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为时已晚
姬玉临终时,交代过苏墨白,她的仇可以不报,但是姬家的仇不能不报。
姬家一百多口人的血债,定要让单氏一族来血偿。
当然,姬玉的仇,苏墨白也要一起报了。
他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来成长和筹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单氏扳倒,让九泉之下的冤灵得以瞑目。
他知道姬玉是凤家的人,但他知道,姬玉是被凤家抛弃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去找凤家的打算。
直到几个月前,他才给峦城凤家去了一封信。
今日,他终于见到了他该称之为外祖父的人。但令他意外的是,他这个外祖父居然是专程来劝他的。
他从没有指望凤家帮忙。
本以为凤家置身事外就已经算是他能想到的极致,谁曾想,凤家居然希望他罢手。
这太可笑了。
苏墨白活了这么多年,头等大事就是报仇。
让他罢手,绝无可能。
“凤家主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个?”苏墨白再次开口,语气带上了明显的疏离和不欢迎。
凤瑜鹤的确是为了这个来的,当然,他也只是‘劝’,还到不了‘管束’的地步。
这孩子压根儿没把他当外祖父,他想摆外祖父的架子,也摆不起来。
凤瑜鹤轻轻摇头。
下一瞬,他又想起刚刚在不远偷听到的,立即问苏墨白:“你给灵溪公主下药了?”
“不是药。”
苏墨白知道凤瑜鹤听到了,也不瞒他,淡声纠正道:“是蛊毒。”
凤瑜鹤眉目显然沉了下来。
神色带着满满的不赞同,“就算你要报仇,是不是也该用个光明正大的法子?”
苏墨白轻笑出声。
隐士不愧是隐士,谈吐间都透着清高自傲。
下毒这种不入流的技俩,在凤瑜鹤看来,估计是不屑为之的。
苏墨白笑着道:“对付君子可以光明正大,对付小人就不必这么讲究了。”
对付小人,就该用小人的法子,他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凤瑜鹤皱了皱眉,没有立即说话。
他似乎在思索。
过了片刻,苏墨白正要说话,只听凤瑜鹤沧桑的嗓音道:“你真要将单氏一门全部除掉?那可是不少人命。”
苏墨白笑了笑。
他心里已经彻底有了判断。
风家人,他以后是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他如修竹般的身影朝前移动,走出两步,又停住。他偏头,正要对上凤瑜鹤的目光。
“凤家主可真会说笑,如果将当年姬氏的一百多条人命换成凤家人,家主此刻又当如何?”
凤瑜鹤沉默,哑口无言。
苏墨白不再停留,率先离去,不过转瞬之间,白色衣袂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家主……”跟随的族人见凤瑜鹤有些出神,忍不住出声喊道。
凤瑜鹤收回视线,道:“走吧。”
刚刚出了茶楼外,其中一个族人便道:“家主,看小公子这模样,不会跟您回凤家的。”
凤家下一任家主未定。
这是凤瑜鹤来这一趟的深层目的,劝苏墨白放弃仇恨,只不过是一个试探而已。
他这一辈子,亏欠过三个女人,一个是他表妹,另两个,是他一双女儿。
特别是姬玉,在大好年华忽然逝去,让他连弥补都来不及,愧疚的心无处安放。
所以,他想在外孙的身上弥补。
可是今日一见,发现似乎行不通。苏墨白不稀罕,对他,还隐隐带着怨气。
凤瑜鹤叹了一声。
“做不了主的时候,无能为力,好不容易做得了主,却为时已晚。”
两个族人不知该怎么接话,默默的跟在了后头。
————
苏瑾熠还没有下葬。琉夏有国师,那国师说,要停灵四十九日,方能下葬,是以苏瑾熠的东宫里如今还设着灵堂。
灵溪公主回了宫,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几个侍女察觉不对劲,但因知晓灵溪公主脾气,不敢问她,只得去东宫灵堂那边请皇后。
皇后大部分时间都在那边,这次也不例外。
听闻女儿出宫回来便不对劲,皇后立即从灵堂赶了过来。
灵溪公主坐在窗前出神,那模样,好似丢了魂一样。
皇后进来她都没有看见。
直到人到了近前,灵溪公主才猛然回神,立即站了起来,莫名的心虚。
她微微低了眸子,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后面色憔悴,但有脂粉掩盖,气势仍在,她盯着女儿,“你出宫去了?”
灵溪公主点头。
皇后皱了皱眉,“是去见南国公的小公爷?”
南国公的小公爷原本是喜欢琉夏三公主的,后来不知为何,移情别恋,喜欢上灵溪公主了。
不说死缠烂打,只要一有机会,那小公爷就会想方设法约见。
灵溪公主从来没将他放在眼里。
皇后也不喜欢那小公爷。
但是此时,灵溪公主不得不拉那小公爷来背锅,她再次点头。
皇后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只不过片刻,那眉头又松开。只听皇后道:“曦儿,现在你太子皇兄没了,咱们娘俩风光大不如前,若是那小公爷真钟情于你,倒不妨拉拢他。”
有点苦口婆心的味道。
灵溪公主本来已经无所谓,但是又怕皇后起疑,她故意道:“母后,我不喜欢他。”
皇后扭头瞧了宫女一眼,几个宫女会意,齐齐退了下去。
“曦儿,今时不同往日。”
皇后走近,拉起女儿的手,劝道:“你想必也知道咱们如今处境的艰难,那两个贱人现在就盼着她们儿子上位,好把母后挤走!你把小公爷稳住,安国公就和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如此一来,那两个贱人也就能忌惮些!”
灵溪公主将手抽回来,皇后眼里闪过不悦。
她正要再开口,只见灵溪公主抬眸,冷着眼问道:“母后,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喜欢一个云墨人。”
皇后不知灵溪公主为何忽然提这个,有段时间灵溪公主的确是魔怔了,茶不思饭不想,皇后看出不对,灵溪公主便招认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云墨人。
当时皇后大怒,将灵溪公主禁足。
“你此时提这个什么意思?你此行去云墨,找到那个人了?”皇后眼里满是警惕。
灵溪公主是她如今唯一的倚仗了。
“嗯,我见到他了。”
灵溪公主忽然笑了一声,喃喃道:“母后,那人姓苏,叫苏墨白。”
皇后震惊。
“苏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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