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奔向你》第十八章阴暗过去

    方欣然坐在吊椅上，一晃一晃的，岳向朗猜不准她的心思，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她却开口了。“朗朗，我们不去医院好不好，我害怕。”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很清楚。但是，有些事她也拿不准注意，她知道岳向朗这几天在欢心雀跃些什么。可是，她不能肯定。
    站在吊椅旁的岳向朗看着她，长发遮住了脸颊，她的表情有些不真切，却透着说不出来的悲伤。“小怪兽……”方欣然扬起微笑，抬头看着他。“岳向朗，我们去医院吧，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只要你答应我别离开我。”她已经很少主动要求什么了。现在提出的要求对岳向朗而言简直是他求之不得的。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就开车出了门，这么些年，岳向朗也换了好几辆车，可他还是像当年承诺的那样，没有一辆宝马，车型全是越野。又因为方欣然不喜欢张扬的跑车，所以岳向朗虽然每次都很想有一辆，但是都放弃了，只是偶尔和好友聚会时，试试他们的跑车。说出来好像无限的心酸，只是他觉得自己很幸福，那也就足够了。
    医院还是当年的医院，甚至连医生也是当时为方欣然做手术的那一个。“方小姐，我想知道你以前是不是受过什么伤。”他们紧张的的等待着检测的结果，期间，医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方欣然抓着岳向朗的手，心里生出了些不祥的感觉。“我……”她抬头看了一眼岳向朗，他看上去比她还紧张。她记得她上大二那年医院迁了址，医生也进行大换血，以前的老档案也都有遗失。这些她都知道，只是，让她回忆从前的事，她的心，疼的厉害。
    深吸了一口气，方欣然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还在颤个不停。“我十岁的时候出过车祸，当时伤的是腹部。大概四年前腿骨折过。”“方小姐你是不是每一次来例假都是痛经。”这一次，岳向朗替他回答了。他记得她每一个月遭罪的样子。“还能找到当年做手术的资料嘛？”
    听到这一句话时，方欣然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她有着活跃的想象力，凭着医生的问题她已经想过最糟的结果。“我……我哥知道。”
    远在美国的方欣毅每天除了上课，和宋云书讨论一下公司的事，和岳向晴偶尔有些交流。关注一下W市的情况，剩下的时间都在思考他的妹妹什么时候会低下头，会来找他。当他接到这个已经两年没响过的号码打来的号码时，他竟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哥……”电话那头方欣然糯糯的嗓音传过来，方欣毅就猜出她有事相求。“有什么事。”故意表现出他还在生气的样子。可是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你还记得我十岁时做的那个手术嘛？”那一刻，方欣毅仿佛又看到了小小的、浑身是血的方欣然被妈妈死死抱紧的画面……
    十岁的方欣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每天都对她冷冷的，对爸爸和哥哥又是微笑加温柔。她十岁生日前几天，爸爸出了差，哥哥去上学了。她和妈妈两个人在家里。
    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方欣然乖乖的在一旁练琴。沈怡看着她出神，她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也从来不觉得她不是自己的孩子。甚至，因为生完方欣毅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育但是她很希望有一个女儿，第一眼见到方欣然她就喜欢。可是喜欢她，接纳她，就代表她得承认方辰君那段不堪的过往，就得承认她深爱的丈夫曾背叛过她。她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还好方欣然长的像爸爸。还好她很乖巧很懂事也很听话。
    公司里出了事，秘书打电话让她过去处理。沈怡不放心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呆在家里，就带着她一起去了。却不知道这是一趟有去无回的单向行程。
    “妈妈……我想上厕所……”小姑娘坐在后排怯怯的开了口，正在开车的沈怡皱了一下眉，却没有说什么。后面一直有车鬼鬼祟祟的跟着，她刚有所察觉，这个时候下车，她不知道是逃生的机会还是送羊入虎口。她也是经历些风雨的人，思索了一会，一拍方向盘。“走，前面那里有个公共厕所，我过会下车带你过去。”
