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老先生捋着胡子,微微点头道:“三天后开始治疗,这三天内,老朽会研制出一份适合八王爷的药方来,只是治疗的过程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十分痛苦,八王爷最好有心理准备!”
安枫墨脸色微沉:“这一点,晚辈一早就想过了,晚辈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前辈尽管放心用药便是。”
治疗胎毒的过程痛苦吗?
痛且苦!
每一次病发,都感觉身上的筋骨被火燃烧一般,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更是如同被针扎一般,没有一处不痛。
有一次,他痛得全身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无力瘫倒在地上,那时候,他以为他肯定要死了,可偏偏他的意识是那样的清醒,清醒地让他感受到所有的痛感,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痛,只怕凌迟也未必有它折磨人,至今想起来,他都忍不住打冷颤。
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为了能够和她白头到老,再多的苦和痛,他都能承受!
鬼老先生眼底闪过一抹赞赏,点头道:“既然这样,老朽三天后,再过来给八王爷治疗。”
说着,鬼老先生站起来就要走人,安枫墨却再次叫住了他:“前辈且慢,晚辈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前辈。”
“八王爷请说。”鬼老先生全部花白的眉头微微挑了挑道。
安枫墨抿了抿唇角,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些难以启齿:“晚辈想知道,如果晚辈体内的胎毒能够被根除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以后孩子的身体?”
鬼老先生看他露出有些羞敛的神色,眼底闪过一抹促狭,但脸色不动声色道:“老朽暂时也没法回答八王爷这个问题,一切还得看治疗后的结果,若是效果好的话,应当是没有问题,若是疗效不能起作用,那……老朽会建议八王爷最好不要孩子,否则那孩子会跟八王爷一样,从一出生开始,便自带胎毒。”
安枫墨黑眸幽幽,如同深不可测的深潭,他目光闪了一下,对着鬼老先生再次行礼道:“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解惑!”
他很想育有属于他和她两人的孩子,最好儿女双全,一个像他,一个则像她,只是如果连鬼老先生都没法医治好他的胎毒,他不敢、也不能让他们的孩子,走上他的道路,承受他承受过的痛苦。
因为经历过,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那种痛苦有多痛,那种生不如死的折腾,有多摧残人的意志。
更重要的是,如果鬼老先生真的没法根治他体内的胎毒,那边意味着他还是要死,这样一来,不仅他没法陪她白头到老,她还有可能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看着他们的孩子去死。
他又怎么忍心让她经历这种痛苦呢?
可若是不能有孩子的话,她应该会很失望吧,安枫墨想起她上次跟自己说过想要个孩子的话,心猛然一痛,好像被人狠狠掐住,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身子来!
鬼老先生提着药箱、踱着小方步走了,安枫墨坐在凳子上,犹如一根柱子一般,挺直着腰背,良久都没有动。
“王爷?”辛瑟瑟知道鬼老先生出来后,就迫不及待让猫儿推她进来。
若是在平时,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安枫墨一定会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她的存在,可这会儿,她已经进来有好一会了,安枫墨却好像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这十分不正常!
各种不好的念头转过她的心头,她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得高高的,七上八下的,就是落不到实处。
安枫墨听到她的声音,心神一凛,这才回过神来。
他心里暗道一声糟糕,他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居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很敏感,这会儿,她肯定又担心了。
不得不说安枫墨很了解辛瑟瑟,辛瑟瑟此时已经脑补了各种生死恋的狗血剧情,居然要将自己逼哭了。
安枫墨站起来,快步朝她走过来,一把将她的手抓在掌心里,沉声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本王还想着亲自去接你呢?”
辛瑟瑟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他的情绪。
他的声音听上去平和淡定,不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不过这家伙向来擅长伪装,所以辛瑟瑟心中的疑虑并没有被打消。
她也装作淡定的样子,用一种很随意的口吻问道:“刚才王爷在想什么?我进来好一会儿王爷都没有发现。”
安枫墨将她的手抓在嘴边,轻轻咬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辛瑟瑟吃痛,觉得这人简直就是属狗的,老是动不动就咬她:“我没有胡思乱想啊,我只是好奇,王爷素来十分警觉,是不是鬼老先生跟王爷你说了什么话?”
