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欣雪慕容恒》宴会（二）

    姜诗云身子微微靠了过来：“雪姐姐，这公主府真是气派，光是这百花园都能当我们半个姜府了，我听说长公主深得先帝喜爱，当今陛下也和公主感情甚佳，真真是让人羡慕，只可惜······”
    程欣雪扬起一抹冷笑，她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只可惜遇人不淑，嫁给了当年云澜国唯一的外姓王——宋易，都说公主美貌无双且贤良淑德，但那宋易不仅不珍惜，多次羞辱长公主而且私下屯兵敛财，大有谋反之心，事发后宋易饮鸩自尽，而公主也被接回京中，皇上皇后心疼爱女，赐了这公主府以及良田万亩，为宽解公主的郁郁寡欢并设百花宴，自此后便成了每年一度的百花宴。
    可是，世事蹉跎，都不过是冷暖自知罢了。长公主慕容晓岚，当年自己嫁入王府后和慕容钰这个妹妹的关系还算不错，不过后来嫁给宋易后便少了联系，外人只道长公主嫁错了人，只道她生来尊贵，荣华万千。
    可是，谁又知道尊贵的长公主不过是帝王权术中的一颗棋子罢了，皇上是为了铲除异己，皇后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谁都知道这桩婚姻不过是权谋交易。所以，哪怕是慕容恒登基后也带着愧疚对这个妹妹十分宽容，但程欣雪知道自此以后慕容晓岚褪去了以往的天真，开始变得冷漠疏离，无论是她的父皇母后还是哥哥慕容恒都十分疏离。
    换作任何一个人在遭受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的利用欺骗后恐怕都会难以接受吧，就好像，好像是当年的初冬、詹雨萍，特别是自己前世深爱的慕容恒。
    就这样，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一两句。长公主坐在上面置若罔闻，她眉目微挑，呷了一口茶再放下。
    慕容晓岚抬眼望着眼前这一片的姹紫嫣红，花也是，人也是，看着这一片妙龄少女，慕容晓岚心中生出一些感触。
    “这是今年初春从玉龙山采摘的雪峰茶，你们吃着可好？”
    众人一听长公主开口发话，都整理衣襟端坐于席位上齐齐应声：“多谢长公主殿下。”
    斜坐在程欣雪对面的杨芸怜娇笑道：“公主高贵优雅，风华动人，令我等望尘莫及，这般好的茶臣女也只有在殿下这里才能有幸见到。”
    慕容晓岚望着她脸上讨好的笑容，只是转动了一下手中精美的白玉茶盖没有说话，她神情淡淡，让人看不出是欢喜还是恼怒。
    空气一时冷凝，杨芸怜脸上的笑意一滞，却听空气中再次传来长公主的声音：“倒是个会说话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杨芸怜心头一喜，她连忙回答：“臣女为工部侍郎之女杨芸怜。”
    “丽贵妃的侄女？本宫听说丽贵妃还有一个侄女。”
    坐在杨芸怜对面的杨雁菱盈盈起身走到中间：“臣女杨雁菱。”
    “果然都是二八佳人，不过虽说是姐妹，倒也不甚相似。”
    当然不一样了，杨芸怜的父亲是杨俪的弟弟，也只是杨家庶子，而杨雁菱的父亲是杨家嫡子。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随着杨俪的皇宠反倒是杨阴官场得意。杨芸怜冷哼一声，她才不屑与杨雁菱做姐妹呢，抛开其他不说，走出去谁都说杨雁菱长得更艳丽，甚至与杨俪有几分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丽贵妃的亲侄女呢。
    “好了，你们都入座吧，本宫也只是随便问问。”
    慕容晓岚带着亲和的笑容，当然如果不忽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的话。看来，有些事还得重新弄明白才好，程欣雪喝了一口茶默默想道。
