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华派出所。
因为暂时无法确定死者是意外,还是他杀,嫌疑人被就近带回了宝华派出所。
会议室内,韩彬召开了一个案情总结会。
韩彬坐在桌子的中间,左侧是宝华派出所的警员,右侧是玉华分局的警员。
小眼和大憨走进了会议室,对着韩彬说道,“韩警长,张海桥和董文焕已经被看押起来了。”
“坐吧,咱们正式开会。”韩彬扫了一眼众人,“案件的情况大家都了解了,我就不在这重复了,咱们直接说调查的进展。”
“死者刘晓琳是一名主播,这个所谓的吵架、跳楼自杀其实是自编自导的闹剧,目的就是为了制造矛盾和噱头,吸引更多的粉丝和点击,他们这种行为显然是错误的,给社会带来了很恶劣的影响。”
韩彬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众人,“这是董文焕的口供,大家可以看一下,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李组长,说一下你们那边的调查情况。”
李辉整理了一下思绪,“我给死者的丈夫张海桥做过笔录,他和董文焕的口供基本吻合,可以确定所谓的跳楼自杀的确是自导自演,至于刘晓琳为何会突然掉下去,他们声称是意外。”
“另外,我跟小区物业联系过,据他们说空调外机的架子很结实,只要没有人为的破坏,别说是一个女性,就是一个成年男子站在上面都没有问题。”
“综上所述,我觉得这起案子很可能不是意外死亡。”
李辉说完后,韩彬望向一旁的郭天旭,“郭警长,您怎么看?”
郭天旭沉吟了片刻,“李组长的推测,我基本上赞成。不过,有一点要补充一下,这个汇鑫小区是08年左右交房的,建成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去年闹过一次质量问题,墙体脱落、地面龟裂,一些业主跟开发商之间发生了冲突,事还不小。”
郭天旭的言外之意,开发商都不能保障房子的质量,物业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要先排除质量问题,才进一步确定是否是意外事件。
他的话比较含蓄,没有明着反驳李辉。
韩彬没有那么多顾忌,“郭警长说的有道理,这两方面咱们都要考虑到,尽快确定到底是意外,还是他杀……”
韩彬的话没说完,响起了一阵手机震动音,“嗡……”
李辉摸出手机,“技术队。”
韩彬扬了扬下巴,“接吧。”
李辉摁下接听键,“喂,是我。”
“嗯……嗯……能确定吗?……好……行,行……我知道了……先这样。”
李辉收起了手机,“技术队在坠尸地点发现了空调外机的铁架子和一些配件,其中还发现了三颗螺丝钉,经过检测和比对,三颗螺丝钉正是固定空调外机架子用的。”
韩彬摸了摸下巴,回忆道,“我记得外机架子上的钻孔应该是有六个才对,剩下的三颗螺丝钉去哪了?”
李辉答道,“技术队将现场仔仔细细的搜过,只发现了三枚螺丝钉。根据我的猜测,另外三枚螺丝钉的下落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掉落到了其他地方,比如说其他楼层住户的窗沿上,亦或者被某个围观的人捡走了。还有一种可能有人故意提前摘下了螺丝钉,就是为了制造这起意外事故。”
韩彬道,“按照董文焕和张海桥的供述,这次的跳楼自杀是有预谋的,是他们三个人合伙的计划,也就是说这两人都知道刘晓琳要跳楼,会站在那个空调的外机上,如果真是人为摘下了螺丝钉,那么这两个人的嫌疑很大。”
郭天旭道,“如果真像你们推测的这样,董文焕和张海桥可能是凶手,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杀人不是小事,总得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吧。”
田丽提议,“他们不是一直拍摄视频嘛,我觉得可以查看他们之前拍摄的视频,没准能找到一些线索。”
李辉摇了摇头,“我看过几条他们拍摄的视频,表演的痕迹很重,很多都是为了吸引粉丝编撰的内容,这些东西很难作为证据,要是信以为真,没准会误导警方调查。”
孙晓鹏摊了摊手,“那两人不是已经被抓了嘛,要我说,咱们就分开了审,只要两个人的说法不一致,嫌疑人就露出了马脚。”
韩彬沉思了片刻,“我之前说过,这个跳楼自杀的计划是他们三个人预谋的,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他们三个达成了共识,很难问出什么异常。嫌疑人要做的只是提前拧下来三颗螺丝钉,事情已经过去了,只要没有人证物证,对方咬死了不承认,咱们很难证明对方的嫌疑。”
李辉附和道,“韩队说的是,对方如果一味的狡辩、不肯承认,咱们根本拿不出定罪证据,现在的关键还是找到嫌疑人拧螺丝钉的切实证据。”
“韩队,既然案情讨论的差不多了,事不宜迟,您安排任务吧。”
韩彬略一迟疑,说道,“李组长,你负责查找三颗螺丝钉的下落,只有找到了三颗螺丝钉,咱们才知道是被人故意摘下来,还是掉落到了某个地方。”
“没问题。”
韩彬又望向一旁的郭天旭,“郭警长,您对汇鑫小区的情况比较熟悉,麻烦您去小区走访一下,看看是否有目击者。”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韩彬觉得还是要试一试。
至于他自己则是坐镇派出所,一旦有了新的线索就可以提审嫌疑人。
……
郭天旭带人在附近小餐馆匆忙吃了点饭,就带人去了汇鑫小区。
他在宝华派出所多年,对于汇鑫小区的情况是比较熟悉的。
来之前,郭天旭专门查看了一下笔录,据董文焕和张海桥交代,他们是前天下午商量出了跳楼自杀这个拍摄题材,也就是说,嫌疑人最有可能拧下螺丝的时间是从前天下午到案发时间。
当然,这只是可能性最大,并不一定是绝对的,首先董文焕和张海桥都有一定的嫌疑,所以他们的话不能完全相信,再一个计划不等于想法,他们是在前天下午定的计划。
但是,嫌疑人很可能早就有了这个想法,也一直提前部署,比如所有意识的引导和暗示刘晓琳提出跳楼自杀的计划,也有可能在提出计划之前就已经拧掉了螺丝,成功最好,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想清楚这些,郭天旭对于调查的方向和范围有了大致的了解。
郭天旭带人进入小区,看到了几个领着孩子玩的家长,就顺势走访了一下,询问他们是否见过7号楼死者家的空调外机架子是否有异常,又或者说之前是否有人动过。
一连询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人发现过异常。
这种事还得碰运气,谁也不会没事盯着别人家的窗户一直看。
郭天旭在小区里一路走,一路问,他并不是漫无目的的,顺着小区的道路来到了物业公司。
物业公司的负责人叫马国祥,见到郭天旭之后十分的客气,“郭警长好,各位同志请坐,小吴,你倒几杯茶水。”
“马经理不用客气。”
“应该的,各位同志的工作这么辛苦,到了我这要是连杯茶水都没有,我这心里也过不去呀。”
郭天旭环视了一眼办公室,问道,“你们小区以前有没有发生过空调外机架子坠落的事。”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小区的物业维修绝对是一流的,有什么问题也会第一时间坚决,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那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我……”马经理有些尴尬,“这我也不大清楚。”
“死者坠落的时候,你在不在现场?”
