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调汤》第367章 往事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这两个人,是众人心目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识的两个人,可是,竟然能用姐姐妹妹来称呼?
    是这个世界眼花了还是他们眼花了?
    事实证明,这是真的,谁都没有眼花。
    因为紧接着,玉缀竟然上前扯起杨大娘的手,眼中还掉下眼泪来。
    瑾娘觉得奇怪,这两个人,应该并没有多少的情意,可是偏偏,玉缀这样一个跟在太后身边的姑姑,居然在看到杨大娘这样一个乡下地方的老婆子的时候,流露出这样激动的表情。
    这有点不大对劲啊。
    瑾娘下意识的看向太后,却发现太后的表情比玉缀姑姑的更加奇怪,这下,瑾娘越发的茫然了。
    尤其是,当她看到太后的眼睛居然带着炽热盯着阿武等三个孩子的时候,更加觉得情况不太对劲。
    她将目光投向小六,可是,小六也正看着她呢,显然,与她一样,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
    二人对视一眼之后,都看向皇上,偏偏,皇上也是一脸茫然,似乎也不大明白,眼前到底在上演一幕什么样奇怪的情况。
    至于阿武等几个孩子,就更是不明所以,根本不懂,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诡异,气氛就这样忽然变的诡异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瑾娘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然,也只是前因后果,内里许多的事,她还是不明白的,但那些读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因此,她也没打算管。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阿武兄妹的身份居然那样不一般。
    他们的父亲是皇太后的侄儿。也就是说,皇太后是三个孩子的姑奶奶。
    如此,这三个孩子以后也算是有大靠山了。
    而且,杨大娘居然不是这三个孩子的亲祖母,当初皇太后的娘家遇难,所有的大人都没有能跑出来,只有杨家大奶奶的贴身丫鬟木棉机缘巧合之下,带走了杨家三公子,也就是阿武的亲爹。
    从此,杨大娘带着三公子隐姓埋名过日子,这些年他们早已经与京城断了关系,根本不曾想过,自己家的姑奶奶居然已经是皇太后了。
    而皇太后,找那个可能流落在外的侄子找了许多年,就在她都以为自己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这些亲人,甚至怀疑,这些亲人都已经不在人世的情况下,居然就这么突兀的找到了。
    太后没有怀疑这几个孩子可能与自己没关系,因为,阿文和阿武两个人的长相,确实与他们父亲小时候很像。
    两个哥哥的身份都能确定的情况下,自然也没人怀疑纯熙这个小丫头的身份了。
    太后说一会儿就哽咽起来,情难自禁,皇帝看着也是惆怅,太后虽然身体尚好,然后到底是老了的人,要是总这样伤心,身体肯定吃不消啊。
    因此,皇帝只能开口说道:“母后,今日果然是个好日子,您就别伤心了,以后这不是都团聚了?”
    “一家子人,最后就只留下这么一点血脉,让哀家怎么能不伤心?况且,这些年来,他们兄妹们的日子过的艰难,只要想到他们受苦,哀家这心里就难受。”
    太后说话,又开始哭天抹泪了。她这模样,似乎要将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玉缀作为跟着太后这些年的人,对太后这样的心思很是明白,只能在旁边轻声的安慰着,说如今都找到了,一切好起来了云云的话。
    “皇祖母,您看,这不就找到了?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还能找到,可见也是您的诚心感动了菩萨的缘故。”小六也笑着安慰太后:“您要是觉得这几个孩子吃苦了,以后我们多照顾些也就是了。”
    瑾娘无语,这就算成了皇亲国戚了,以后,这几个孩子的日子不知道多好过呢。
    “母后,按照我朝的规制,太后娘家荫封承恩公,朕回头就下旨,阿武袭爵。”皇帝也忙就表示,自己可不会亏待了母亲的娘家:“至于阿文,朕也不能没有表示,就降一等,封延恩侯。”
    听到孙子和儿子都这样表示,皇天后的心里舒服的多了,脸上总算是见了一些笑容,说道:“也亏得哀家是个命好的。”
    小六则忙就对阿文和阿武两个说道:“你们兄弟还不赶紧谢恩?”
    这事情是从来都有惯例的,之前,就曾经有大臣提议,杨家既然已经没有后辈,可以过继一个嗣子,不过太后一直没有同意而已,因此,就算皇上马上下圣旨,也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阿武和阿文两个人面面相觑,到底不懂,这是怎么了,忽然就变成承恩公了?承恩公是个什么?
