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夏顾晟睿》第257章 心里准备

    顾晟睿的手术并不顺利，他在病房里面躺了7个小时，医护人员换了一批后，继续为他做手术。只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凉夏总是要拽住对方的衣服，追问：“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可是，每一个被追问的人，要么不回答，要么就是摇摇头劝她说：“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那是什么东西？凉夏觉得这东西她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做好。心理准备这种东西她不想做！
    阿诺受伤严重，打过麻药处理过伤口后，正在病房中输液。他全部的伤老源于车子爆炸的那一刻，火扑向了后背，他将凉夏和顾晟睿按在身下护住的那一刻。
    他们谁也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张欣，她年纪大了，总不能让她跟着一起担心。
    凉夏在顾晟睿的手术室外头守着，足足守了一夜，外加一个上午。她寸步不离，一动不动。
    终于，在正午12点05分，顾晟睿的手术结束了。医生和护士从手术中撤离出来后，告诉凉夏和已经随着凉夏一同守在门口的阿诺：“顾晟睿暂时没有死。”
    这句话是很有含义的，暂时没有死，可是并不是一直都没有事的意思。
    医生很郑重地告诉他们：顾晟睿受伤太严重了，首先腿部骨折，因为失血过多，虽然已经做了手术，可是还要看他醒来后的反应，有可能会变成瘸子；另外，他的胸口处中了六枪，大概是犯罪人员当时想要朝着他的心脏开枪，置他与死地。可是，也算是顾晟睿福大命大，六枪竟然没有一枪打中他的心脏。
    除此之外，胳膊上，后背上，所中的枪伤总共十二处，这不是一个小数字，尤其变成身上的窟窿时，就更不是一个普通的数字而已。
    顾晟睿失血过多，好在血库中血液充足，他们只是勉强地将他救了回来，至少现在生命迹象都还在。不过，这人到底能不能活过来，他们也不敢保证。
    凉夏木讷地瞧向病房中，带着些许疲惫地问：“我可不可以见他一眼？”
    “现在还不行，待会儿护士人员为他做好包扎之后要直接送入重症监护室。再此期间，我们建议让他保持安静的环境，不建议您进去看他。”
    “我不讲话可以吗？”凉夏拽住医生的袖子，苦苦哀求着：“我什么也不说，不发出任何声音来，只是看一眼，就看一眼，我求求你了。”
    阿诺从旁叹了口气后，跟着哀求：“医生，他们是夫妻，刚刚结婚不久的，希望您能让她看一眼。”
    医生也只好无奈地松了口气后说：“但是，切记一定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受伤太严重了，看到的时候还希望您能够保持冷静。”
    “好，好，好，谢谢您，谢谢您。”凉夏对着医生弯腰点头，礼貌地致谢，只要让她看一眼，怎样她都答应。
    这就是啊，刚才，他还好好的时候，曾经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好好地看一眼，可是她偏偏不懂得珍惜，现在偏偏在这种时刻，她用哀求换来这短暂的一眼。
    以前上学的时候，凉夏的小学老师曾经粗鲁地教育学生的时候说过：人啊，都是犯贱的东西，主动给你的时候你不要，当没有了的时候又会哭着喊着希望拥有。所以，要努力地做一个不犯贱的人，珍惜你拥有的，努力向上，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这段简简单单的，粗鲁却质朴的话语，凉夏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记住了一辈子。从前根本不懂得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如今，她才终于明白，就是这样的。人啊，一定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做一个不犯贱的人。
    凉夏轻轻地推开手术室的门，入眼便是一阵血红的棉花球。托盘中有满是鲜血的纱布，纯白的棉花球被染成鲜红，托盘中有数颗子弹，因为已经报警，所以那些子弹成为了最好的证物。
    凉夏捂住嘴巴，任凭着眼泪流下，努力地不发出任何声音。
    顾晟睿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连呼吸也要靠着机器，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包扎好，白色的纱布一圈一圈地缠在他的身上，胸口处居多。那里，心脏跳动着的地方，受伤最为严重。
    凉夏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中流出，钻过指缝，划过脸颊。就在几天前，她还曾经将头埋在顾晟睿的胸膛里，听他说：“凉夏啊，我要怎么爱你呢？感觉给你多少都不够，真想走到哪里都带着你啊。”
    他还说：“凉夏，你可以尽情地对我撒娇、无理取闹，我要让你做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
    凉夏不敢凑到顾晟睿的身边去，因为她怕，真的见到顾晟睿的脸的那一刻，一定会忍不住哭出声音来。又护士路过凉夏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后，几个人推着整个推车，朝着重症监护室转移。
    这个地方，凉夏五年间竟然来了三次，其中有两次都是顾晟睿。
    凉夏安静地跟在车子的后头，直到护士将重症监护室的门关好，凉夏被隔绝在室外。她才终于蹲在地上，压抑着啜泣起来。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的见不到，如果真的想过，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一道门，隔开了两个人。
    凉夏咬着嘴唇，哭的心脏生疼。
    顾晟睿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严重，上一次，和姜思远的斗争中，只中了一刀，而这一次，满身伤痕，全部都是致命性的。
    不想他有事，可是就像是医生说的，他们已经尽力了，尽了全力，剩下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了。
    很多的时候，医生能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完了，也只能够听天由命，很多事情都是要靠运气的。
    凉夏突然朝着外头跪了下去，猛烈地在地上磕着头。
    阿诺瞧见后，赶忙冲上去，彼时，凉夏的额头上已经流了血。他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听着凉夏带着哭腔地哀求着：“怎么办啊？如果他死了，我要怎么办？”
    凉夏就在这一刻，暗戳戳地做了个决定：顾晟睿，你生，我陪你到老。你死，我和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