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段伤》25.好朋友

    肖晓，人如其名，安静恬淡，刚刚说话声音绵细动听，有如淙淙流水让人心生愉悦，听她说话就像在听百灵鸟唱歌似的，齐欢从没听到那么好听的声音，温曦阳也是，所有人都是。
    她说话时，齐欢凝眸看她，清晨阳光正好，倾泻在她纤弱的肩头，齐欢的心一动，她美好的不像话。
    齐欢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让人疼惜的女孩子。
    齐欢觉得，三年前那种有什么东西被触动，然后在心里慢慢苏醒的感觉再现了，而这注定齐欢又将是另外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种汹涌莫名的陌生情绪狂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地占据了齐欢整个胸膛，心跳迅速而有力，似乎是在响应这奔涌的情绪。
    齐欢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得放任它滋长发芽，不过总是会懂得，很快就会懂了，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天，青天白日，班主任的脸上，是斑驳的树叶遮下的阴影，他抬头扫视了一下班里，看见只有齐欢和温曦阳的旁边有空位置，于是毫不犹豫地说：“肖晓，你先去齐欢旁边的位置坐下吧，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再找我提，我一定给你解决。“
    虽然，齐欢猜测着有一小部分可能她会坐在自己旁边，可是她却从来没把这当真事细细思量的。
    因为，很少有学生一转来就坐在最后一排的，不过可能是班主任看她和齐欢差不多高，这在班里女生里面已经不算矮了的，就干脆直接把她放在后边了。
    齐欢说过，他是个不靠谱的老师，也是个怕麻烦的老师，可能是不想打破班里原有的固定了很久的格局，他才作此安排的。
    齐欢也不知这次班头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不过对此决定，她无权发表好坏，因为他的这个决定，让齐欢以后的生活喜忧参半，一般活在水深火热中，一般沉浸在无边美好中。
    所以齐欢也不知道如何评判，以前不知道，以后却感激万分。
    况且有些事情的发生，并不是因为这个作为的原因，它注定要发生的，无论她坐在那里，都是定然要发生的。
    而班头最后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如果她不满意，他真的会为她安排另外的座位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将每一个人都放在心里惦念，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他深爱的学生的，包括齐欢，包括肖晓，包括温曦阳。
    于是，在那个酷热的暮夏之际，肖晓奇迹般的出现，干了一件神奇的事情，然后神奇的应了命运的邀请，势不可挡的成了齐欢的新同桌。
    这也无可厚非，当时班里只有两个空位，老师自然不会把肖晓安排去和温曦阳坐同桌的。
    原因尽人皆知，温曦阳是个混混，肯定会欺负她的。
    不过这只是别人的想法，齐欢敢保证自从黎雨欢事件以后，他再也没有冒犯过任何一位女生，没骂过没贬低过更遑论欺负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些，而且在他们看来，齐欢还是个相对听话的混混，而且齐欢是个女生，对肖晓造不成什么大的影响的。
    齐欢有时会想，如果当时她是和温曦阳做了同桌呢？如果当时自己和温曦阳没有换开呢？
    甚至是，如果那天温曦阳没有整夜看漫画倒头就睡，而是和齐欢参与了讨论呢？
    齐欢会一遍遍，假设当时的情景，可是没有任何用，你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挽回，它会顺着既定的命运继续向前，即便是把齐欢送向万丈深渊或是毁掉也无所谓。
    现在，齐欢记不得自己小学的那些同桌了，因为自齐欢和温曦阳坐了同桌以后，齐欢只和肖晓做过同桌，之后肖晓并没有如班头所言，去找他换位置。
    她一直坐在最后一排，坐在齐欢的左手边，隔着一个齐欢，和一个走廊是原本应该正在酣睡的温曦阳。
    是的，原本应该酣睡的温曦阳。
    温曦阳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
    后来，齐欢仔细思量这些细枝末节，觉得他应该是被那阵掌声吵醒的。
    所以他应该是听见了肖晓轻柔叹息般的嗓音，看见阳光倾泻在她脸上时的静谧美好了，应该是看见她信步朝齐欢而来，自然流畅的像是一部美好而高清的电影。
