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宅。
沈繁星踏进客厅,似乎只有楚叔一直在等她。
见她回来,便连忙迎了上去。
“小小姐,大小姐在楼上琴房等你。”
沈繁星微微讶异了一下,愣了两秒,便轻轻点头,抬脚上了楼。
刚刚上楼,便听到楼道里有零零散散的琴音传出来。
沈繁星还记得,她从小的钢琴启蒙便是母亲。
小时候每每看到母亲闲暇之余坐在琴房弹钢琴,她都觉得那是最美丽的风景。
记忆中的那架钢琴摆在床边,母亲喜欢在午后坐在那里,阳光穿透玻璃窗洒在她的身上,她从容地坐在那里,指尖在黑白键上舞动着,将一个个音符汇聚成一首优美动听的曲子。
那个时候她太小,急不得当初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切都很神奇。
为什么那一排长得一模一样的键,会“唱”出那么好听的歌。
于是母亲开始抱着她教她弹钢琴,再后来,就一直在学了。
在她记忆力,母亲弹钢琴的次数很少,一直到回来,便再也没有碰过了。
时隔多年,一直到现在,看到母亲重新坐在钢琴前,单手在钢琴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虽然很零散,但还是能依稀听得出旋律。
小星星。
那是母亲教她弹的第一首曲子。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跟着姬凤眠零散敲击出来的旋律哼唱出来,直到一首曲子弹完,姬凤眠才收回手。
“来了。”
“嗯。抱歉妈,这几天……”
“我听说了,你不用解释。老头子没事?”
沈繁星点点头,“嗯,暂时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景川爸妈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尸体,其实是一件好事。薄司琛不是等闲之人,就单凭他骨子里的那份戾气,阎王爷也不敢这么早收了他……”
沈繁星眸子里闪过一些惊讶。
公公骨子里的戾气?
她见过最多的,是公公对婆婆的纵容和宠溺,戾气这个形容……
“您说的跟我想的是同一个人吗?”
姬凤眠冷眼扫了她一眼,“你说呢?”
要说这个世界上她沈繁星怕谁,姬凤眠绝对是摆在第一位的那个。
只是一个眼神,她都能瞬间在母亲面前矮半截。
不过母亲说的对,找不到尸体,是一件好消息……
“您呢?这么急让我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噔——”地一声低沉沉闷的琴音,瞬间将房间里的气氛拉低了几度。
“确定就是薄景川了吗?沈繁星,你确定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后悔?”
连名带姓地叫了她的名字。
神情和口气郑重地像是要听她郑重其事的誓言。
“是,就是他了,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姬凤眠问的严肃,她回的果决。
姬凤眠深深地看着她,最后深深闭上了眼睛。
再问又能改变什么呢?
早从再见到她的第一面,她便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前所未有的认真。
更何况,现在她的肚子里还揣着两个小家伙。
“繁星,我知道你在很多方面都有自己的主见,可是我当年也跟你一样,知道吗?觉得自己的选择都是对的,可是不是……我活了这么多年,一直觉得自己看透了所有的事情,然而也不是。我无法帮你去辨别一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被托付……”
她姬凤眠在可以在任何事情上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但是却唯独男人,似乎是她这辈子唯一看不透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老天给她封死的那扇窗。
“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愿意接受。如果不是他,我觉得我也不会再有力气去爱别人。这一生不跟他在一起,我不甘心。”
姬凤眠紧抿着唇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叮叮当当”一阵凌乱地音符跳跃之后,姬凤眠顿住,然后从琴身上拿出一份曲谱,一边道:
“这次受邀参加Y国国宴的曲子,是不是还没有准备好?”
沈繁星看到姬凤眠将手中的曲谱摊开放到了架子上。
心里隐隐约约似乎猜到了什么。
“……还没有准备。”
姬凤眠点点头,视线盯着面前的曲谱,手指放在琴键上,久久不曾弹出一个音符。
“……那就弹这首吧。这是我儿时……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沈繁星敏锐地发现,姬凤眠说话时,声音里带着的淡淡颤音。
这首曲子,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沈繁星心中有疑惑,但却没有在这个时候问出来,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好。”
她说完,姬凤眠悬空的手指落下……
一串灵动的琴音缓缓流淌出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水滴从高空中低落的声音……
几分钟的曲子弹奏完,沈繁星久久回神。
如果只听开端,她会以为这是一首很活跃的曲子,可是通首听下来,萦绕在耳边的,却是一首荡气回肠。
有纯真,有期待,有想念,有悲伤,有无奈……
太多太多的情感汇聚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陷入一种无止尽的回味中。
想要品尝出更多的感情。
可是这首曲子,只是单纯听的话,或许放到一些不完全懂音乐的人群中——
却不是最出挑的。
虽然不想扫兴,但是沈繁星还是道:
“我不否认这确实是一首不错的曲子,但是,它真的适合在国宴那种隆重的场合弹奏吗?”
姬凤眠抬手,将曲谱拿下来,放在手里,轻轻摩挲着上面出现的没一个音符。
“……它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曲子。只弹给……能听懂的人听……”
沈繁星眸子里闪过浓浓的疑惑,实在忍不住好奇想要问一问为什么一定是这首曲子,但是姬凤眠却将手中的曲谱塞到了她的怀里。
“要不要再听几遍?你弹下来吗?”
沈繁星点点头,“不用了,差不多已经记下来了,我再熟悉熟悉,应该不会有问题。”
姬凤眠皱眉,“一遍就记下来了?我可没记得你小时候的音乐天赋这么高……”
天赋有是有,但是绝对不会只听一遍就会弹的,天才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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