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欣雪慕容恒》侍寝（二）

    “程婉仪，皇上和老奴也不是有意欺瞒你的，你莫要计较才是。”
    李德全突然低声在旁边道，程欣雪回过神，面色冷冷道：“受不起，我还以为李公公早就忘了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四品婉仪，比不得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皇帝陛下面前的大红人，还怎么敢记仇。”
    李德全摸了摸鼻子，干笑着不知说什么好，这程婉仪性子还真是率真，有什么说什么，说这短短几句话可是把皇上和自己都骂进去了，不过却好过那些表面恭敬暗地里鄙夷自己的人，难怪皇上喜欢。
    慕容恒处理完政务他抬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戌时了，婉仪已经在乾清宫等着呢。”李德全提醒道。
    而在乾清宫偏殿的程欣雪坐在龙床上看着周围明黄色的一切，只有二品妃嫔以上的妃嫔才有资格在自己的寝宫承宠，更何况自己是皇后自然没来过这间专门设给妃嫔侍寝的地方，她真的，很嫌脏！
    走神间只听房门被推开又合上的声音，可见隐隐约约高大健硕的明黄身影，慕容恒透过宫纱看见床上端坐的女子绰约身影，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和女子独有的馨香让烛火都顿时悠长了不少，他心神不禁有些摇曳。他回神手正搭在第一次宫幔上却传来女子清冷而不复素日柔软的声音：“住手！”
    慕容恒蹙眉，却是收了手止住了脚步，程欣雪这才醒过神来，因为自己内心的排斥和抗拒感，自己刚刚反应太强烈了，她抓紧了床褥继续道：“皇上真要强人所难吗？”
    “强人所难？”
    “没错，欣雪一直视皇上为兄长，只愿以兄妹相称，欣雪求得是一人心、白头言，不是荣华富贵、权力地位，既然入了宫欣雪必当安分守己不求他想，唯愿皇上赐欣雪一片清净，从此互不相扰，求皇上成全！”说罢，程欣雪起身直直跪了下去。
    听着响亮的跪下那‘噗通’一声，慕容恒神色愈发阴鸷，他抬步走进去看着眼前女子素净无比，卷翘的睫毛覆下扇形的眼睑，因为不喜欢所以无心装扮？
    程欣雪看着眼前明黄色绘黑色的靴子，她狠下心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然后泪眼朦胧的抬头：“皇上，您后宫佳丽三千，如何缺了我一人？”
    慕容恒低头看着这楚楚可怜的女子，忘了她不分尊卑，也不在乎她的失礼，他只是冷笑道：“朕是天子，若朕就偏偏要你呢？”
    天子雷霆之威，动辄血流成河，无人不俯首称臣敢犯其威严也。
    却见眼前女子弯弯的眼角倾斜出带着泪光的笑意：“皇上的意思是欣喜应该感到荣幸？若皇上真要欣雪一人，可愿意为了欣雪三千宠爱在一身,一心一意一人心，皇上可愿意？”
    看着她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慕容恒抿着唇垂眸道：“你是要朕做那从此不早朝的唐明皇？”
    程欣雪没有正面回答他，她低下头将头叩在地上：“欣雪心中敬佩的是那个清风俊朗的容大哥而非是——现在以权势逼人的皇上。”程欣雪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很大了勇气。
    慕容恒眼底涌上寒冰，兄妹之情，自己是权势压迫恶人，她倒是好一番傲骨，好得很！他转身走出宫纱只觉气短胸闷，一把将桌上的糕点茶水撒了过去，传来轻微的呻吟，他连连冷笑：“程欣雪，你好得很！！！”
    说完后慕容恒一把推开殿门大步离去，李德全前一刻就听见碎裂的声音，看见慕容恒这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他急急道:“皇上，您这是去哪儿呢？”
    李德全看了一眼屋内：“把程婉仪送回去。”说完就焦急的向慕容恒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皇上，皇上······”
    程欣雪捂着右手被划伤的地方，看着鱼贯而入的宫人，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只是低着头仍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众人不禁好一阵叹息，这程婉仪出身宫学，在这次选秀中算是佼佼者，众人都很是看好。但看这个样子，也不知怎么触犯圣怒了，可惜了一副好容貌，比柳贵人更可怜。
    丁香看着被连夜送回来的程欣雪，她上前急急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看着丁香一副焦急的模样，程欣雪走了进去：“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我昨天还在嘲笑柳贵人，却不想小姐今天也这么早回来，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丽贵妃又从中阻拦？”
