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法结社的病人》61-66

    第五十六章：流浪法师的营地
    影风扬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的双眼被一块厚厚的黑布蒙住了，手脚也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弓着身子躺着。【..】脑袋搁在一块剧烈震动的板子上，他闻见了木屑的气味。耳边只听见车轴“吱呀吱呀”的吃力叫声以及车子跟突出石头的烦躁磕碰。
    他并不是被这轮轴的声音给吵醒的。
    而是他躺着的，明显是一辆板车。板子生硬，连稻草都没有铺上一点，这震得他脑袋疼。他这才想起自己脑袋是挨了某人一棍子。
    “哞。”
    一声牛叫，这是一辆牛车？
    “驾！哈哈哈！”一根鞭子抽了下去，一个完全不掩饰兴奋之色的女声，扬推测是那个红色袍子，锯齿状牙齿的奇怪女人。牛又卖力地叫了一声。驾驶牛车真的有这么好玩？
    “黑……黑吹，他醒了。”在他边上的，是那个名叫白怜的怕生的女子，扬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叫那锯齿牙齿的女人“黑吹”？
    “哦？现在才醒？”扬确信黑吹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白怜，确保他不会摘下眼罩。”
    “是……是的！”
    那白怜说话，总是这么紧张兮兮的吗？<script>s3();</script>
    “喂，你们……”扬试图让自己平躺，便用力在板车上翻动一下，脑袋就枕到了一块软软的东西。他直到脸上挨了一脚，才明白那是白怜的鞋子。
    “呀！别过来！”
    扬被狠狠踹到板车空旷的另一边，“咳咳”，那小姑娘下脚不轻。
    “对……对不起！”白怜慌忙道歉。
    “哦？”黑吹只是简短地质疑了一声，“你们的感情还不错嘛。”
    感情不错？感情不错下脚会这么狠吗？
    扬靠在板车的另一边躺好，费劲地靠着腰部的扭动，才让自己坐起来，“你这红袍子不错，哪里买的？”
    “和你一样，定做的咯。”
    “你是个血魔法师？那个阿努是你杀的？”
    “眼光不错嘛。要不要我也把你的血抽干啊？”
    “那就不用了，我自己还不够花的呢。”扬试着挣扎一下手脚，绳子绑得很紧，十分专业，他挣脱不开，“你这又是要带我去哪里？”
    “秘密营地。”黑吹轻巧地回答。
    “哦？什么秘密营地？都是魔法师吗？”
    “这是个秘密。”
    “所以要把我的眼睛蒙起来？”
    “难保你不会偷看嘛。万一被你记住路线，带人杀过来，那可怎么办。”
    “这么不信任我？那又为什么是我？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
    “既然有人要见你，只要你到了，你就知道了。”
    意料之中，这黑吹的果然是受人指派，会是谁呢？
    “你叫白怜？”影风扬又把头转向黑白色长袍女孩子的大致方向，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你就是那天山谷里的死灵法师？”
    “死灵法师？”黑吹比扬还要先惊诧起来，“白怜，你是传说中的死灵法师？什么时候练的？”
    “呜哇哇哇……”那个叫白怜的女孩子明显惊慌失措，再怎么看都不会和那个死灵法师有丝毫的相似。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只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吧，扬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尴尬。
    倒是黑吹先回头问他，“你那招把血变成绳子的招数，是你们学院的特产？”
    “哦？你知道我是学院的人？”
    “怎么不知道？你不就是给学院打工的嘛。”
    “算是吧。”扬再次用力蠕动身体，好把自己靠在板车的靠边上，“一个不良学生而已。”
    “学生？”黑吹走高的语调，意味着她又有了一丝兴趣，“那你是那个很有名的魔法结社的人咯。”
    “很有名？”扬被问得懵了，他想起来自己结社里那帮人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还有一半的人在他见过一眼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第二次，这也叫很有名的结社，“我的那个结社不有名啊？”
    “哦？是吗？”黑吹质疑道，“可是在我们这里，那个结社很有名啊。是血魔法师的结社，对吧？”
    “你们这很有名？”扬怀疑起来，“为什么？莫非你们都是血魔法师？”
    黑吹暗自叫了一句“不好”，胡乱吹起了口哨。
    “不……不是的。”本来不愿意讲话的白怜，鼓起勇气插嘴，声音陡然变得很大，“还有许多……许多的魔法师，我就是一名幻术师。”影风扬和黑吹都闭上了嘴，空气氛围异常尴尬，只听见牛车枯燥的嘎吱声。白怜又紧张地闭上了嘴。
    “驾。”黑吹又用力挥了一鞭子，那牛依旧是慢腾腾地走着。
    “你这牛车是怎么来的？抢来的？”扬觉得，还是不急着问这些关于神秘营地的问题便好，那个叫做白怜的女孩子似乎极其珍视那一切。倒是和看起来凶狠的黑吹说话，他反而无所顾虑。
