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问道,“你为什么指使范翔飞偷车里的东西?”
“哎……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吴江龙叹了一声,继续说,“汇安小区附近是一片老小区,没有地下停车位,好多住户停车不方便。我就琢磨着在这开个停车场肯定能赚钱,以前咱也做过啥好事,这次也算是为人民服务了。”
“谁曾想,这群业主太精了,他们将车停在路边,占不占道他们不管,反正在只要不要花钱就行,一个个的沾上毛都成猴了。”
韩彬顺势说道,“你是不是把停车场的价位订的太高了。”
“一点都不高,比租赁小区里的车位要便宜多了。不过,那群业主找到了不花钱的地,谁愿意去停车场停车,我也是事后才了解到的,等我知道了,也已经晚了。”吴江龙有些无奈。
韩彬道,“所以为了让附近小区的住户去你的停车场停车,你就雇佣范翔飞偷窃附近的车辆,让他们不敢在胡乱停车。”
“对,就是这么回事。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我也没辙了,我和手下的那帮兄弟都要吃饭,要是没人停车,我的承包费都得打了水漂。”
“除了范翔飞之外,你还有没有雇佣其他人打砸车辆?”
“没有,就范翔飞一个,而且,我没想过让他打砸车辆,就是想让他去车里偷窃,尽量弄的真实一些。如果是恶意打砸,那些停车的人很容易联想到我的停车场,我也没想到这个范翔飞会砸汽车,太没技术含量了。”
韩彬和郭天旭对视了一眼。
郭天旭板着脸,哼道,“吴江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老实。”
“我没有不老实呀,我都已经交代了。”
韩彬道,“据范翔飞交代,他并没有砸车,砸车的是另一伙人,他只是再砸车后顺手牵羊罢了。”
吴江龙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小子没砸车,我就说嘛,我费半天劲找了个专业的偷,不可能干的这么糙。”
韩彬质问道,“你是不是还雇佣了其他人打砸汽车?”
吴江龙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找了范翔飞一个人,汽车盗窃这种事比较常见,如果是派人砸车的话,很容易就联想到我的停车场,我不会干这种傻事的。”
似乎害怕韩彬两人不信,吴江龙补充道,“我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有的停车场生意不好,就派人打砸停放在路边的车辆,我是不会干这种傻事的,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跟停车场有关。真要砸到一个惹不起的人,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到这,郭天旭冷笑了一声,吴江龙不是不想干,而是没人给他撑腰,郭天旭也有些庆幸,自己上一次拒绝了吴江龙宴请,这家伙没准是想把自己拉下水。
“吴江龙,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没有再派其他人打砸汽车。”
吴江龙信誓旦旦的说,“绝对没有,我干对天发誓。”
韩彬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又仔细询问了一番,但是吴江龙只承认雇佣了范翔飞一个人。
这件事,要么是范翔飞撒谎,要么是吴江龙撒谎。
如果两人都没有撒谎,就说明砸车的另有其人。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大家都熬了一天了,审讯只能暂告一段落。
先是抓人、再是审讯,连着折腾了好几个小时,韩彬的肚子也饿了。
不过想了想,韩彬最终还是没吃完,都这么晚了,吃了饭也不好消化,还不如早点睡,明天早上起来吃个丰盛的早餐。
虽说饿着肚子睡觉不舒服,但韩彬又困又累,睡意最终还是战胜了困意。
翌日早上,韩彬是被饿醒的,肚子都饿扁了,咕嘟咕嘟的叫。
韩彬饿的难受,先啃了一个苹果。
而后,他开车到了一家面馆。
这家面馆每天早上六点开始营业,面是手工拉面,牛肉汤底,再放点醋和辣椒油,那叫一个香,吃到肚里热腾腾的。
一般人吃碗面就饱了,不过,韩彬可不是一般人,他又要了一个肉夹馍,一顿饭吃下来安逸的很。
吃完饭,韩彬赶到了宝华派出所,一进院里就发现了两辆车,应该是来客人了。
果然,韩彬到了派出所大厅,发现了几个玉华分局的队员,其中还有一个熟人,薛强。
薛强一直是跟着赵英,韩彬在玉华分局的时候在一个中队,两人也一起办过案。
后来,赵英被调到了二中队任代理中队长,薛强也被调了过去。
薛强笑着迎了上来,“韩队。”
“呦,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薛强没把韩彬当外人,“我们是来提嫌犯的。”
韩彬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范翔飞和吴江龙?”