“在,从保安那了解情况后,我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我还专门上了一趟楼,想要进入死者家里去劝说,结果里面的人根本不给我开门,没奈何,我才又跑到了楼下。”马经理一拍巴掌,“结果,我刚下楼,那女的就从楼上掉下来了。”
“你确定是掉?不是跳。”
马经理想了想,“是掉。”
“死者当时就站在架子上?”
“是。”
“她当时有没有拿其他东西,比如说改锥一类的。”
“没……没注意。”
“刘晓琳坠落之后,有不少人在旁边围观,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在现场周围捡过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比如说螺丝钉一类的。”
马经理有些意外,“这东西……我真不大清楚,当时人们都在看热闹,你要说掉个钱或许有人捡,螺丝钉这东西要是不对扣,捡了也没用呀。”
“郭警长,莫非这螺丝钉和坠楼有关?”
“详细情况暂时不方便透露,回头帮我问问,尤其是7号楼的住户,也有可能掉落到了住户的窗台上。”
“没问题,我一会就让人上门询问。”
郭天旭对马经理的态度很满意,接过女工作人员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您,你们小区有没有高空监控恰好能拍摄到死者家的?”
马经理迟疑了一下,“诶呦,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去年就有人反应七号楼上面有人扔垃圾,差点砸到人,我们就安装了一个高空监控,就是想看看哪一户丢垃圾,没准能拍到。”
小眼瞪大了依旧不大的眼,“这么重要的线索,你怎么不早说。”
“我早忘了这一茬了,我也不懂刑侦方面的事,您要不说,我现在还想不起来了。”
郭天旭也懒得刨根问底,这物业公司和派出所的立场不同,他们是能少一事绝对不会多一事,“带我们去看监控。”
“好好,几位请跟我来,监控室在旁边的屋子。”
随后,郭天旭一行人进了监控室,监控室里坐着一个保安,正拿着一个大茶杯喝水,看到一行人走进来,赶忙站起身,“郭经理。”
“老赵,你把七号楼的高空监控调出来,给警察同志们看看。”
被称为老赵的保安不敢怠慢,在电脑前啪啪啪一顿操作,很快调出了7号楼的监控。
郭天旭俯身问道,“你们小区的监控视频能保存多久?”
“我们小区上的都是新设备,一般路面上的监控都是一个月,高空监控对清晰度的要求比较高,相对来说视频也比较大,只能保存半个月左右。”
而后,郭天旭安排警员分段查看监控,先查看的是最近三天的监控,嫌疑人在这三天动手的可能性最大。
高空监控查看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因为高空监控是固定的,只需要盯着死者家的位置。
在郭天旭的带领下,几名警员开始了枯燥的查监控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郭天旭人到中年,坐上半个小时就得站起来活动下。
一个小时后,他有些坐不住了,刚站起身来活动,旁边就传来了小眼的声音,“警长,您快看,露头了。”
郭天旭凑了过去,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果然看到死者家卧室的窗户有人影,接着探出了半个身子,俯身正好能够着空调外机的架子。
“把视频放大,看看他干嘛呢。”
“哒哒哒。”在小眼的操作下,视频局部放大,看的也更清晰了几分。
大憨也凑了过来,“这人手里好像拿着东西,在墙上撬。”
郭天旭又往前凑了凑,生怕距离屏幕不够近,“再放大点,看看是什么东西。”
小眼又操作了一番,道,“已经放到最大了。”
三人盯着屏幕又瞅了好一会。
小眼说道,“好像是改锥!”
“不错应该就是改锥,他很可能在拧螺丝。”郭天旭语气有些兴奋,“这小子八成就是凶手了,错不了。”
“小眼,把视频往后放,看看这小子的正脸。”高空监控是放在了7号楼的对面,从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大致身形,看不清脸。
小眼继续播放监控视频,‘啪’的一声摁下了空格键,“露脸了。”
郭天旭定睛一看,这名男子正是死者的老公张海桥,他拿着改锥就缩回了房间,而后将窗户关上。
郭天旭用力拍了一下小眼的肩膀,“好小子,干的不错,有了这个证据,我看张海桥怎么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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