    于是，齐欢又开始猜测，假设掌声没把他吵醒呢？又当如何呢？
    齐欢不知道，这些猜测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可齐欢还是会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轻声问自己问命运，像个傻子一样。
    一遍一遍，没有答案，却乐此不疲。
    因为齐欢看见温曦阳在看着肖晓时，那种静谧不言的神情，齐欢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从那时开始失了生机，一点点开始荒芜。
    这是齐欢最担心的事，现在它发生了，齐欢却忽然很平静，胸口传来的是无力回天的叹息。
    你说那时，齐欢要是大彻大悟了多好，放下了一切就不用白白受那么多苦了，偏偏齐欢是个执拗不知变通的人，非要紧紧抓住别人不妨。
    像是快要溺死的人，可悲可鄙的可怜虫，一切都是自作自受，是你自己将自己逼到了如此地步，怨不得天尤不得人。
    是的，一个美好的不像话的女孩子，在你睡眼朦胧之际醒来之时，像是堕入凡间的天使，淡然从容气质出尘，语音轻缓状如叹息。
    接着，阳光洒满她的睫毛眼翘，她提步频频袅袅向你走来，你又当作何感想，结果显而易知。
    每个人都有一个梦中的天使，他们以不同的方式堕入凡间，或是篮球场上的投篮，或是擦肩而过的惊天容颜，或是明媚灿然的镀上阳光的笑颜，或是夕阳余晖中款款而来的少年。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在特定的场景，由特定的人物开启上演，画面美好，我心悠然。
    你醉在梦里，觉得心中的某一处被触动，泄露出不为人知的情绪充满胸膛，然后你觉得满心温暖，胸膛被一样的情绪占据，你能解释这是什么么？
    现在齐欢解释不了，因为她知道人的一生会遇见各种奇妙的场景，它会关于很多情绪，不一定就是爱情。
    可那时，齐欢不懂，她认定那是爱情，她猜测着，懵懂的温曦阳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第一次，齐欢由于不想看见温曦阳的眼睛，而别开脸，低下头掩饰自己的酸涩。
    低头时余光瞥见肖晓在看自己，似乎有些打量的意味，刚刚齐欢发现温曦阳醒了后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现在她才惊觉肖晓是转学生。
    齐欢想，自己这样子对她似乎太冷淡了，于是就扭过脸去看她向她打招呼：“你好，肖晓，我是齐欢。”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齐欢，似乎没想到齐欢会突然转过来跟她打招呼：“啊，你好。嗯……你的名字很好听啊。”
    她笑着说，眉眼弯成月牙，好看极了，生平第一次，天天混在男生之间的齐欢，有了女生之间关于友谊的温暖小情绪。
    齐欢现在有些明了刚刚在叫嚣的情绪是什么了，那时对同性的友谊的渴望，而齐欢心中的小女生情怀也开始苏醒了。
    除了心思细腻的喜欢另外一个人外，齐欢还应该干点别的，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才不致于失去了那个原本的齐欢，那个原本就该梳妆打扮柔声细语的齐欢。
    然后，后来，当母亲无数次惊叹于齐欢怎么变化如此之大时，齐欢都在努力地回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着说话不再粗声粗气而是心平气和，甚至有些柔声细语的？
    从什么时候，自己不再热衷于在篮球场上追逐，而是选择在场下静静观看的呢？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彬彬有礼不再像个混混了，是从什么时候没有了满心壮志，只喜欢静静的坐着，像个女孩子一样内敛成绩内秀而含而不露的？
    齐欢几乎怀疑自己是变回去了，变回没有遇到温曦阳之前的样子了，可是很明显这是不一样的，有本质的区别。
    以前齐欢的沉静，是因为没有欲望，而现在却有了很多小女生的渴望的细腻的心思，总之齐欢又成长了。
    比和温曦阳在一起时，还要深刻有意义的成长，齐欢几乎怀疑，那时自己其实是参透了一些秘密，发现了本我的了。
    而要是非要问起齐欢有了如此巨变的原因的话，那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是肖晓转来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她就被感染了被同化了。
    不知你有没有过同样的体会，被一个人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的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