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段伤》30.他们的改变

    我们和肖晓在一起后，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是的，我们。齐欢。和温曦阳。
    学校的手工课最近让同学们学十字绣，男女生都不例外。
    对此齐欢感到很困扰，对于针线活齐欢的熟练程度，大抵和温曦阳是一个水平的。而他们的手工课老师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当她的作业布置完后，齐欢当时就绝望了。
    肖晓却安慰齐欢慢慢来，只要有耐心总可以做好的，于是齐欢就安下心来做，齐欢看见肖晓的手工很精细，让她忍不住叹为观止，这也是为什么她要花时间学习这个的原因。
    齐欢觉得时间那么久了，自己总得做点什么女孩子该做的事情，不知是突然开窍了，还是古怪的虚荣心在作祟，反正是突然间觉得自己是时候安静下来做点什么了。
    就像母亲期盼的那样，做一个贤良的女孩子。
    于是齐欢就很心平气和的认真的一针一线的做那十字绣的手工，余光瞥见温曦阳和班上绝大多数男生一样，早都放弃了，他现在正在书后边看漫画书。
    齐欢想要是以前，自己肯定也是在干这些了吧。
    所以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来到你身边，就是来教导你，让你知道其实你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她的到来，是为了让你成长的更加美好。
    耐下心来做的时候，发现这些事也不过如此，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九九八十一难，那么难，而且身边还有肖晓这个贤惠的女子指导，齐欢的针线活越来越能看得过去眼了。
    而现在下课时间，班里的女生大多数已经放弃了其他娱乐活动了，一致转成在班里刺绣了，对此他们班上的男孩子直呼诡异，这情景像极了封建社会女孩子在家深藏闺阁做刺绣的感觉。
    齐欢起始的怪异感，在她认清自己是个女孩子之后就不复存在了，所以她也是这深闺女子中的一员。
    对此，温曦阳虽然没有表达什么，可齐欢知道他其实是有话说的，要是以前他肯定要教育齐欢，不要沉湎在女孩子的物什中，忘记了自己的雄心壮志。
    不过现在，有肖晓在他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他可能也渐渐意识到，齐欢是一个女孩子了，开始正视这件事情了。
    等到下午练习的时候，他们又看见一个多星期没见到的唐席城，温曦阳见到他依旧是一副不待见的别扭摸样，扭过头去待一边练习去了。
    齐欢和肖晓免不了要上去和他寒暄一番，他问了他们的进度和疑惑，提了点建设性的意见后，便待在一边看他们练习。
    他们中，虽然温曦阳个子最高，原本应该是最不好把握重心的，可是齐欢说了他是个奇才，对这方面颇有天赋，所以进步最快。
    而齐欢比肖晓胜在体力好，所以练习的比较多，进步也还行，肖晓自然也不甘落后学的卖力极了，总之他们经过几个星期的练习已经滑的像模像样了。
    可这离他们的预期还差得远呢，所以谁都没有沾沾自喜于现有的成就，大家反而学得更有劲头了，唐席城对此自然是很满意了。
    今天，他不似往常般那么忙了，慢悠悠地看看在指导肖晓的温曦阳，就又凑到齐欢身边来跟齐欢闲聊了。
    一开口一如既往的令人抓狂：“你和肖晓相处的不错啊，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齐欢别过脸去不欲搭话，谁知他竟不紧不慢地跟在齐欢身后：“如果觉得辛苦，我可以当你的倾听者。“
    听到他这句话时，齐欢停了下来，他说这句话时语调温柔真切，齐欢几乎就要忍不住了，想要告诉他，自己所有的心思。
    关于这些天，齐欢在变化努力成为一个像模像样的女孩子，成为一个柔声细语蕙质兰心的女子，告诉他，这一切不仅是因为那个女孩子于她，成为更美好的女子的期盼，还源于齐欢也开始渴望被看见自己小女生的一面，她在努力改变，可到了现在齐欢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伦不类了。
    时常想静坐着干点什么文艺的事情，心里却叫嚣着去球场上溜一圈，等到真的到了球场上，却又担心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像个女孩子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说话的语气，吃饭的速度，坐姿发型衣服。以前这些从来都不会困扰的事情，却在有一天有兄弟发现齐欢穿了蕾丝衬衫后，一贯的调侃和温曦阳气急败坏的制止时，被无限放大出来了。
    齐欢困扰不安，她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既让别人满意又让自己保存颜面，肖晓显然是发现了齐欢的困扰了的，她只是鼓励齐欢：“做自己想做的事啊，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齐欢听了后心中总算有些慰藉，可是这样两天之后，齐欢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困扰中，她无法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面对大家惊奇善意的夸赞齐欢不知所措，那是一种奇特的矛盾心情，欣喜羞涩却又懦弱排斥，齐欢想自己终究无法做到对别人置之不理，做不到像肖晓一样淡然。
