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欣雪慕容恒》宫学

    不久后,宫学招生一事传遍了京中贵女的圈子,大家都在为此事准备。虽说是可以凭借身份地位最后被录取,可是到底谁都想搏一个好名声,若是足够幸运得到沈碧君的认可,哪怕是嫁人,自然也是高上一等的。
    当然了,甚至入宫伴君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当今皇上慕容恒并不贪恋女色,后宫嫔妃和历朝历代相比少了太多。但慕容恒战功累累、平定天下,现在又正值壮年、子嗣单薄,自然是那些贵女和权臣们趋之若鹜的对象,若是能得上青眼,一人得宠、满门荣华。
    沈碧君,是主持宫学的女傅,当年先帝在时曾以一句‘堪怜咏絮才’称赞,自此才满京城。但听闻她当年为情所伤,立誓此生不嫁,入宫做了女官,掌管司仪,后来又为女傅,管理内学堂。
    程欣雪记得那是一个从容淡雅的女子,见了任何人都不卑不亢,但一直很是受人尊敬,连慕容恒对她也是礼数有加。
    今年的宫学女子入试,只因沈碧君一句‘深秋好颜色’便推迟到了九月十二日。上一次招生的考题是自献才艺,众人都在猜测此次考题是什么。
    深秋好颜色。程欣雪望着窗外的落叶,的确是,好颜色呢,她缓缓勾起了唇角。
    九月十二日这天清晨,程欣雪早早就起来了。
    丁香为她梳了一个凌虚髻,只插了一支樱花陶瓷发簪,一袭散花软烟罗裙。
    “小姐!”
    “嗯?难道不好看吗?”程欣雪回头笑着反问。
    丁香嘟囔道:“好看是好看,就是也太素净了吧,小姐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出现,而且今天是宫雪入试。”
    程欣雪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简单却不失少女的俏丽,她今日端的就是素雅简洁。
    都出了尚书府,吴玉琴还拉住程欣雪的双手殷殷嘱咐:“欣雪,宫学中不中都没什么的,你啊,这些年鲜少出府,多交一两个朋友是好的,但是说话一定要仔细谨慎着些·····”
    吴玉琴还没说完,只听马车边上的程明轩已经不耐的催促道:“母亲,快些吧,待会儿就晚了!”
    “姨母,你别太担心,我省得,你就做好我喜欢的梨花酥等我吧。”
    吴玉琴瞪了程明轩一眼,然后转头笑道:“好好好,我在家做好吃得等你们。”
    程欣雪上了程明轩身后的那辆浅紫色围幔的马车,随着马车的缓缓前行,耳边传来大街小巷不绝于耳的叫卖声。丁香也是觉得新鲜热闹,掀起帘子一脸好奇的看着。
    “小姐,好热闹啊!都说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果然不假。”
    程欣雪心头一颤:“他真有这么好,听说都三十多岁了。”
    丁香放下车帘笑道:“这是自然的,虽说皇上已经有了皇子公主,但大皇子自小体弱多病而且我听说皇上长的英俊非凡又痴情,当年谢皇后都——,多少京中女子都想入宫为妃呢。”
    程欣雪冷冷一笑,痴情?她知道丁香想说什么,说她谢家通敌叛国,说她谢宁婉狠毒善妒,但慕容恒却善待谢家,还好上天有眼让她谢宁婉罪有应得等等一系列的话。
    总之,慕容恒是贤明君主,她谢宁婉就是万人唾骂的妒后。
    这一类的话,程欣雪自重生以来从旁人耳中听过不少次了。
    “小姐,皇宫到了。”
    马车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程欣雪的思绪,她整理了一下衣裙下了马车。
    因为男女毕竟有别,女子和男子入宫的宫门并不一样,在一刻香前就已经分了道路,程欣雪望着大大的‘南门’两个字,有着熙熙攘攘的华衣女子汇集到了门口。
    “丁香、紫荆,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今天随我到了皇宫自然不比平日,你们也要机警一点。”
    丁香和紫荆齐齐点了点头,程欣雪倒是不担心紫荆,她是暗阁培养的优秀特工杀手,她真正担心的是丁香,她性子横冲直撞的。
    这时,只见一辆粉色水晶轻丝围帐的马车停了下来,从那马车上走下婀娜娉婷的女子,着了一件紫罗色彩绘芙蓉拖尾对襟收腰长裙,银色丝线镶边。正在程欣雪打量她时,那女子也正好望了过来,她微含着笑意,耳垂上靛蓝的璎珞耳坠更衬的她典雅动人,那女子脸庞肌肤胜雪,当真担得起国色天香四个字。
    “小姐,这是丞相府的嫡女柳瑾萱,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柳瑾萱,拥有萱草的芬芳,玉一样的高贵优雅。的确,不负第一美人之称。
    当程欣雪感叹之余却见另外剂量华丽的马车上也走下几位女子,个个美貌动人,程欣雪今日的打扮不算出挑,这样一看倒真是没那么起眼了。
    “各位小姐们,请随奴婢来。”
    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打断了程欣雪的思绪,原本有些喧闹的场面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这是沈女傅身边的贴身侍女妙青姑姑,也颇有地位,大家都有序的排着队跟在妙青身后进了南门。
    “姑姑,今年的宫学入试考题是什么啊?”