“是。”
韩彬迟疑了一下,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
“是。”
随后,韩彬返回了办公室。
“哎……”韩彬叹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心中难免有些无奈和失落。
昨天下午抓到的范翔飞,晚上才抓到了吴江龙,对两人也只进行了初步审讯,韩彬还准备今天再次提审两人,确认这两人是否有撒谎的嫌疑。
这倒好,被玉华分局截胡了。
其实,这种事韩彬以前也没少干,只不过那时候是他截别人,只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郭天旭板着脸走了进来,小声抱怨,“娘的,又被人截胡了。”
韩彬笑了笑,“师傅,您怎么这么大火气,要不我给您倒杯水。”
“茶水。”郭天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两个嫌犯都被玉华分局的人提走了,本来还想着这次能立个头功,没想到又屁了。早知道昨晚就该连夜审讯,没准这俩小子就交代了,这下可好,人被玉华分局的人提走了,想审也审不了了。”
韩彬将一杯茶水放到郭天旭面前,“师傅,您消消气,咱完成本职工作就行了呗,他们把人提走了,咱们还乐得清闲呢。”
“烫死我了。”郭天旭喝了一口茶水,龇牙咧嘴道,“你小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市局顺风顺水,破案破到手软,自然是不缺少立功的机会。”
“再瞅瞅你师傅我,整天跟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打交道,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调解上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刑事案件的嫌疑人,结果还没审讯明白,人被弄走了。我郁闷呀。”
韩彬想到以前在派出所工作的经历,“师傅,这种事咱以前也没少遇到过,也没见您这么窝火。”
郭天旭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话,他总不能说是看着徒弟步步高升,自己也想进步。
这种话好说不好听。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心态有些不对,就像韩彬说的,这种事他以前遇得多了,而处理的态度就跟韩彬说的一样,乐得清闲。
但这种事情有个积累,一次两次的没事,时间长了,看到太多立功的机会从手上溜走,心中难免会有些其他的想法。
说到底,还是郭天旭自身的心态有了一些变化,他的年级不算太大,他还有进步的想法,但是派出所一个萝卜一个坑进步的空间不大,而且立功的机会也不多。
在郭天旭内心深处,他也想过调到刑侦部门,立功的机会多,升职的可能大,但真要让他去,他又没有那个勇气,毕竟过了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没有了那股子拼劲。
人呀,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只要有***,就会有烦恼。
韩彬也没在说啥,他相信郭天旭能自我调节好,无法就是嘴上抱怨两句,发泄一下。
被玉华分局截胡的事,韩彬也有些不痛快,干脆就直接交给玉华分局,他也不再过问。
上午,喝了点茶水,看了看新闻,一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韩彬和郭天旭两人出去吃饭。
这附近有一家川菜馆做的不错,韩彬以前经常吃,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再回味一下。
两个人要了三个菜,水煮牛肉、地三鲜、麻婆豆腐,每人一份炒饼。
这顿饭韩彬吃的很满意,还是之前的味道,难得呀。
很多饭馆,一开始做的还不错,做着做着味道就偏了,虽然节省了成本,但根本留不住客人。
饭后,韩彬和郭天旭溜达着返回派出所,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嘴里还叼着烟,权当是消食了。
一路上,主要是韩彬在说,郭天旭偶尔应一句,看着像是有心事。
“师傅,您咋了,身体不舒服?”
郭天旭摇了摇头,“彬子,你觉得我要是调到刑侦队,能安排个什么职务?”
“师傅,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韩彬有些意外。
郭天旭摸了摸鼻子,“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韩彬想了想答道,“您要是调到玉华分局刑侦队,我估摸着应该能当个副中队长。”
郭天旭点点头,面露思索之色,没再说什么。
“师傅,您怎么想起这茬来了?在派出所呆的不顺心?”
郭天旭露出一抹苦涩,“恰恰相反,就是因为太安逸了,千篇一律的琐碎案件,让我有一种虚度光阴的感觉。”
说白了,当警察的有几个不想办大案的?
韩彬没在接话,郭天旭想要调到刑侦队,也只能是调到分局刑侦队,市局他肯定是进不了的。
而且,韩彬不是很看好他,他的年纪毕竟稍微大了一些,真要调到了刑侦队,在派出所工作的经验就用不到了,想要在刑侦队站稳脚跟,肯定要付出不小的努力和艰辛。
相对来说,郭天旭的这个警长还是比较安逸的,他未必能适应刑侦队的工作。
当然,任何事都没有绝对,就像韩彬从派出所调到玉华分局可以说是如鱼得水,郭天旭未必就不能如此。
只是,韩彬的成功有天时地利人和等因素,郭天旭未必学的来。
两人溜达着,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就到了宝华派出所大门口。
派出所大门口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低着头,踱着步子来回走,仿佛是有什么犹豫不觉得事。
韩彬一开始也没当成一回事,也没打算主动问话,不过,当他走进那名男子时,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
太像了。
韩彬查看过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发现了三个可疑人员,其中一个就是已经被抓捕归案的范翔飞。另外还有一个带着帽子的男子,一路上都是低着头,似乎有意遮盖自己的容貌。
韩彬查看了沿途的监控,都没有看到这个戴帽子男子的正脸,不过,韩彬却记住了对方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势。
而眼前这个来回踱步的年轻男子,无论是身形还是走路姿势,都跟监控中的男子很像。
韩彬又盯着看了一会,几乎可以确定应该是同一个人。
“彬子,看什么呢?咋不进去?”郭天旭有些纳闷。
韩彬没答话,走向了那个年轻的男子,掏出了一根烟,“哥们,我的打火机坏了,借个火。”
男子瞥了韩彬一眼,有些不耐烦,“没有。”
韩彬出去吃饭的时候没穿警服,“哥们,你身上的烟味比我还大,怎么可能不抽烟。”
男子不满道,“我抽不抽烟,关你屁事,我正烦着呢,一边去。”
“哥们,你有什么事烦恼呢,要不跟我说说。”
“你干嘛的呀,跟你有屁关系呀。”
“说话别那么冲嘛。”韩彬亮出了警官证,“你看看我是干嘛的。”
“警察!”年轻男子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有那么惊讶嘛,你不就站在派出所门口,有警察出现也是很正常。”韩彬收起了警官证,追问,“说吧,你在这干嘛呢?”
“我……”男子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男子连着说了三个我,愣是没说出来。
一旁的郭天旭也看出了不对劲,有意思的拦在了男子的身后。
韩彬愈发笃定自己的判断,“把你身份证拿出来?”
男子的额头布满了汗水,犹豫再三后,长叹了一口气,“警察同志,我不是报警的。我就是想点事,现在想清楚了,要走了。”
韩彬拦住了对方,伸手道,“身份证!”
韩彬已经认准了对方,又岂会让他离开。
自动送上门的兔子,哪有不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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