    慕容晓岚左手太瘦示意了一下，她身边的婢子微微颔首。不过半响，程欣雪只见一排排的侍女上前分别跪坐在桌案前，将手中食盒打开，端出了三小碟糕点。
    程欣雪见这食物做的精致，却听面前的婢子低声道：“小姐，这是梅花烙，用玉骨轻撬。这是玫瑰酥，杏仁花果糕。”
    说完后那婢女便退了下去，接着又上来一批粉衣婢女分别端了一个水晶杯，刚放在桌案上程欣雪就闻到一股酸甜的酒香味。只听慕容晓岚道：“这是几个小点心，今早刚让人摘的鲜花制成。”
    光是看着这鲜花形状的糕点就已经让人食欲大增，程欣雪用玉骨轻轻撬起一点梅花烙，入口即化，有着淡淡的梅花清香。
    “这是樱桃酒酿，本宫去年就让人埋下的。”
    说完慕容晓岚抬起了酒杯，众人见状也都端起了水晶杯掩袖而饮。
    慕容晓岚放下酒杯，抚了抚指甲上绛红色的丹寇道：“本宫听说今日宫学的女学生们都来了？”
    宫学的女子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只听长公主身旁的一个青衣女子答道：“回公主，今日宫学的弟子都来了，男子都在皇长子那边呢。”
    “这大好春光，如此也是乏味，众位小姐不如表演一些才艺好让本宫瞧瞧，不知可好？”
    虽说是询问，但长公主发话谁敢驳了面子，何况能够在百花宴上出彩也是一个好时机，何况供表演的百花台就在长公主对面，这样一来不但这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就连男宾客一侧也可以观赏。慕容晓岚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左手方第一位的的柳瑾萱：“这位是柳小姐吧，本宫早闻柳小姐美名，便由你开始吧。”
    柳瑾萱似是早有准备是的，都不用换着便应声上前去，却见王凝香上前道：“臣女愿以琴辅之。”
    长公主点了点头，两人便走向了百花台。
    王凝香轻拨琴弦，便将人代入了缥缈的境界中，随之而来的是柳瑾萱一展袖，履足轻点，袅娜腰肢飞起春罗袖。琴声轻柔婉转于耳畔，百花中那绿衣女子一舞倾城。一舞结束，大家都还沉浸在那舞那琴声中。
    程欣雪早听闻她二人柳舞王琴的美称，今日一见果然是惊为天人，耳边传来不少唏嘘声，看来接下来想要出彩的人委实不容易啊，自己还是不要去抢这个风头好了。
    众人只见长公主也是一脸赞赏：“嗯，果然不负‘柳舞王琴’美名。”说完她又转头道：“钰儿，你觉得呢？”
    能让长公主如此亲昵称呼‘钰儿’的人除了皇长子慕容钰还能有谁。大家也顺着长公主的话向那紫纱帷幔望去，却听一温润的询问声：“明轩，你觉得如何？”
    程明轩听得慕容钰如此问，有些局促道：“回殿下，自然是举世无双的。”
    慕容钰笑了笑“的确是举世无双。”
    “好，青青，将前几日本宫得的那一对如意柄拿来，正好给柳小姐和王小姐。”
    “多谢公主。”柳瑾萱和王凝香都没有任何骄傲的神色，低眉恭谨道。
    有了珠玉在前，后面的自然是逊色一筹，但张含玉的萧清冷孤高、杨雁菱的舞明艳动人，倒也令人眼前一亮，而姜诗云的舞虽不算那么出众，倒也清新可爱。
    程欣雪欣赏着这些才艺，不知不觉又多吃了一块玫瑰酥，玫瑰花稀有珍贵，放眼整个云澜国恐怕也只有公主府能找出这玫瑰花来，真是香味浓郁，吃完程欣雪又浅浅尝了一口樱桃酒酿，程欣雪看着水晶杯中樱红色的液体，有着别样的的诱惑，这酸酸甜甜的味道令人还想再尝上一口。
    这样想着，程欣雪不禁再连饮了几口，只觉有了几分朦胧之意。
    杨芸怜表演的是一曲舞，却并不出彩，只得了公主的一支金簪，她正是气恼之时却见了程欣雪一脸闲适模样，正好她有气没处撒。
    “雪姐姐，那天我才听人说你才貌双全，不如今日就让我看一看吧!”
