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剑宗开始,夏侯龙虎所做的一切其实并没出乎苏玄的意料。
不论是剑空,还是剑狱之变,其实苏玄都有猜测。
甚至武殿修士出现,武使动手,苏玄都不意外。
来剑宗之前,苏玄其实很多事都已经预料到!
包括此次被轰杀,也是在他的布局之下!
之所以如此做,就是为了聚山河苦寒之势,重新获得丢失的记忆!
山河大盛,苦寒遮掩,苏玄必须如此才能汇聚足够苦寒剑势。
但让苏玄不曾想到的是,这里竟会有剑北辰的意识!
很明显,这道意识在等他!
苏玄看着,内心止不住的波动。
这也是他,却是截然不同的他!
剑北辰看着,却是一笑:“见到我很惊讶?”
他笑的很灿烂,就如暖阳,可以温暖一切。
他有着剑修的无畏与凌厉,可也心怀仁义大德,让人如沐春风。
比之苏玄,他便是十足的正道。
“为何拦我?”苏玄冷淡出声,内心怪异荒诞,感觉这是在与自己对话。
“我出现自然有理由。”剑北辰笑道:“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东西。”
“得到所有记忆,我自当明白一切,无需你告诉。”苏玄道。
剑北辰也不和苏玄争辩,只是道:“当年我入武殿,的确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也探知了很多隐秘。关于你我,关于我们,关于东荒……”
苏玄一颤。
“你可知这导致我剑心失守,圣剑之体都差点崩塌。”剑北辰眼眸沧桑,遍布伤痕:“那是很难接受的事实和真相。”
“我不想继续糊涂下去!“苏玄眉头一挑。
“那要是如今的你糊涂才是最正确的呢?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实力和眼界是成正比的,好高骛远并不是好事。”剑北辰道。
“看来你我意见并不同。”苏玄冷冷道。
剑北辰一笑,转移话题:“那此事先不论。关于得到我记忆一事,还有另一件事。”
“什么?”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他一身肝胆,正义凛然,但却是被身边的人伤的遍体鳞伤,甚至被抹除了记忆,当了半辈子的邪魔。老来他得知一切,却主动将前半身的记忆封禁,不敢窥之,直至老死都不曾触碰。”剑北辰则是如此道。
苏玄眼眸一寒:“你说我不配得到记忆?”
乍听之下,剑北辰所说的含义是那人害怕面对过往。但此事套在苏玄身上,显然不是在说苏玄害怕。
而不是害怕,自然是不配,又或者说剑北辰不愿他的过往被继承。
“有这一方面的意思。”剑北辰神色淡然,直言道:“看到现在的你,其实我并不开心。师傅是让我们成为顶天立地,利于苍生的剑修,而不是像你这般。”
“你当我会如你一般再惨死一次?”苏玄竖眉。
剑北辰久久不言,只是道:“你或许是对的,可你放弃了太多。若换了我,会选择与之相反的一条路。”
“所以你死了,我还活着。我就问你,让不让?”苏玄冷喝。
剑北辰看着苏玄,眼眸闪过黯然:“原来故事里都是骗人的,转世之后人是无法一样的,终归会变。”
他有些悲春伤秋。
苏玄沉默。
他知道这就是剑北辰,心存美好,不论是对人,还是对未来,都有很大的期许。
争辩无果!
苏玄也不想再讨论此事。
他绷着脸问:“让不让。”
“你可曾想过得到我所有记忆,你还能保持如今的道路么?”剑北辰眼眸陡然一凝,变得锋利。
“我虽死了,死的很惨。天地都背弃了我,视我为蝼蚁。但我依旧心怀苍生念,至死不悔!你确定…你能承担的起这份意志?”
他言之凿凿,肃然盯着苏玄。
苏玄一震。
他有些迟疑起来。
而下一刻,剑北辰又道:“而且得到这份记忆,你就会知道当年武殿对我所做。冥冥之中,武主甚至能感应到你的存在!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武主其实封闭了我在武殿的记忆,只是他不知我不止一世意志,强行将其冲开了!“
“此刻他还不知道,但若是你继承了我的记忆,他必然会感知到!”
“到时,你有把握能从他手中活下去?”
苏玄身躯狂震。
“你既然来此,又无法无视我这道意志,证明实力还不够。走吧,你已经知道很多了。至少…你知道了武殿是大敌。”剑北辰挥挥手。
苏玄久久沉默。
这一刻,他心中翻江倒海。
“我想知道更多。”苏玄抬头。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受。
“该知道自然会知道。你知道的,我也是你,终归不会害你。”剑北辰叹息。
“即使如此,我依旧想知道更多。”苏玄咬牙。
剑北辰沉默。
“四世福泽,尔独何泣!什么意思?”苏玄陡然低喝。
剑北辰一震,眼眸变得伤感,甚至苏玄更是从中看到了愤怒。
剑北辰都愤怒了?