    而最重要的事，齐欢要在肖晓和温曦阳之间扮演两个角色，有时齐欢觉得自己分身乏术无比困倦，想要放弃其中一个，或者是干脆两个都放弃。
    可是哪一个齐欢也舍不得放弃，于是齐欢只得捂着满心情绪，在两人中左右逢源。
    有时，温曦阳很明显已经被齐欢在人前的的忍让和委曲求全惹怒了，可她自己却依旧笑容满面，温曦阳问齐欢：“齐欢，你到底怎么了？”
    齐欢笑着说：“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我好的呢啊。”他就盯着齐欢良久无语。
    齐欢不知说些什么，最后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得好，而齐欢和温曦阳已经很久都没有以前那种轻松愉悦了，尽管两个人仍然在一起，可很明显是有些变化的。
    要交手工作业时，班里的男生纷纷求助于同桌和要好的女生，而温曦阳听说要交作业后，只是看了齐欢一眼就没有任何表示了。
    齐欢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可是其实她可能是隐约明白的，只是她自己不愿去明白或者是不敢去明白。
    下午，要交手工作业时，齐欢看着肖晓将绣的细致好看的黑白猪的钥匙挂坠，递给温曦阳时，齐欢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温曦阳接过挂饰，没有看齐欢，只低头看着肖晓：“辛苦了，谢谢你了！”
    肖晓的嗓音一贯的温暖好听：“说什么谢谢啊，是要交作业的啊，我们是朋友，当然得互相帮助啦！”
    齐欢的手里握着肖晓的手温暖而柔软，齐欢睁大眼睛打量了一下那精细的手工赞叹道：“绣的真好，肖晓好偏心哦，都不给齐欢绣一个啊。”
    肖晓眼睛弯成月牙状：“这也要吃醋的哦，齐欢自己也绣了吧，前些天看你进步好大的，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啦。”
    齐欢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一个完工的饰物，肖晓结果看了看：“你这个徒弟都快赶上师傅了，竟然还敢让我给你绣，以后得你给我们绣啦。”
    齐欢撇撇嘴，看着这个绣工一般的饰物：“肖晓，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几斤几两的自己还不知道啊，还不够丢脸的......”
    一直到上课温曦阳都没有再开口，只是眼睛盯着齐欢放在左边口袋里的左手，看了一会儿，便扭过头去想其他事情去了。
    下午去练习地，竟然意外地又遇见了唐席城，他这次是和他们一起到的，同样的分组练习，自从他看出齐欢不太愿意和他讲话时，他也不再主动招惹齐欢和齐欢讲话了。
    齐欢也是尽量不分神去认真掌握平衡。
    他们现在已经基本能站在滑板上，站稳缓慢滑行了，齐欢今天依旧在做这个练习，一只脚站上滑板努力把握平衡，然后一只脚轻轻蹬地，再缓慢地将另一只脚放上来，然后在缓慢蹬地加速，减速转弯加速。
    一直都很认真的齐欢在左手碰到口袋时，却突然走神了，任滑板向前滑去，也没有在意。
    忽然听到身后唐席城急切地喊声，齐欢立即回神可已经来不及了，她滑到了水泥地的断裂区，滑板卡了一下，而刚加完速的齐欢由于惯性，则一下子冲出去了，冲出去时，齐欢是很平静的，不过是摔一跤而已。
    齐欢以为会是预料中的疼痛，结果落地前，齐欢感到一阵风刮过，然后自己的半边身子落在了唐席城的身上，另半边蹭在凹凸不平的地上。
    唐席城被齐欢压得闷哼一声，在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后，齐欢大脑一下子空白了。
    唐席城的脸近在咫尺，由开始时的痛苦转为后来的邪笑，齐欢还在发呆便被温曦阳和肖晓急切的声音拉回现实：“齐欢，你没事吧，伤着没啊？”
    接着齐欢便被温曦阳力道适中的拉了起来，被撞到的半边身子都麻了，齐欢下意识地去关心唐席城，急忙挣开温曦阳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过去和肖晓一起将唐席城扶起来，问他：“你没事吧？”
    那一刻，唐席城对齐欢的好，让她，忽略了所有其它人的情绪。
    而齐欢俯身去扶唐席城时，有东西从左边口袋掉出来，齐欢没注意那么多，只顾着关心唐席城了。
    齐欢只是一半身子在地上就疼得麻木了，那唐席城得有多疼啊，齐欢想象不到。
    而唐席城似乎更关心齐欢掉出来的东西，他顾不上疼将那物什捡起来慵懒地问道：“齐欢，这是你绣的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齐欢抬眼去看他手上的东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温曦阳，然后再他回过神来时，又看向肖晓，肖晓一脸疑惑，齐欢的心抽了一下。
    急忙胡乱回答道：“嗯，是我的。”唐席城看他们反应不一，齐欢正准备去抢时，他却洞悉了齐欢的心思般，状似无意地将那东西拿高了，然后笑着问道：“是要送人的么？”