    下车之前，她还是很谨慎的给沈家人和公司秘书都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他现在的情况。最后想了一会，估摸着为方欣然回来庆生的丈夫差不多快到家了，也拨通了他的电话，如果不是这个电话，或许方欣然不会活下来，严重的，方辰君可能连妻女的尸首都见不到。“辰君，后面一直有车跟着我，我知道你下飞机往家赶。我带然然去上厕所，就在那条从家到公司的路上，旁边有家超市。我挂了。”
    从厕所出来，沈怡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可以躲得地方，路上也少有车辆来往，刚刚跟着她的那辆车也悄悄的我挺在不远处。“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买瓶水。”她想，这行人应该是冲自己来的，如果她走了，就算劫走方欣然，她也能确保救出她。只是，事情并不是她期盼的那么美好。
    沈怡刚转身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了方欣然的哭声，到底是养了十年的孩子，沈怡还是狠不下心丢下她，她以为方欣然是察觉到自己要丢下她独自逃生。可是一回头，“然然……然然别哭，妈妈带你去医院……”惊慌失措的她赶忙抱着方欣然上了车，方欣然的白裙子迅速染红。沈怡这时才明白，那些人，想制造一起车祸，想让她死。或许沈怡猜的是对的，毕竟他们有消音枪，明明可以一击致命，可是没有将枪口对向她，也没有瞄准方欣然的致命点。
    她将车子开的飞快，后面的车子也不紧不慢的跟着。这个时候，她忘了她原先的想法。方辰君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哭的稀里哗啦。“辰君……对不起，然然快要死了，你快来好不好，我害怕……”胡言乱语的说着话，沈怡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一个劲的哭。方辰君在那个时候才知道真的出事了，急忙联系沈家人。
    他们找到沈怡和方欣然的时候，车子的后备箱已经着火，很显然对方想一点一点烧死她们。从车里拉出浑身是血的两人，方辰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的妻子紧紧抱着女儿，两个人都像没了一样。无法接受打击的方辰君，在那一夕，白了头。
    医院的救护车赶忙将两个人抬上担架，只是沈怡的手怎么也掰不开。方欣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是沈家的唯一一位仍然在世的长辈，在听到医生说已经确认沈怡死亡以后，含泪让人锯开了她的双手。
    那一天，手术后的方欣然并不知道她的一条输卵管已经被切掉（关于手术这段纯属胡扯，大家开心就好）或许是女孩太小，对她还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她记得那天肚子上很疼，然后就有很多血，妈妈哭着带她去医院，后面的车子撞上来的时候，妈妈紧紧的抱住了她，放弃了逃生的可能。捂住了她的双眼，对她说“然然，妈妈很爱你，原谅妈妈从来没有对你笑过，再叫一声妈妈好不好？”懵懂无知的方欣然乖乖的叫了一声妈妈，之后沈怡对她说，不要睁眼，不要出声。
    从那以后，方家和沈家都积极寻找凶手，而从阎王殿走了一遭的方欣然，得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她的世界除了黑白灰，就只有红色。医生说这是车祸带来的阴影，她无法走出阴影的话，这一辈子都只能这样，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
    为了治疗，方欣然不知道去了多少次心理诊所。可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生活，不让别人看出她的不同，她也渐渐不再触碰那四种颜色之外的颜色，就算是触碰，也一定是事先就知道了。比如，衣服。如果没有人替她搭配好其他颜色的衣服，那么她一定会固执的选择黑白灰。她害怕红色，害怕鲜血。而这些事，连她最好的朋友和岳向朗也丝毫不知情。
    “根据方先生的说法，我推断，方小姐很难怀孕。所以……”医生的话像是给两个年轻人泼了一桶冷水。方欣然从来不知道那次车祸之后还有这件事。“那，我以后如果怀孕，是不是也很难保住。”她该知道的，上一次流产就不单单是因为压力过大、休息太少。“是的。我会给你开些中药，回去好好调理身子吧，你们还年轻。”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方欣然又吐了一次。吐完以后，她抱着岳向朗大哭了一场。“朗朗，对不起……”岳向朗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背，这个姑娘，叫他如何不去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