    “什么抢来的？借的，借的。”
    “你又杀了几个人，才借到的手？”
    “借就是正常的借嘛。你自己不也是血魔法师，居然瞧不起我？”黑吹轻松地答道，“你那招把血变成绳子的招式怎么练的，能不能教给我？”
    “哦？你一个血魔法师不会那招？我看你实力挺强劲的啊，怎么回事情？”扬不慌不忙，反问黑吹。
    “这有什么办法，擅长的方面不一样呗，你没有听你的前辈说过？”
    “说过什么？”
    “我的老师可教导过我，你们学院的那些血魔法师和我们的不同。听说你们为了遵守和学院的约定，最擅长的是开发血液的多种用途。一胳膊的血液，听说你们可以玩出花来。”
    “哦？你们不是这样的吗？”
    “我们？我们可没有你们那里那么好的研究资源和阅读文献，也弄不到许多材料。苦于贫乏，唯有一点，我们在这种贫乏之下做到了极致，你们却做不到。”
    影风扬很有兴趣，“哪一点？”
    “血液向魔法的最有效转化和最高度的利用。”黑吹十分得意，“只要练好了，这整个世界的生物，都是活生生地魔晶，哈哈哈。”
    扬虽然被蒙住了，但还是闭上了眼睛。若是真的掌握了此种技巧，在实战中，魔力简直用之不竭。“你如何知道，学院的人为什么就不会这种技巧？”
    “啊？你耍赖。”黑吹耍赖起来，“是我先问你变成绳子的技巧的。”
    鲁斯特反复叮嘱过扬，那本笔记不能随便外借。尤其是血魔法的部分，更加不能给外人看。不然人家闹出什么腥风血雨，可不是他能承担得了的责任。
    “哦，那一招？那一招是我另一个人格学到的，我不会。”扬把黑锅全部甩给不知情的“魔术师”。
    “另一个人格？”黑吹显然没有再度思考这个问题，她叫喊起来，“白怜，这家伙的另一个人格，你收拾了没有？”
    “另一个人格？收拾？你们在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
    “我施展了幻术，暂时压制了你的另一个人格，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另一个人格暂时不会出来捣乱了。”白怜讲起自己的专业知识，就自信起来，也不结巴了。
    “压制，幻术？这么有效？他们不会再出来捣乱了？”
    “啊？那就没劲了。”黑吹咕哝了一句。
    “应该不会，我观察了你的战斗，以及那个人格的行为，才施展了相应的幻术。你可以把这理解为催眠。要是没有我的准许，他很难再次出来。”白怜说起话像是变了一个人。
    “真有那么神奇？”扬没有想到，自己最近一直这么衰运，也会有撞见好事的时候。
    “算是吧。”白怜又不好意思起来，“不过，为了保险，你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找人去催眠那个人格，否则他再度醒来，想必会很生气吧。学院的幻术师结社，你可能要多去拜访几回了。”
    “那，你说的一段时间……是多久。”
    “一个月色周期。”
    一个月色周期，就是一年。月亮经过白、暗、红、粉、白的颜色变化，刚好是十二个月。
    扬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说……我出现了第三种、第四种……乃至之后几十种的人格，还有没有办法把他们一一压制起来？”
    “什么？多一个人格你还不够麻烦？”黑吹似乎已经理解了双重人格的意思，“我可受不了别人和我抢占脑袋。”
    那是因为你脑容量不够，根本带不动多核好不好。扬无奈地笑笑。
    “别人的话，我不敢说。但是你的话，再压制几个人格，应该可以。因为你太容易中幻术了。”白怜“噗嗤”一笑，似在得意。随后她又清清嗓子，“再压制几个人格，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你压制的人格越多，越可能把你现在的人格一起压制掉。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什么麻烦？”
    “要是咒术解除，你会崩溃的吧？”白怜严肃起来，“还好你的魔力不够强，不然会造成多少破坏啊。”
    “哦？是吗。”扬冷静了下来。他突然激起的贪婪也一同冷静了下来。这种邪门的禁术，可不能因为多上了几层保险就暗自得意啊。
    “你会变出很多人格？”黑吹忽然又有了兴趣，“快说说，是不是和变脸的戏法一样啊？”
    “只是理论假设，理论假设。你知道的，学院派嘛。”扬故意掩饰，“谢谢你，白怜。”
    “嗯……嗯……”
    “啊？那可真是可惜啊。”黑吹一副没看着好戏的调皮语气，马车也在这时候停下来了。
    “到了，扶他下车。”
    扬觉得自己被两个人扶下车来，往前走了几步。一个人转动石块的声音，他听见那个人用短刀在那个石块上敲了三下。
    “轰”。
    石门被打开。
    扬被摘下了眼罩，此刻眼前还是一片昏暗，是洞中光线过暗的缘故。
    洞中出奇的安静，他随着两个女孩摸索着往前走。洞中的岔道很多，要不是跟着这两人，只怕他早就迷路了。而且越是往前，越是有一股浓重的气味刺激着他的嗅觉，这股味道叫人觉得恶心。
    是血的味道！
    莫非这里真的有许多血魔法师！
    直到黑吹带着他们走过了一条干净的长廊，长廊墙壁上摆着几块发出红光的魔晶和几根明亮的火把，才走进了一个干净的大殿。
