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女成凰》第122章 陈硕的约见以及求娶

    “陈硕现在已经是我南梁的国师兼侍中,整个大梁的朝堂,所有寒门士子都唯他马首是瞻,又因此人擅解佛经,深得陛下之信任,如今整个大梁朝堂都已被他和朱异一道控制把持,就连陛下的批红决策大权,也有一半落到了这两人手中。”
    回到谢府之后,老夫人谢张氏便就着如今的大梁况对谢陵作出了解释。
    谢陵不诧异道:“批红?”
    谢张氏又道:“是啊,自从这个陈硕被朱异引荐入中书省之后,他便给陛下提出了诸多政策与意见,这其中就是推行均田制,将所有大族荫护的流民都安定下来,令他们开荒种田,成为可以令朝廷官府控制的人口,
    不仅如此,他还让陛下取消了士族荫户制,除了在役的兵户以外,不管什么人都得交纳赋税,说是不仅可以弥补国库空虚,还可以扩大农事,使国富民强,但事实上,还不是在打击我们士族的利益。
    除此以外,他还让陛下设置了三省六部与内阁,而他便是这内阁的次辅大臣,所有奏折都要先传至他那里审阅,之后才传至陛下那里作最后的批红决策,但事实上,他所说的话以及提出的建议,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陛下的意见。”
    听到这里,谢陵便觉心中好笑,均田制,消除士族荫户制,甚至是这三省六部以及内阁,都是他前世有跟她提起过的改革,前世也是在她的帮助下,梁帝收去了士族所荫户的所有流民以及私兵,自此以后,没有武装部曲力量庇护的士族也便成了待宰的羔羊,梁帝随便安置一个罪名,就可以令一个士族彻底在建康城中消失。
    想不到今世今世,即便没有她的相助,他还是走上了这条道,这一切竟然没有改变。
    “可是怎么会?陛下推行这样的政策,难道这些士族就没有反抗吗?”谢陵问。
    谢张氏便道:“不是没有反抗,而是没有机会反抗,阿陵,你是不知道,当祖父祖母听到你和陈将军在北魏与那些蛮夷作战,屡战屡胜的消息传来,祖父祖母有多高兴,陛下也为之高兴,因为高兴,陛下令举国欢宴,同时,也将我们这些士族的族长并外命妇请到了宫中赴宴。
    也便是在这场宴会上,陛下忽地半是哀痛半是斥责的痛斥我们士族只知耽于享乐,不知报效国家,又说私兵太多容易失去管控,导致一些暗藏野心之人可随时起兵作乱,晋时王敦便是前车之鉴,陛下的言外之意,我们又岂会不知,不过就是想让我们将私兵交出来,
    这北魏将将才发生那一场河之变,那些士族也是胆小了,害怕陛下效仿尔朱荣,就在这场宫宴上将我们这些人杀掉,所以这才一个个都将私兵交了上去,陛下的手段总是出其不意,现在这些士族都像是脱了壳的嫩,不敢有任何反抗,都只乖乖的屈服于陛下的管制以及他所推行的政策。”
    好一招出其不意,谢陵的脑海中顿时又浮现出了前世陈硕在教他弈棋之时所说过的:
    “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政冶谋略,都讲究以虚掩实,以静制动,以变诈为务,以劫杀为名,以出其不意而先发制人,方能百战百胜。”
    “以变诈为务,以劫杀为名,此不为诡道乎?”当时她还问了一句。
    她还记得那时他以极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答道:“是,棋道,政道,兵道,本就是诡道!”
    果然他还是将此诡道用在政治上来了,甚至用来对付她们这些士族。
    “祖母,我先出去一下。”念至此,谢陵便急急的想要出门。
    谢张氏却是挽了她手道:“出去干什么,阿陵,你才刚回来,祖母只想好好多看看你,你大半年未回,当北魏传来七千白袍兵失踪的消息时,祖母这心都快……”
    说到此处,谢张氏声音一噎,又似想要哭,谢陵便安慰道:“阿陵不是传了家书回来吗?祖母,阿陵说过会活着回来的,阿陵还要好好孝敬祖父祖母呢!”
    谢张氏佯装嗔怒道:“是,祖母是收到了你的家书,你的家书若是再迟一送到,祖母恐怕这条命都支撑不到现在了。”
    谢陵听得心中一潮,忍不住就紧紧的搂住了谢张氏,佯装撒起来,谢张氏心中一软,再多斥责之言也说不出来了。
    为了庆祝谢陵归来,谢张氏也在家中办了一场家宴,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畅饮了一番,临到黄昏之时,谢禧拿了一封信给谢陵。
    谢陵打开一看,目光顿时就定住住了,因为这写信之人正是陈硕,就算没有属名,可这字迹,她却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陈硕虽是寒门出,甚至他的灵魂还来自于那个遥远的未来,但他将魏晋时的“风度”二字演绎得极好,无论是书法,棋道,还是音乐以及玄学佛法,几乎无所不通。
    而且他还很会做人,做一个表面上看无无求,不卑不亢,甚至是不争不妒,喜愠不行于色的正直洒脱之人,无论谁看见他,都会惊叹一句,这便是真正的“名士风度”。
    可这内里的心机城腑,又有谁能知呢?
    谢陵虽然厌恶,却也没有失约,酉时一刻,顾山香樟树下,不见不散!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也是前世他初次约见她时所写下的最美好的诗句。
    谢陵到达顾山时,果然便见陈硕着一袭洁白的氅衣,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正长玉立于寒料峭的寒风里,高高的玉冠束着一头整齐的秀发,如墨的剑眉之下,明朗的双眸中似乎总是隐藏着某种驱散不开的忧郁。
    “你来了!”看到谢陵,他微微含笑点头,又似有很多话想说而不敢说般言又止。
    “你约见我有何事?”谢陵问,忽地似想起什么,又施礼道,“哦对了,现在应该称呼您为次辅大人!刚才是陵失礼了。”
    陈硕心中一动,似乎有想走过来靠近她的冲动,又似害怕什么般倏然止步。
    他目光闪烁,似含着星泪道:“阿陵,你能理解我所做的一切吗?我记得你说过,改变这个国家,改变大梁的将来,令我大梁的律法一视同仁,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便是你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如今,我已经快要全部做到了,我做到了,你看到现在的这个大梁,高兴吗?”
    谢陵心中一诧,旋即也似明白了什么,坦然回道:“是,这是我的理想,但这却不是你最终的理想,陈硕,你敢说你做的一切就只是为了改变这个国家,改变大梁的将来吗?”
    顿了一声,谢陵补充道:“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是我太过愚蠢,从前竟然被你的这些话所骗。”
    “阿陵”陈硕陡地出声打断,又似隐忍着什么,顿了好半响,才压低声音,不自道,“也许你不相信,但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你!”
    一句话令得谢陵陡地一愣,猝停了脚步。
    “你说什么?”她冷笑道。
    陈硕再次咬了咬牙,似鼓足勇气,说道:“我想娶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娶你,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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