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皇朝》第一章 入宫探母，初入宫墙

    夜半，宫中的更声响起。
    她睡不着，这个偌大的宫廷，她有些不习惯。但是皇帝给了恩典传召她进宫探视母亲，因此她不得不来。
    帝王家的残忍，为了防止皇子通过后妃联合外戚，都是将皇子独立出去养在一处。来日，无论是哪位皇子登上大位，都不会与自己的母妃太过亲近，就能将太后干政的风险降到最小。
    端张氏原本是澜贵妃所出六皇子的奶娘，六皇子得皇帝眷顾成为继承大位人选。古语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六皇子与太后不是亲生，和生母澜贵太妃也不亲近，独独依赖着幼时照料自己的奶娘端张氏。生娘没有养娘亲，断是有理。
    而她，就是这位六皇子奶娘端张氏的女儿纳兰如意。生在民间，但是纳兰如意却并不对这宫廷有任何好奇。这金碧辉煌雕梁画柱，都只是为了关住那些贪慕虚荣的金丝雀，让她们在这里为统治者歌唱，愉悦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
    纳兰如意厌恶极了这个每个人都虚伪得只剩下一张面皮的鬼地方。
    只除了那个传说中软弱的一塌糊涂的帝王。
    纳兰如意私心里说句大不敬的话，李洪的性子真的不适合作为皇帝。想必当初老皇帝是爱惨了澜贵太妃，不然怎么会选了一个这样不成器的儿子作为自己的继任者。爱屋及乌，一旦深爱一个人，就会觉得那人做什么都是好的。
    纳兰如意觉得窗外有人影，
    “什么人？”
    她打开门看着外面，发现什么也没有。
    然而一回头，猛然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个黑衣人。正是天黑，她看不清别的，只看见那黑衣人眼睛颜色与常人不同。分明没有风，可门突然自己关上了。
    纳兰如意是个惜命的人，非常有眼色，因此没有出声音。
    “小猫，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真是有趣。”
    什么秘密？什么有趣？她可以知道为什么大半夜会有个人穿上黑衣人闯进她的临时房间还告诉她她很有趣吗？
    “吱嘎。”
    纳兰如意正想着这些，门又开了。
    一回头黑衣人不见了，纳兰如意才放下心来。
    推门进来的是两个年岁尚轻的小宫女，都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两人见她已经起身，就福了一礼。
    “姑娘明日要陪着端嬷嬷见皇上呢，早些准备，不要失了体统才是。”
    纳兰如意款款回了一礼，她是个白身。即使因着母亲的原因，得了这些小宫女的礼数，叫外人看去，也只会诟病她不识体统没有家教。
    “劳烦两位了，如意这就准备。”
    要见皇帝，就要从几个时辰前准备，沐浴熏香层层工序。纳兰如意扶额有些头痛，她又不是个打算攀龙附凤的，这般折腾她做什么。
    总算是挺过了这一道道酷刑，纳兰如意看着镜中被小宫女打扮好的自己，更是叹了口气。她怎么才能让这些人明白，她只是来探望自己母亲的，不是来通过母亲这一层勾引皇帝的。
    小宫女引路，纳兰如意低眉顺眼跟在身后，努力不引起任何人注意。
    然而天色已经大亮，纳兰如意行至胤合宫，只差最后几步进门，还是出了岔子。
    一名衣着华丽神色倨傲的宫装女子站在胤合宫门口，被铁甲侍卫军阻拦，正在发泄火气。
    “皇帝说他不见人，可没有说他不见本宫，你们知道本宫是谁吗？”
    铁甲侍卫中走出一个领头者，威风凛凛抱拳行礼。
    “玉妃娘娘，皇上有令，请您不要为难卑职。”
    玉妃再骄横毕竟是女人，被他这一吓唬，也怵了三分。但玉妃是极好面子的人，从什么人手中失了面子，哪怕从别人手中讨回来也行。
    玉妃一环顾，看见了正努力抹掉自己存在感的纳兰如意。
    “她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本宫怎么看着眼生？”
    纳兰如意面前的小宫女恭敬行了大礼，纳兰如意也跟从行礼。小宫女回话，
    “禀玉妃娘娘，如意姑娘是端嬷嬷之女，奉皇上宣召来探望端嬷嬷。”
    “本宫道是哪家的闺秀，原来是宫外来了个下人生养的。”
    玉妃得意，看着侍卫头领，
    “你们不是说皇上不见人吗？那把这下人轰出去吧。”
    侍卫头领不为所动，仍是抱拳行礼，
    “玉妃娘娘，如意姑娘奉旨而来，卑职只按规矩办事。”
    “你，你等着！”玉妃气结，甩了袖子就带着人回去了。
    纳兰如意腹诽：玉妃原本是个美人，也算是眉目如画，然而相由心生，只怕落了下乘。
    这侍卫头领，将来必是个人物。只是性子实在是刚硬，怕是过刚则折。纳兰如意醒醒神，暗自取笑自己，这些事情也是她这小小民女该操心的吗？