    他们兄弟两个面面相觑,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静悄悄的看着对方,似乎想从对方的眼中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可惜,这事情本身就超出了两个孩子能理解的范畴,因此,注定了他们是不可能从对方身上得到答案。
    但他们还是知道,小六不会害他们,因此,小六说谢恩的时候,他们忙就跪下来谢恩。
    瑾娘瞧着这一幕,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了,这几个孩子,原本以为将会是自己的负担,她需要照顾他们一直到长大,可现在才知道,说不定,自己以后还要仰仗他们呢。
    兄弟两个的问题解决了,太后很是开心,但看着小小的纯熙,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了。
    皇帝如何能不明白母亲的心思,笑道:“母后不如就将纯熙这孩子带到宫里亲自教养。等过两年,朕给她一个县主的封号,另外再准备一笔嫁妆,绝对不委屈了她就是。”
    已经做了这么多了,还真不差这一点了,因此,皇帝并没有舍不得的。
    左右,朝廷上下都知道,皇太后家里当年被人陷害,一家子人差点儿绝了,如今找到这三个孩子,封赏的略微厚重些,也不会有人反对。
    何况就是三个孩子罢了,就算厚待,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地位,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都精明的很,绝对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触霉头。
    杨大娘在一旁抹泪,她这些年带着几个孩子过日子,原本以为,这几个孩子这一辈子都只能在河州过日子了,谁知道,竟然还能有这样一天。
    自己也总算是对得起大奶奶在天之灵了。
    这下就算是死了也能彻底的安心了。
    皇帝此时却也看到了杨大娘,笑着说道:“你倒是个忠义的人,这些年为了孩子们,也受苦不少,朕便也封你做个忠义夫人,享受正五品诰命待遇。”
    杨大娘冷不防皇帝忽然说出这一句话来,下了一跳,忙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说道:“我就是一个下人,为主子尽忠是应当应分的,不敢受陛下隆恩。”
    太后笑道:“你当得起,如果不是你,这三个孩子只怕是不会在人世了,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杨家的救命恩人,更是哀家的恩人,这赏赐你受之无愧。”
    对于杨大娘的谦卑,太后还是很满意的,她之前还担心,杨大娘这些年与这结果孩子祖孙相称,以后也改不过来,但现在看起来却不会如此。
    “皇帝,既然赏赐,索性就赏的更多一些,要哀家说,就给个三品诰命,让天下做下人的都看看,什么是本分。”
    皇太后这一张口就是三品的诰命,皇帝也有些迟疑了,怎么赏赐杨家三个孩子,别人都不会有意见,但如果这样大肆的赏一个下人,只怕朝中会多有议论。
    皇帝蹙眉,太后看到了,其他的人也看到了。杨大娘战战兢兢的,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求救的看向瑾娘。
    瑾娘也没想过,杨大娘以后该如何自处,这几个孩子与她以后断然不可能继续做祖孙了,但是离开了几个孩子,让杨大娘如何过?
    但杨大娘如果继续与几个孩子接触的多,只怕太后那边会不满意。
    “皇祖母,依着孙儿说,杨大娘虽然不是亲祖母,但是抚养他们两代人,这是不争的事实,说起来,也是阿武兄弟应当孝顺杨大娘。”
    小六这话说出来,皇太后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这可是自己家的孩子,怎么能去孝顺一个下人?
    但小六这话说的也没问题,她抚养了杨家两代人,其中艰辛自然不用言说,要是阿文和阿武两个不能孝顺她,反而是要落下乘。
    “母后,小六虽然年轻,但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阿文和阿武两个受了恩惠,如果不懂得报恩,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话?朕看着,索性以后,他们还做一家子人,阿文阿武两个为木棉养老送终,也是应当。”
    太后想想,确实也是这样的道理,阿文和阿武两个人以后在朝廷,要是名声上有什么不好的,那可对两个孩子的将来不好,也是自己着相了。
    就算称呼一句祖母又能如何?这都称呼了十几年了,这可是不能抹去的事实呢。
    太后想通了,所有的问题都好处理了。
    杨大娘这时候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便说道:“太后娘娘,当年,杨家侥幸活下来的不光是三公子。”
    杨大娘这话说出来,太后娘娘整个人都惊讶了,
    “还有谁?怎么哀家调查,都说当年只有三公子侥幸逃脱?”太后连声问道。
    “当年奴婢与九娘子带着三公子一起玩,也因此才能逃出生天,九娘子当时也是侥幸幸免于难,只是后来奴婢却与九娘子走失了,奴婢原本想着要找到九娘子,可是,唯恐有人发现,只能带着三公子逃出城去。再后来我也曾多方打听过,只是我带着三公子,到底没办法找到九娘子。如今,这些年过去,也不知道九娘子现在是不是还在人世。”说起这个,杨大娘总觉得对不起主子。
    “九娘子吗?”太后娘娘沉吟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九娘子是何许人。
    九娘子说起来是她的侄女儿,只是因为是庶出,再加上亲娘早就不在了,在府中是个十分没有存在感的人,却不想,她竟然也能逃出生天,倒是个真正有造化的。
    还是,一个女孩子,离开了庇护,这么多年下来,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太后简直不敢想象,只能叹息。
    “朕让人私下打听着,或许还能找到呢。”皇帝忙就说道。
    “唉,只盼着她真是个运气好的!”
    于是,很快,朝廷便新封了一位承恩公一位延恩侯,是兄弟二人,只是,这兄弟二人尚且年幼,哥哥不过十来岁,弟弟更是小。
    朝中的人也都知道了,这是太后娘娘娘家仅剩的血脉,因此,对这兄弟二人得到这样的封赏,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反而有很多人乘机歌功颂德讨好太后,说太后慈和才会引上天垂怜等等的话。
    当然了,杨家遗孤回家,多亏忠义下人的故事也流传开了,一时之间,京城上下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甚是热闹。
    又说杨家仆人好运气,照顾主人数年就得了五品诰命的,也有说杨家仁义,并没有因为认祖归宗就忘了恩情的,总之,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但却也都清楚,没有人愿意遇到这样糟心的事。
    等这一番事情结束之后,朝廷居然又有大动作,这一次的动作,不是别的,是皇帝提拔了一个之前就被众人排挤的人。
    而且,这一次的提拔不是官升一级,而是连升三级,从正五品到了从三品。
    多少人对此恨的牙痒痒,尤其是那些之前就排挤过连大人的人,更是恨不得自己这是在做梦,可事实就是事实。
    而且,人家官升三级也是有理由的,那些庄稼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那样高产量的粮食,虽然不是连大人搞出来的,可是他从旁协助了。
    事关民生,这是大事,没有人敢反对这个,触皇帝的霉头。
    因此,连大人这次升官很是顺利,顺利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在做梦,他曾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便止步于正五品的农官了,谁知道,还有被皇帝重用的一天。
    虽然知道,皇帝这样任命,是为了让他更好的推广玉米、土豆还有新培育出来的水稻,这些事儿做的好了是功劳,做的不好,那就是得罪人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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