“鬼老先生跟本王说了很多话,你想知道哪一句?”安枫墨将她推进来,抱着她在榻上坐下,还细心地在她身后放了一个靠枕。
“全部!鬼老先生跟你说的话,我全部都想知道!”辛瑟瑟应道,“王爷可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不准再对我说谎了,知道了吗?”
“小东西,你这是在教训本王吗?”安枫墨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白皙修长的手指刮过她挺翘的鼻子,不满道。
辛瑟瑟伸手想去抓他的手,他却故意躲开,她抓了个空,嘴唇微嘟着道:“臣妾不敢,只是君子一言九鼎,王爷应该是个君子吧?”
安枫墨看她将了自己一军,有些哭笑不得:“真是怕了你了!鬼老先生说本王体内的毒素已经深入五脏六腑,要逼出体内的毒素,才能进行进一步的治疗,他说他要研究一下方子,三天后再开始给本王治疗。”
辛瑟瑟黛眉微挑:“就这样,没了?”
安枫墨薄唇微勾,勾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风华潋滟:“要不然呢?你其实是想问鬼老先生有没有再次提起樱子的事情,对不对?你这个小醋坛子,吃醋就直接说,还声东击西的,真以为本王看不出出来吗?”
辛瑟瑟:“……”
她这次还真没有吃醋好不好!
虽然樱子曾经看中过安枫墨,鬼老先生也有这个打算,但她觉得樱子和鬼老先生两爷孙都不是那种卑鄙,或者是死缠烂打的人!
尤其是樱子,她现在一心认定安枫墨是个花心大萝卜,她铁定不会再想要嫁给安枫墨,所以她根本没担心这个问题。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本王给说中了?”安枫墨继续促狭道,“真是个爱吃醋的小东西,你尽管放心,本王既然已经拒绝了,就不会再出尔反尔!”
辛瑟瑟翻了个大白眼:“王爷你想多了,我真没吃醋!再说了,现在不是你要不要娶樱子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樱子根本看不上你好吗?”
“本王也看不上她!”安枫墨冷哼一声道,那样子像只骄傲的孔雀。
辛瑟瑟抿嘴一笑:“是是是,你们互相看不上对方,不过我觉得樱子跟长鸿达似乎倒是蛮配的,王爷觉得呢?”
安枫墨:“你这是什么眼神?他们两个人个针锋对麦芒一样,哪里配了?”
“王爷没有听说过,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吗?吵着吵着,或许就吵出感情来也说不定。”辛瑟瑟从以前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中,得出这个经验。
安枫墨不置可否,不过他很乐意看到她成功被自己绕过去,不再纠结鬼老先生跟他说了什么的事情。
其实不是辛瑟瑟心大,被他随意一绕就忘记了自己要问什么,而是她不想将他逼得太紧,她还是希望,他能够主动将事情告诉她,而不是事事由她逼迫问出来。
夫妻相处是一门学问,她也没有经验,所以她也在学习和探讨。
……
悬崖上的木屋里,如梦在昏迷了十天十夜后,终于从鬼门关被抢救了回来。
只是昏迷了这么久,她整个人瘦得几乎脱了形,脸色苍白如同白雪一般,嘴唇看不到一丝血色,双颊和眼眶都凹陷进去,乍眼一看,有点像骷髅。
青果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正想和平时一样,给如梦擦洗身子,可一进门,就对上了如梦有些迷茫的眼神,她怔住了。
下一刻,她手中的木盆掉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在外头的裴五听到声响,被吓了一跳,扬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青果姐姐,你没事吧?”
青果伸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掐了一下,痛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红着眼眶,哽咽道:“如梦,你终于醒了?”
如梦脑子转的有些慢,好一会才认出青果来,她想张开嘴巴说话,却发现身子疲乏得她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
裴五连问了两声,都没有听到青果的回答,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赶紧跑进来看个究竟,可当他跑进来,看到醒过来的如梦时,他的表情跟刚才的青果如出一辙,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得大大的:“如梦姐,你、你、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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