苏玄能察觉到这是很不好的事情。
许久,剑北辰道:“天地无情,视苍生为蝼蚁。强者更无情,众生如草芥。我以为这是可以改变的,但到头来却是一个笑话。武殿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道坎,净土才是生死禁锢。你…我们,以及东荒真正的大秘,在净土。甚至我们一切的起源…还在净土之后……”
“你到底知道什么……”苏玄浑身狂震。
“我只是看到了一些未来,并不确定……”剑北辰黯然,身影竟是开始黯淡。
他挥手。
苏玄的意识顿时不自主的开始后退。
“走吧。对于未来,我不知该和你说什么。我相信,此刻的你应该已经明白未来注定充满残酷与无情。你若继续,必然身陷苦海……”剑北辰的声音越来越飘渺。
他看着已然模糊的苏玄,低低自语:“四世福泽……我现在才知道你便是那福泽,望你能打破这让人绝望的轮回……”
而此刻。
苏玄面孔狰狞,寻王逐圣珠死死撑开。
他要看清一些事情,不想这般稀里糊涂。
“开!开!开!”
剑北辰禁锢了之后的记忆,而此刻苏玄则是想窥视。
就在苏玄快要消失之际。
“哧!”
模糊的画面开始在苏玄闪过。
那是巍峨恢弘的古老大殿。
一个背影如山厚重,武念滔天的男子俯视着他。
他本该仁德无双,可此刻却是一片冷酷。
剑北辰…瘫倒在一处祭坛之上。
他双手双脚皆被锋利的钩子洞穿,胸口更是破开,被挖了心脏。
剑北辰神色麻木呆滞。
心脏…赫然在男子手中。
“武殿…只需要一个武子,却不是你剑北辰。”男子冷漠低语。
身后,有一道稚嫩的身影走来。
那身影似乎盯着心脏……
“武主,武主,这就是我的武运么……”隐隐约约间,有欢快的声音响起。
他们是那么高高在上。
而他则是那么卑微可怜。
一切…戛然而止。
苏玄悄然消失在此。
……
山河剑宗。
苏玄似乎在那虚无走了很久,但自他肉身炸开,只是过了短短一会儿。
四方剑修还在欢呼,一些更是喜极而泣。
苏玄的宝贝散落一地,光芒依旧。
“哈哈,这孽障宝贝倒是多。执事,我们此次收获不小啊。”带头武卫看向武使。
“嗯。”武使眼中也闪过振奋。
苏玄宝贝的确多。
尽管两个弟子死了,让他愤怒。
但看着苏玄那些宝贝,这份不爽也是消散了。
“夏侯龙虎,这些宝贝归我武殿,你可有意见?”武使直接道,尽管见识了夏侯龙虎那有些变态的手段,内心也震惊,但高高在上惯了,他也不准备让夏侯龙虎半分,想来夏侯龙虎也不会有意见。
夏侯龙虎则是死死盯着八方,内心充斥不安。
“呵。”武使,带头武卫都是不屑,以为夏侯龙虎默认。
“先收起来。”武使直接道。
“好。”带头武卫眼眸炙热,走了过去。
不过这瞬间。
“不好!”夏侯龙虎脸色大变。
“快退!”
“什么?”武使和武卫一愣,接着神色变为不善,以为夏侯龙虎不乐意。
但下一刻。
“嗡!”
苏玄的宝贝陡然浮起,洒下一道道光辉。
在众人震撼的注视下,苏玄的肉身竟是开始重组。
血肉自八方汇聚。
仅仅瞬间,苏玄就是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
“什么,还没死?”
带头武卫一惊。
“孽障,你……”他忍不住厉喝。
苏玄低着头,披头散发。
“武主,武子……”苏玄嘴唇颤动,一股滔天愤怒涌上心头。
武主挖心!
苏玄看到了那一幕,感同身受。
绝望,愤怒,不解……种种情绪浮现。
钻心的痛楚更是开始弥漫全身。
他面孔渐渐狰狞,猛地抬头。
一头黑发变成了血灰之色!
“死!死!死!”他大吼,字字如炸雷。
“轰!轰!轰!”
靠他最近的带头武卫浑身狂震,一字出,肉身便是开裂,都没来得及抵抗。
而三个‘死’字下来,他肉身轰然炸开,尸骨无存!
苏玄之念,已然滔天!
正道无德,他自入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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