    程欣雪一愣，她什么时候和自己关系这么好了，一口一个雪姐姐的。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今天算是见识了。
    但经杨芸怜这么大声嚷嚷，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程欣雪转了转眼珠，有了！
    她起身道：“回公主，可否容臣女准备一些东西。”
    “好，青青你随程小姐去吧。”
    “是。”
    不一会儿，众人只见百花台上多了一道白色的屏风，紧接着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如鸣佩环，声音渐落，接着只见屏风上映出一个纤柔的身影，袅娜多姿，随着轻快的敲打声和美妙的舞姿偶尔传来发上玉簪的碰撞清脆之音。或许正是因为看不见人，只是这衣袖翩飞的身影却更让人心驰神往。
    慕容钰轻轻掀起纱幔一角凝神看着，先前看她几分懵懂意孜然的样子还有些担心，如今倒显得自己多余了，看着程欣雪舞袖轻落，声音渐小，他放下了纱幔。
    一曲舞完，程欣雪从屏风一边退了出来，慕容晓岚眸中染上了几抹兴味：“程小姐，这是何舞，本宫倒是从未见过。”
    “回公主殿下，此舞名唤影舞，臣女也是突发奇想，让公主见笑了。”
    “无妨，可那乐声？”
    程欣雪让人撤走了屏风，众人才见随着屏风的遮挡后是一张细长的木桌，上面摆放了八个白玉碗和一双银筷。
    “每一个玉碗中盛放了大半碗清水，故用筷子轻轻敲打可以发出悦耳之声。小小伎俩让公主见笑了。”
    慕容晓岚倒是难得的愉悦道：“妙哉，妙声妙舞妙人。钰儿，你觉得可好？”
    慕容钰淡淡笑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果然新奇，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或许正是应了慕容钰这句话，自此后‘影舞’传遍整个云澜国，为世间女子所效仿，甚至在此基础上不断变换，经久不衰。
    不过这也只是后话，程欣雪当时想的不过是这样跳舞的方法可以很好的避免跳舞者舞技问题，将人吸引到乐声和影子上来。程欣雪坦坦荡荡的接受了长公主赐的一颗夜明珠，迎上杨芸怜嫉恨的眼神，程欣雪嘲讽一笑。
    接下来程欣雪又看了一阵才艺表演，但很明显在此场中最为出彩的莫过于程欣雪的影舞，胜在奇特新颖，大家都心知肚明，欣赏的有，羡慕的有，嫉恨的也有。
    在才艺表演结束后，长公主似乎心情还不错，她拍了拍手掌：“好，很好，许久不曾这样热闹了。”说罢她又问道：“不知本宫这百花园中的花如何？”
    柳瑾萱坐在下首率先开口：“百花齐放，我们也是有幸才能在公主殿下这里见到如此盛景。”
    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长公主笑了笑：“沈女傅的甲班学生何在？”
    程欣雪和其他的十四位女子出了席位，微微屈着身子：“臣女参见长公主殿下。”
    “沈女傅的学生果然个个都是妙人，既然你们也都觉得这百花园是好的，那便挑出一种花，以花作画吧。”
    “是。”
    程欣雪一行人来到了百花台前为她们准备的画架，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众人皆停了笔。
    柳瑾萱画的是绿叶从中的牡丹，华丽高贵；王凝香的是洁白柔和的百合花；张含玉的是初春带雪寒梅；杨雁菱的是晶莹腊梅；姜诗云画的是小巧可人的金雀花；程欣雪的是一支梨花带雨；其余的汪莹的是樱花、周慧韵的睡莲、车雅烟的海棠······
    慕容晓岚看完后点了点头，随即这十五幅画呈到了男宾客宴席上，慕容钰含笑看着这一幅幅画，直到在那副梨花画上停顿了一下随即转开，装作不经意道：“明轩，你看看哪一幅是你妹妹作的，你可是平时夸你妹妹夸的紧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在这帮公子哥里，程明轩算是比较的慕容钰赏识人，而程明轩也是其中宠妹妹的紧的人之一了，谁都知道程明轩私下里念他默默可是不少回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想的他那个妹妹。
    程明轩瞪了众人一眼，上前指着那幅清丽纯洁的梨花图垂首道：“回殿下，是这一幅。”
    “嗯。”
    众人只听慕容钰不轻不淡的应了一声，等画作再传遍了一圈后慕容晓岚示意人将画卷收了起来。
    “本宫有些倦了，先去小憩一下，各位自行赏玩一下，我为大家备下了午宴。”
    “谢公主殿下。”
    大家都起身恭送长公主离去，大家也知道这场宴会算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