    齐欢更慌乱了，余光瞥到似乎已经猜测到什么的肖晓，和一脸复杂情绪的温曦阳，齐欢断然道：“是给你的！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这么长时间这么照顾我们，总觉得该干点什么，要不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就给你绣了这个，又觉得有点寒酸了，就没好意思拿出来。”
    开始时齐欢还说的有些底气不足，后来越说越笃定越说越快，连齐欢自己都快被骗到了。
    而看见肖晓一脸了然的表情，齐欢的心松了口气，再看见温曦阳脸色阴郁时，齐欢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做错什么了么？
    而唐席城由初时地惊讶，转为后来的开心，齐欢想可能他是很感动的吧，看着他满是星光的眸子，齐欢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卑劣。
    唐席城缓缓道：“谢谢你，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珍藏的。”齐欢听着他像小孩子一样开心的语气，顿时有些心疼。
    忽略掉所有人的情绪，齐欢将自己的心紧紧防守起来，她怕自己会受不了这些如此令人揪心的情绪。
    晚上回家的路上，和唐席城分别后，肖晓忽然压低声音突然问齐欢：“你喜欢唐席城么？”
    齐欢的心一惊，不知该说什么好，尽管声音已经很小了，可是走在前边的温曦阳的脚步却明显的一顿，齐欢有些慌乱地道：“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没有其他情绪！”
    之前这些话齐欢已经和温曦阳说过了，可还是像怕他不明白似的，齐欢又坚定的说了一遍。
    肖晓满脸惋惜：“唐席城很好，而且他好像很喜欢你啊。”肖晓看着齐欢道，齐欢的心一惊慌乱的无以言表，只得掩饰道：“不可能，他对我们都是一样的情谊。”
    肖晓听到这也没再开口，似乎是发现了齐欢的排斥感，没有再深入了解这个话题。
    一如从前，齐欢自己一个人回家，温曦阳送肖晓回家，因为齐欢表示自己是个在学校里混的女孩子，所以不需要庇护。
    尽管温曦阳和肖晓一再地表示不安全之类的，可齐欢还是坚持自己回家了，温曦阳是不知从什时候开始的沉默，肖晓和齐欢温言道别后，齐欢转身走了，将温曦阳和肖晓放到了身后。
    第二天他们一如既往的腻在一起漫谈玩乐，可齐欢总觉得不知是自己的心态变了还是人变了，总觉得温曦阳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温曦阳了。
    尽管说话的语气腔调没有多大改变，可是齐欢却惊觉，他似乎成熟了不少。
    眸子虽然是一贯的纯净，可是却掩不住他逐渐的深沉，语气虽然依旧的狂傲，可是却有了很明显的内敛，说话虽然依旧不怎么着边际，可是却是字字坚定言出必行。
    他在长大，齐欢不知是为了什么，可心里隐隐猜得到这背后的原因，不外乎是肖晓的到来，让他逐渐有了责任感，逐渐有了长大的感觉。
    虽然极力忽略可是这种无力感和嫉妒心不停地作祟，齐欢觉得自己都快被折磨疯了，可是她是一个意念强大的孩子，所以齐欢做事情依然滴水不漏毫无违和感。
    只是，这些变化越来越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温曦阳开始认真上课，而齐欢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乖乖女，除了不爱穿裙子外，齐欢开始像个正常的女孩子了。
    齐欢偶尔忍不住了，还是要去操场上打两圈球的，然后喝下肖晓准备的酸梅汤，那感觉幸福得好像好像，整个世界都已经握在手中了。
    而那时齐欢确实是这么想的，这个姑娘给了自己太多的美好体验了，齐欢爱她，不需要任何理由来证明，因为齐欢说过，自己会用一生来证明这些的。
    而至于温曦阳的变化，齐欢只能装作不知，不知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会，你喜欢的男孩有一天忽然长大了，开始有了责任感开始重情重义，开始向所有那孩子一样董事细致为人考虑时，你多半是欣喜难耐的吧？
    当然齐欢也欣喜，只是当你知道对方的改变不是因为你时，你又当如何？
    反正齐欢选择的是，忽略不见，你觉得齐欢这么做对么？因为她已无法直视了，她的心一次次被刺痛，却也一次次更坚强。
    而事情，往往会往你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终于，在一个唐席城没有出现在训练场上他们独自练的晚上，练习完分开后齐欢往回走，然后齐欢被两个社会青年绑走了。
    说来耻辱，从未吃过败仗的齐欢竟然轻易被两个人制住，在离家还有十几步的地方被扛走，带到一个不知是什么地方的破屋子里去了。
    齐欢听两个人说话的口气，似乎是因为唐席城，自己才被带来的，齐欢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唐席城的手下，曾经很受唐席城重用，两个人一直在帮他管理非法交易这块的事。
    可是，唐席城突然有一天就说要放弃这些生意，打算将生意漂白，两个人在其中得了不少利润，而且都是他们给搭的桥，现在退出人家肯定不愿意。
    两人劝诫无果，而唐席城又没有其他亲人，所以他们只得将注意打到了齐欢身上。而其中一个人刚好就是那个唐席城找到破工厂那个人，所以他俩谋划了很久，知道齐欢每天都是落单的那一个，所以就对齐欢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