    程欣雪抬头只见跟在妙青身后的一个着玫红色的纱裙的女子突然问道,一时间显得有些突兀,程欣雪听见一些女子窃窃私语以及嘲笑声。
    妙青姑姑倒是仍然一幅不卑不亢的语气:“女傅已经在等着小姐们了。”
    大家倒是走了一段路程,妙青便停在了一个院子前,众人抬头一看金刻南木的‘宫学’二字,鹰勾燕尾。
    “宫学到了,请各位小姐的婢子那边的南庭院等候。”
    程欣雪拍了拍丁香和紫荆的手,然后自己随那些小姐们进了宫学。随着妙青进了宫学中的绿绮轩,众人只见那院中站着一个中年女子,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腰系金腰带,圆髻燕尾上一支八宝翡翠菊簪,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举手投足间尽是儒雅。虽然已经四十余岁但却仍然颇有风姿,只看起来有三十来岁。
    她转身淡淡道:“我是宫学女傅沈碧君,各位小姐请。”
    众人哪里敢真正受她的礼,都齐齐行了一礼:“沈女傅好。”
    沈碧君点了点头,大家顺着她左手的方向望去,只见三十张桌案摆放着,每张书桌上有一张白纸和笔墨,沈女傅这是要笔试吗?
    “各位小姐也是出身名门,想必是聪颖过人。近日入了深秋,臣也惆怅至极,不知以和为题,各位小姐请自便。”
    沈碧君黛眉微蹙,倒真像一副惆怅至极的模样。
    惆怅不知其所然?若她沈碧君都不知道,那谁又知道。程欣雪知道在这个时候,沈碧君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一定有所暗示,可到底沈碧君想传达什么呢,怎样才算契合她的心意呢?
    但她还是按照桌案上的姓名入了座,正当程欣雪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她注意到旁边的各色花盆中有一盆菊花,虽说百花凋零,但这绿绮轩中的各色花都开的上好,一株白色的花显得有些突出,但程欣雪记得这是一株菊花,名为残雪惊鸿。
    残雪惊鸿,惊鸿一瞥终身误。
    上一世的谢宁婉也是偶然有幸才得以见到,听说是乌月国独有之物。
    有了!程欣雪灵光一闪,挥笔就写,当她刚写完那一刻,只听沈碧君的声音传来
    “停笔。”
    一时,传来不少女子的惊讶喧闹声,这沈女傅没有说时间啊,怎么······
    程欣雪抬头望着上方台阶上的绿釉狻猊香炉上的那支香已经燃完了,香炉放在一角,肯定很多人都还没注意到,程欣雪庆幸自己幸运,但也警醒她这宫学入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可掉以轻心。
    妙青微微弯身,朝着绿绮轩的门口:“未动笔的小姐,请。”
    那些女子皆是惋惜愤恨的离开了但程欣雪知道真正有身份的小姐基本上都还在,这京都官家小姐谁不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大家闺秀,基本的一些才艺还是懂的,她程欣雪能看到那株菊花,一定有人也能看到,甚至,她没想到的,也一定有人能想到。
    果然,当沈碧君走到柳瑾萱前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柳小姐果然是才貌双全。”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这样的开阔明朗当真符合她丞相嫡女的高贵身份,的确是让人眼前一亮。
    接下来的倒是基本上都过了,当她走到程欣雪斜上方的女子前停了下来,是一幅画,一幅菊花的画,正是惊鸿残雪,只用细细的几笔将轮廓勾勒,却更显出其孤立淡雅。
    程欣雪再细下打量这女子,果然是人如其画,一身素雪绢云形底纹的千水裙,发髻上斜插着一支芙蓉暖玉步摇,她的容颜并不算极好,但她眸光清冷,颇有一种傲立于世的风姿,如此一来倒是显得格外耀眼。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这是程欣雪写的诗,在众人中不算最好的,但也足够出彩,枪打出头鸟这句话程欣雪还是晓得的。从表面看,这也是一首意境开阔的诗,可是程欣雪写这首诗真正的心境在于······
    风之柔,万物复苏;风之韧,晴雨变;风之悲,尽凄婉。
    我心凄苦谁可解,心中恨意难平如滔天巨浪,既是如此,便叫天地换颜色,无人不惧!
    沈碧君抬头深深看了一眼眼前柔美的女子,然后淡淡道:“过。”
    “宫学第一场考试到此结束,三天后雅阁第二场考试。”
    大家纷纷离开座位向外走去,程欣雪走在最后一些,她刚出绿绮轩就感到肩膀上被拍了一下,一回头只见是一个容颜娇艳的女子,一身樱红金丝软烟罗裙,手臂上带着一个白银缠丝双扣镯,桃腮带笑,真是娇俏可人的一个姑娘,程欣雪想道。
    “我叫姜诗云,是大理寺卿之女。之前没好意思同你说话,你一看就是个亲和温和的人,我一看见你就喜欢。”
    “我是尚书之女程欣雪。”
    她如此一说倒让程欣雪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女子程欣雪着实生不出讨厌,何况对方还如此热情。她记得姜诗云是作的一幅画,画的是八月桂花飘香之景,也很是符合她本人给人的感觉。
    程欣雪也是俏丽,不过却更有妩媚之态,清丽之姿。而姜诗云却更显娇憨可爱。
    “你是几月的?”
    “今年四月满了十五。”
    “真巧,我也是今年刚过十五,不过我是六月的,母亲常说我就想夏天一样让人聒噪,所以给我取名诗云,希望我能淑女一些。”
    程欣雪见她一骨碌说了这么多,有些失笑:“那我便唤你一声云妹妹。”
    “好啊,雪姐姐,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可喜欢你了。”
    程欣雪出了宫学门便见丁香和紫荆迎了上来,她转头笑笑道:“好,云妹妹,那我们三日后见。”
    宫学考试自然是第一时间传遍了,后来程欣雪回到程府,也听说了:最为出彩的莫过于柳瑾萱,其次就是张含玉、王凝香、杨雁菱,以及自己。
    既没有过于出彩,也足够引人注目。
    我只是刚刚出场,这好戏也刚刚开始。
    所有的人,我将重新认识,谁,将是我手中所执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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