    一进御书房，就看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伏案看着奏折，而自己的母亲，立侍旁边，为皇帝研着朱墨。自古皇帝身边都是太监宫女，这皇帝倒是喜欢与旁人不同，偏依赖着奶娘。
    那领路宫女上前，深深福礼。
    “皇上，如意姑娘带到。”
    纳兰如意按照规矩，恭敬行礼。
    “端氏如意，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在忙碌的男子这才抬头，看见如意，宽厚地笑着问她，
    “你就是如意，阿娘整日在朕面前夸你懂事，端家现在是你操持的？”
    纳兰如意没听到皇上说免礼，就没起身，只管回话。
    “如意不敢当。”
    纳兰如意心里苦苦笑了，皇上跟她说的那句话，还有皇上对端张氏不大正常的称呼惊着了她。这情境，倒像是端张氏是皇上的生母，她是外人一般。可不就是，她从小见过自己的母亲几次，皇上可是天天让端张氏照料着呢。
    “如意去那边坐了，不必如此紧张，朕与阿娘如同亲生母子，你也不是外人。”
    “谢皇上。”纳兰如意并没有真的相信皇上的话，坐是坐了，却没有放松礼仪。想和皇上不是外人亲如一家，那她就是真傻。帝王翻脸无情，今日与你和睦融洽，改日惹怒了他，从前不是罪过的东西，也变成了罪过，还是不要留把柄。
    皇帝抬头，温柔地对端张氏劝着，
    “阿娘不要如此辛苦，研墨的事，让那些奴才来就是了。如今如意来了，朕给阿娘放一天假，让你们母女好生团聚。”
    “那老身可就厚着脸皮休息一天了。”
    端张氏与皇帝的关系，比纳兰如意想象的要好。近些年端家老爷子过世，剩下一盘散沙的几门子亲戚，都围着纳兰如意要官，纳兰如意一一回拒了去，就是怕哪一日皇帝不再依赖奶娘，招来灭门之祸。然而不看僧面看佛面，端家人的仕途还是仗着端张氏好了起来，端家也兴盛了些。虽然依旧算不得什么豪门，出的多是五六品的官员，但也比普通的家族强了不少。
    出了胤合宫，端张氏就握起纳兰如意的手，问起家里的事情。说到父亲的近况，纳兰如意有些语塞，但还是如实说了。
    “父亲他，荣升礼部侍郎，然后……抬了两房妾室进门。不过母亲放心，有如意看着这个家，她们掀不起浪来。”
    端张氏冷笑，本来红润健康的脸色暗了些。
    “端万全这个老东西，我早就知道他是好色的人。往日里仰仗着我，因此不敢明着乱来，如今他是礼部侍郎了，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敢纳妾了。看来我该收拾他一下了。”
    纳兰如意不常见母亲，因此此时也被端张氏惊了一跳。端张氏久在皇宫，浸染久了，自然不会说那些没把握的话，难道端张氏对皇帝的影响已经能到朝堂上了？
    “母亲，毕竟是一家人，父亲做得不对，咱们自家人有自家人的解决办法。若是惊动了皇上，怕是不好。”
    端张氏一叹，
    “好在我还有个懂事的女儿啊。”
    端张氏像是想了些什么，再抬头，纳兰如意就发觉她眼中有些精光，就连握着自己的手也越发紧了起来。
    “如意，你愿不愿意到宫中来？”
    纳兰如意一下子被踩到了底线，也不管面前的是自己的母亲，坚定地摇头，冷冷回答：
    “如意不愿。”
    端张氏有些不死心，
    “如意生的一副好相貌，皇上看来也很喜欢你，若是进宫，皇上不论是看在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还是我这张老脸上都不会亏待你的。将来要是得了皇子啊，就是封个贵妃也指日可待。”
    纳兰如意不动声色从端张氏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还是拒绝。
    “母亲说的，如意都知道，但是如意福薄，入不得宫廷。”
    端张氏气得跺脚，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识好歹。”
    纳兰如意与端张氏意见相左，但毕竟有母女的名分在，随后说起家常，也便自在了许多。可是纳兰如意隐隐觉得端张氏对待自己并不像亲生女儿一般。因为血缘母女，心中必然有所感应。她想着自己的想象力可真是强，若是端张氏不是自己的母亲，那谁才是呢。
    “太后懿旨。”
    突如其来的一句宣告，端张氏赶忙携纳兰如意一同跪下接旨。
    “宣礼部侍郎之女端氏如意觐见。”
    端张氏本欲跪接，然而那传旨太监却走到纳兰如意跟前。
    “纳兰如意，谢恩吧。”
    纳兰如意再次跪拜，领旨谢恩。看来太后，对端张氏是有所不满的，不然，方才那太监没有太后的默许怎么敢得罪皇上身边最倚重的奶娘呢。纳兰如意看着眼前的形势，怎么都觉得自己应该请旨早日出宫，离开这尔虞我诈的地方。
    纳兰如意不敢停留，当即随传旨太监往西宁宫去了。
    端张氏被留在原地，心里恨毒了太后。这个生不出孩子来的皇后，就算是仗着身份做了母后皇太后，没有皇帝的倚重，想说了算，还差得远。想到这里，端张氏立刻回了胤合宫。
    纳兰如意前脚迈进太后的西宁宫，就听见宫女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