,一口将杯中酒喝干,轻轻放下了一锭银子,起来,转身,离开了玉楼春。
    在他走的那一刹那,玉楼春旁边一个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丫鬟探出头了来,看了周围几眼,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向后道:“姑娘放心吧,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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