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临霜一言不发,只是静默着,利刃一样爪子撕裂他的身躯,却每一下都不够致命,只是牵动最痛的神经。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苍行的鬼哭狼嚎声响彻云霄。
但临霜不为所动,她也不说话。
血腥的场面,在月色里令人毛骨悚然。
子衿不由扭头,看向身后的子熏——
临霜这个样子,不知道子熏心里怎么想?
他怕吗?紧张吗?又排斥吗?
而让子衿和其余人皆意外的是,子熏怔怔的看着远处那血色的鲲鹏,只是喃喃,“她不说话,这样会憋坏自己的。”
“……”众人无语,子衿摇头笑,“白担心了。”
“啊?”子熏没听明白,问。
“没事,把嘴巴擦擦。”子衿递了一块手帕给他,“感觉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子熏虽然有些虚弱,但眼底却染上笑意,“有陛下的药,我想死都难。”
君轻暖听了,笑道,“做你师尊这么久,也没真的教过你什么,有时间了,便跟我炼丹吧。”
“求之不得。”子熏眯眼笑,“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
其实他也想学习炼丹,准备帮君轻暖分担一下。
毕竟眼下这么多人,用的丹药都是君轻暖亲自炼制的。
不过现在,子衿也能炼制神丹,但终究还是不够。
到时候,总不至于子衿当了麒麟皇,君轻暖成了皇后娘娘,还得天天勤勤恳恳炼丹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吧?
那这皇帝和皇后,做的也太憋屈了些。
子熏笑了笑,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临霜身上。
她已经发泄完了,变成了人形。
只是,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脸上血迹斑斑,看上去如同地狱修罗一样,嗜血残暴。
她缓缓扭头来,在看到子熏的时候,嘴巴微微扁了扁,但终究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她好像失去了解释的能力,只是一双猩红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这边。
那眼底藏着太多的情愫。
害怕,探究,疑惑,疼痛,向往,委屈,以及……自惭形秽。
她垂在身侧的小手轻微的抖了一下,是压抑不住的情绪外泄。
这样的她,是不是吓坏了她的猎物?
看过这样的她,他还会喜欢她吗?
因为年幼时记忆的影响,她刚刚有些失去理智。
但是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手上沾满鲜血,这样戾气横生,眼中满是负面情绪的她,是否还能像是以往那样,将自己蜷缩在他怀里去取暖?
一瞬间,她像是失去了所有,心里空的漏风。
那种感觉,像是报了仇之后,反而失去了一切。
她想要靠近他,但是现在这种模样,却让她的脚下像是生了根。
仿佛,只要靠近就会污染了他一样。
她定定的站在夜风里,血泊中。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把她和这边众人隔绝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而君轻暖和子衿也看向了子熏。
眼前可是一只嗜血的鹏,她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情绪暴动,这个时候,如果闻见子熏身上属于猎物的味道,她能控制住自己不下杀手吗?
这个担忧虽然不近人情,但却不得不考虑。
因为如子衿说的,没有什么比子熏的安危更加重要。
只是,他们也在尽量避免伤害临霜,于是都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交流着,而由于背对着临霜,临霜看不见。
子衿和君轻暖的关心让子熏觉得暖,临霜的目光却让他觉得心里疼。
他上前一步来,轻轻拍了下子衿的肩头,“没事,我去看看。”
子衿点点头,面色一片凝重。
子熏因为受伤走的很慢,以至于时间都像是被拉长了。
相对于远处那个小小的血人儿,他身上一尘不染,清秀而神秘的气息是那样明显,令人艳羡。
他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敲打在临霜心里。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在随着他的脚步声起伏,紧张而忐忑。
缓缓的,她眼底其余的情愫无声无息褪去,只剩下紧张和惶恐。
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宠物一样,此时此刻,她不记得自己是他的天敌。
她的心里在叫嚣着,天下之大,只有他是她不能失去的所有,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但他……是来告别的吗?
她患得患失,只觉得今晚的风特别大,几乎将她吹的摇摇欲坠。
他发丝的形状,在她眼里像是缱绻的云,他的秀丽俊美,也像是一幅逐渐触手可及,去让她不敢碰触的画。
这一路走来,上百步的距离,敏感的子熏将她的目光变化收在眼底,一丝丝都不曾错过。
走到她跟前时,他心中轻微的忌惮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怜惜。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伸手将她拉进了怀中,紧紧拥住!
那一刻临霜感觉天旋地转。
扑进他怀里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哇一声哭了出来。
强烈到极致的归属感,受尽折磨后的委屈,刚刚的紧张和七上八下,一瞬间全爆发了出来!
从极端的嗜血强势,一下子跌落到最脆弱的深渊。
她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哭的几乎断气儿。
子熏的指抚上她的发,被她哭的心都碎了,哄着,“不怕了啊,哥哥带你回家……”
临霜却只是哭,还死死的缠着他的腰。
子熏无奈,只得弯腰抱起她来,道,“我们回去。”
子衿和君轻暖皆松了一口气,众人飞速往旌阳走去,半路上,临霜哭完直接陷入了昏迷。
起初大家都没发现,在子衿的提议之下,众人选择在半路上找个一个山洞进去休息,避免在旌阳城爆发战斗伤及无辜。
好在,大家储物戒指当中,日常用品也算是一应俱全。
子熏直接拿了张床出来,把临霜放在了上面。
临霜紧紧闭着眼睛,脸色潮红。
子熏觉得有点不大正常,摸摸她的头才发现一片滚烫,于是赶忙扭头,“陛下,临霜高烧……” 君轻暖手上拿的点心还没塞进嘴里,丢一边赶紧上前去,一把抓过临霜的手腕,给她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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