    “丽贵妃没有做什么，是我触怒了皇上。”
    丁香更为惊恐，程欣雪却是浅笑：“我累了，丁香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让紫荆进来为我守夜吧。”
    丁香还想说什么，但看见程欣雪对上来的眼神只得道：“那小姐你好生休息，我先回房了。”
    程欣雪点点头，紫荆进来后为她洁面，程欣雪摊开手，手中是一张纸条，纸张上画着一朵静美诡异的彼岸花。
    “这是我们的暗线？”
    紫荆点头：“这是我们唯一在御书房中的人，只是却不过是一个三等宫女。”
    这是趁着自己回映月轩下御撵时一名宫女趁机塞给自己的，程欣雪弯了弯唇角，她等着明天的圣旨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程欣雪就到院外接口诏：“程婉仪不尊圣上、毫无仪态，实有违宫廷章法，念其初犯故拘三月，左右罚奉一年，任何人不得探访。”
    程欣雪盈盈起身：“嫔妾遵旨。”
    “程婉仪，奴才以为您是个聪慧的，您自个儿可要想清楚，皇上心里其实还是有你的，帝宠薄恩啊。”
    帝宠薄恩，君王的恩宠当真就是这过眼云烟。
    “李公公的话嫔妾听不懂，不过还是多谢公公了。”
    李德全看着眼前神情淡淡的女子，深深叹了一口气后一扬拂尘走出了映月轩。当他回到乾清宫正殿看见正在假寐的慕容恒，他轻轻的走到一旁站立，却听见慕容恒幽沉的声音传来：“诏令传了？”
    李德全立马会意“奴才已经传了责罚的诏令了。”
    殿内仍是一片静悄悄的，李德全直的硬着头皮继续道：“老奴稍微劝了程婉仪一句，想必婉仪一定能听进去。”
    听进去？若是真的听进去李德全会这样无功而返？昨晚能大逆不道的说出那番话？她可知自己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治她死罪？若不是——
    想到这儿慕容恒又直接将手边的茶杯丢了下去，脸色阴沉：“混账！”
    李德全心中暗暗叫苦，这皇上丢茶杯的‘毛病’又犯了，他小心翼翼道：“奴才看见程婉仪手腕好像受伤了。”
    果然慕容恒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这才想起应该是昨晚震怒之下无意中伤了她，李德全又继续说道：“不过是轻伤，皇上不必担心。”
    慕容恒转过头：“混账东西，这些小事都要告诉朕做甚！”
    李德全详做苦相：“皇上说的是，奴才该打，奴才该打。”
    “够了，你个狗奴才，今晚就张美人吧。”
    李德全赔笑：“奴才这就去办。”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皇上这模样应该是气消了一些了，只是这心里的怒气恐怕只有那位才可以真正消去。看来程婉仪在皇上心中到底有些不同的，昨晚虽然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抵也能估个一二，就皇上震怒那样有几个人头够砍，最后在路上遇见一个洒扫的宫人正好倒霉催的冲撞了皇上拉去处死了，而人家程婉仪不过是禁足罚奉。
    但后宫的女人可就不这样想了，比如丽春宫正在做指甲的丽贵妃，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倒是颇有雅兴：“哦？可曾听说什么？”
    “不曾，大都是皇上的人，半点风声也不肯透露，只知道皇上十分生气。”
    杨俪笑了笑，反正这十来个人中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柳瑾萱，这个程欣雪也看不大顺眼，也好，少了一个争宠的人，不过能在侍寝的时候惹怒皇上也是不容易。
    德贵妃听到时她正在轻轻弄着手中的插花，蔷薇嘲讽道：“亏了一幅好皮相，看她在宫学里的成绩还以为能受宠一段时间，却不想又是一个不中用的。”
    詹雨萍一笑而过：“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再看看吧。”
    “也不知欣雪是如何惹皇上生气？”
    芙蓉轩中的柳瑾萱似是自言自语，身边的青儿叹气道：“程婉仪也是可怜，这三个月过去怕是就与圣宠无缘了。”
    张含玉接到侍寝诏令和听到程欣雪被禁足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侍女香儿高兴道：“恭喜小姐。”
    香儿看着自家小姐的笑意却似乎并无喜悦，她安慰道：“小姐还在为程婉仪的事伤怀？”
    张含玉转身淡淡道：“君恩凉薄。”
    君恩凉薄，帝家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