    要说干净，也称不上特别干净。毕竟大殿里的人很多，好在没有了刚刚进洞时候的那股子血腥的臭味。那些人有的穿着长袍，有的光着膀子，粗俗地叫喊着什么，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还有歌舞表演可看。看起来很像某个强盗的洞穴。莫非这是入了贼窝了？
    扬见大殿的中央，一张血红的王座上，坐着一位半披着血红袍子，裸露上身健壮肌肉的黑发男子，他的大腿上，怀里抱着的，是四个俱有妖娆，风姿各异的女子，看他们的装扮，似乎都是魔法师。
    扬早就听说，今年来，有的男性魔法师为了保证自己的后代同样有魔法的血统，特地找女魔力者作为配偶。眼前这种一下子就找四个女人的，扬倒是第一次见到。
    “德库拉，人给你带来了！”黑吹高声向着王座上的男人打招呼，盖过了嘈杂的乐声。王座上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朝他们招招手。
    “德库拉？”扬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把传说中吸血鬼王的名字，用作自己的名字。他站在原地发愣。
    白怜早就离开了两人，找了大殿里一群同龄的女孩子，欢快地交谈起来。
    “对了，忘了和你讲。”黑吹轻拍了一下扬的肩膀，“这里是我们流浪法师的营地哦。”
    第五十七章：查理的卷轴工坊
    查理·旺卡是一个好人。【阅读..】
    “你好，旺卡先生。”一位提着小篮子，微胖的老太太向他打招呼，“你又回来了？”
    “是的，帕秋姆莎。”查理礼貌地回应，却没有停下指挥帮工装卸货物的手势。
    那老妇人笑得眯起眼睛，哆哆嗦嗦地走了。
    “欢迎回来，旺卡先生。”“日安，大善人旺卡。”
    向查理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他只好抬起头来，一一回应。
    这里已经是北方的城市——冬日城，离中部平原最近的北方城市。据说城市里的每个人，甚至是一只猫，都曾经受过查理的恩惠。当然，这有些夸张了。
    但查理·旺卡真的是一个好人。
    北方的冬天寒冷，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向北方的穷人提供工作，最重要的是提供温暖的住处和充足的食物。
    “哟，查理！”一个官僚口气十足的人向他打招呼。
    查理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冬日城商业区的治安队长索契科，他这些年可是给这个贪婪的家伙塞了不少的钱。
    显然，今天还没有到交钱的日子。
    “怎么样，喝一杯？”索契科把他刚刚还地痞一样带着的帽子扶正，朝查理比划了一下，脸上十分得意。
    “今天就不了，我还要赶着去郊区的作坊那里。”查理说的是实话。
    他不喜欢和索契科这种家伙一起喝酒，他以前和他喝过许多次，所以对他非常了解。一上酒桌，索契科就会恬不知耻地开始吹牛，许诺空头支票。查理已经被这家伙坑过数回，现在已经完全明白，找这家伙办事，只要给他塞点钱就好了。
    这次他不需要索契科办事，但还是叫佣人从马车里找出一袋上等的烟叶，塞进了对方手里。
    索契科又扶了扶帽子，没有走，“查理，你们那还少人吗？我还可以介绍点人给你，他们什么都肯干。”
    “不了。”查理停下了记账的笔，抬头望向这个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尖鼻子北方男人，“你为什么这么问？”从前都是他托索契科的关系雇人，这次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
    索契科不知廉耻地一笑，要不是身上这件制服，绝对只是一个攀附了家庭关系的地痞。
    查理不知对方的笑意用意何在，“今年的行情紧张，生意不好做。这点人的生计能维持住，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索契科故意大声地叹了一口气，“唉，行吧！只是可惜了这些年轻的姑娘。”他见查理依旧不为所动，识趣地吹着口哨，拎着上好的烟叶走开了。
    查理的确曾向索契科指名要过几个漂亮姑娘，每个都花了他十几个到上百不等的金币，但她们都是特别的。显然索契科是误会了什么。
    等索契科走远，查理重新振作精神，“要用的东西，都装好了？”他问自己的记账人。
    “是的，老爷。都装好了。”
    “那我们走吧。”查理钻进了他的马车中。
    冬日城的近郊，有查理不少的地。包括了食物，纺织和木工铁匠等不同的工坊。查理叫工人带了车子里的货物，各自送去。自己和两辆车，一队完全雇佣军装扮的圣骑士小队，亲自到了城市背面的磨坊。
    “笃笃笃。”他叫人把一半的东西都搬进仓库，亲自敲响了磨坊的门。
    磨坊的风车已经很大，但是磨坊的房子更大、更多。几个健壮的农民模样的人，在磨坊外看似随意地走动。周围是普通的村庄。乡亲们都议论纷纷，旺卡先生的产业这么大，一定能赚很多钱。而查理只想讲，他们懂个屁。他把带来的小队解散，叫他们随意找点东西吃，只留了两个人守在巨大磨坊的门口。现在还没有到称得上危险的地方。
    “是谁？”一个警惕的中年女子从里面问道。
    “你太紧张了，索耶露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