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地看着江昀,江昀也定定地看着她,二人都没有移开视线。
宋轻暖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坠。
王嫂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的不对劲,只是将那碗粥送上来的时候,轻手轻脚的,似乎惶恐搅扰到什么。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就这么静悄悄的送上来,然后悄悄的退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轻暖才慢悠悠的,却带着凛意,“不一样了。”
跟从前一样?又怎么可能跟从前一样?
他们早就已经回不去,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如花美眷,而她身边,亦是如此。
她早就已经不一样,也不可能再与从前一样!
江昀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笑容满面。
宋轻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惶恐。
然后,她便看见一直坐在主位上的江昀,忽然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江昀,你想干什么?”宋轻暖的声音有些紧。
虽然此时的江昀是一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面总是觉得很不安。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位江昀。
她心里面虽然害怕,但是表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
跟江昀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又怎么可以胆怯?一旦胆怯,便输了。宋轻暖比谁都要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有些恐惧,是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的。
例如此时此刻。
宋轻暖的声音和表情虽然看上去都很镇定,但是她的紧紧揪住衣服的手指,又怎么逃得过江昀的眼睛。
他垂眸,看着宋轻暖,便笑了。“阿暖,你怕我?”
“不怕!”宋轻暖想也不想便回答。
虽然应得很快,但是却没有底气。
宋轻暖刚说完,自己的脸色都忍不住变了变。连她自己都听出来了,更不用说江昀。
她轻轻咬了一下红唇,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来。
江昀就这么长身直立的站在她的面前。修长的身形,将坐在椅子上,显得小小个的宋轻暖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阿暖,你看你,你明明就是怕了。”
江昀的声音虽然温柔,但是却隐约夹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宋轻暖只觉得自己浑身发抖。
是的,她怕了。只因为这样的江昀,太让人害怕了。
“阿暖,你怎么可以怕我呢。我们明明……”之前还那么恩爱的。
后面的话,江昀终究没有说出来。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意,但是神情中却多了几分失落。
宋轻暖却没有看见。
江昀将所有的情绪都收进心底,这才用手指轻勾起宋轻暖的下巴,“阿暖,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
宋轻暖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
很久以前,江昀曾经有一次开玩笑,对她说,他这辈子都离不开她。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只是欢喜的看着他。语气中虽然有欢喜,但是仍旧忍不住揶揄他。问,这辈子这么长,他怎么就知道自己离不开她?
江昀那时候笑得格外的意味深长,只回答说,他是一个霸道却又深情的男人。
她后来又问,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离开她了怎么办?
他说,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
宋轻暖当时并不知道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只觉得满心的甜蜜。只是看不得他那得意的模样,便又道,假如有个万一呢?
江昀坚持说不会。
她便一边抱着他,一边嘲笑他不要脸。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夸奖自己。
而他却说自己说的事实。
她最后忍不住了,又多嘴问了一句。如果是她先不要他了呢?
当时的他,似乎沉默了很久。
宋轻暖也不过是这么随口一问,也并非一定要得到答案。见他许久都没有回答,想着他大约是不想回答,便没有追问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听到他说。不会的,这辈子他都不会松开她的手。
宋轻暖当时挑着眉头,对他的话,却是不置可否。
热恋的时候,无论说什么,听起来都是甜的。
所以,她高兴的昏了头。
那天晚上,江昀变得特别的粘人,她走到哪,他便跟到哪。
睡觉的时候,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见他趴在她耳畔,神情却又似乎发誓地道,就算她想离开他,他也是不准的。
宋轻暖累得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在心里面却想着,假如真到那个时候,指不定他会直接甩了自己呢!
这其实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小事,宋轻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了起来。
她的心口,剧烈的跳动着,心脏似乎要从心口处直接跳出来。
宋轻暖忍不住深呼了口气,视线由原来的低垂着,此时已转变成直接注视着江昀。
他的眉目,他的笑容,他的语气,都是她所熟悉的。可是偏偏在这一刻,她却觉得那么陌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渐渐忘记江昀的模样了。
她深深闭了闭眼,然后,才听到她慢悠悠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江先生,请你自重。”
自重?
江昀听到这两个字从宋轻暖的嘴里面说出来,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语气却变得轻挑,“自重,自重是什么东西?阿暖,你能不能告诉我?”
说着,身子越发的靠近宋轻暖。薄唇,已然凑近她的耳畔。
宋轻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面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忍耐。
可是——
宋轻暖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一巴掌拍掉江昀勾住她下巴的手,语气中多了几分的不快。“江先生,很感谢你昨晚帮了我一个大忙。若有机会,改日再回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她直接从椅子站起来,直接绕过江昀,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江昀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全部散去,只余下一丝的淡漠。
宋轻暖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却是不敢再多停留一时一刻。
江昀现在的性子,她根本就猜不出个分毫。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她根本就不是江昀的对手。
可是直走到门口,去开门的时候,宋轻暖才知道江昀为什么一点都不阻止她离开。
那是密码门。
宋轻暖没有密码,怎么开得了门?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身后,已然传来江昀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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