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无极道》第五十四章 末路

    人群渐开，一人慢步走来，不是鬼王又是何人！
    “府主！”众人齐呼。
    鬼王点了点头，将一双蕴含杀气的眼睛定格在了鬼月护法的身上，低沉道：“鬼月，你好大的胆子！你难道不知道老夫最痛恨别人背叛我吗？”
    “府……府主！”鬼月护法的身子微微一颤，恭敬道，“我从未想过有背叛府主，只是当时……”鬼月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哼！”鬼王冷哼一声，用手指着凌影之和雪曼寒道，“只要你愿意去将他们二人捉来，那之前的所有事情，老夫可以不去追究。”
    “他们？”鬼月护法闻声一滞。
    鬼王眉头皱起，不满道：“怎么，下不去手？难道你念及百年前那个人的恩情？”
    鬼月护法叹息一声，只得道：“属下遵命！”说罢，便孤身一人向鬼幽府的大门处走去。
    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凌影之和雪曼寒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也模糊的听到了几分。想到之前鬼月护法对他们说的话，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起了一丝疑虑。
    “雪师姐。”望着徐徐走来的鬼月护法，凌影之轻喘粗气，轻唤一声，“你可还记得掌门真人托付凝师兄的事情？”
    “记得！”雪曼寒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答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人与鬼月护法之间或许有什么交集？”
    凌影之点头又是摇头，迷茫道：“记得我们第一次随同红娘子进入“百花谷”，我便隐约觉得布置在那里的阵法为我天道门所有，虽然当时我还很困惑，但现在似乎有了一些眉目。”
    “哦？”雪曼寒诧异道，“莫非你猜测那个人还和红娘子之间有什么关系？”
    凌影之淡淡道：“这也是我的直觉，我也说不清楚。”
    “二位！”说着话，鬼月护法已经走到了距离二人前方三米左右的位置。他眼神彷徨，语气当中充满了无奈，“还记得之前我对你们说的话吗？”
    对于鬼月护法，凌影之一直心存好感，也是问道：“不知鬼月护法指的是哪一句？”
    鬼月护法微微摇头，道：“当时我就说过，你们是斗不过鬼幽府的，如今落得这种下场，难道你们就不曾后悔过吗？”
    “后悔？”凌影之却是一笑，笑声凄然，“我们能后悔什么？后悔当初瞎了眼帮了不该帮的人吗？还是后悔上了别人的贼船，还仿若无事的在浏览岸边的风景？”
    “唉~”鬼月护法微叹道，“我们各为其主，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是……”
    “我知道！”凌影之点头道，“但是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鬼月护法一愣。
    凌影之看了他一眼，平静的吐出了两个字：“云允！”
    “云允！”
    鬼月护法低头呢喃一声，后又猛地将头抬起。只见他的一双眼睛中除了几丝的惊疑，还有几道若隐若现的保守。只是在他的嘴唇一阵颤抖之后，终究是没有说出任何的一个字。
    “鬼月……”鬼王的大叫传了过来。
    鬼月护法苦涩一笑，道：“二位，别怪我！”
    “我们走！”
    见到被鬼月护法缓缓举起的“鬼月双刃”，雪曼寒强忍着疼痛，紧抓着凌影之的手快速的向鬼幽府的背处跑去。奇怪的是，在他们二人迈步的一刹那，以鬼月护法的修为本可以将他们拦下，但他却是有了短暂的停顿，直到二人的身影已然快要消失的时候，鬼月护法这才有些慌乱的追了过去。
    “该死！”
    鬼月护法的这般动作岂能逃掉鬼王的眼睛，在一声低声咒骂之后，便带领着众人向二人的方向追去。
    然，凌影之和雪曼寒在之前与鬼王的战斗当中，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精力，而且他们又多日不曾好生歇息，即便他们的修为再高，也抵挡不了激流一般的冲击，他们终于是停了下来！
    为什么停下，是坚持不住了吗？
    其实不然！
    在二人的身后，乃是一个天然的断壁，断壁之下则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只是眼角轻轻的一瞥，映入眼帘当中的，便是无处不在的灰色雾气。或是深渊下有烈风吹袭，那些灰色雾气不断徘徊与翻涌。继续向深入望去，已然再无一物，眩晕的感觉由心而起。
    闻之如鼻，是一种冻裂经脉的阴冷。
    聆之入耳，是一种刺入心扉的嘶喊。
    在二人的正前方，鬼月护法静静的站在那里，他向二人身后的深渊看了一眼，又是轻扫了一眼二人的脸庞。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同二人无意的对话，黑纱之下，轻言三字：
    “死灵渊！”
    “呵呵。”这一刻，凌影之笑了。
    “死灵渊。”雪曼寒也笑了。
    没人知道他们在为何而笑，也没人知道他们心底在想些什么。
    “原来……”许久，凌影之呢喃道，“这便是所谓的死灵渊吗？”
    脚步声起，一众来袭。
    二人定睛望去，那为首之人嘴角处的笑容，是不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还是在静看自己的无助？
    “死灵渊！”凌影之口中细说，“《天机榜》上《异世篇》中记载，死灵，亡故冤魂，留恋人间。喜阴寒之地，好嗜人精血……”
    “雪师姐。”
    凌影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感受着左右手上传来的冰凉和暖流，他的心异常的宁静。
    “嗯！”雪曼寒同样心如止水。
    “真的对不起，连累你了。”凌影之轻轻喘气，“如果当初我听你的，你也就不会……”
    “还说这些做什么。”雪曼寒将“蓝蝶之泪”举过胸前，眼神当中充满了温柔和满足，“你怕了吗？”
    “我是怕了。”凌影之沉吟道，“但我怕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
    “什么？”雪曼寒追问。
    其实，在之前鬼幽府的门前，凌影之便已然感觉到了雪曼寒的不对劲。但他在那个时候，仍然期望内心的感觉不过是错觉，是他在一厢情愿。
    但是现在呢？
    他感觉到了什么？
    想必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一人敢苟言他心中所想。
    “雪师姐。”凌影之紧了紧手掌，“你怕吗？”
    雪曼寒没有回答，而是望向站在他们面前的一众人，清幽道：“自古正邪不两立！身为天道门的弟子，岂容魔教妖人玷污我们的洁灵……”
    “师姐好魄气！”凌影之微微一笑，然后又冲向鬼王大喊道，“尊敬的鬼幽府主，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当然我也不感兴趣去。但正如师姐说的一样，自古正邪不两立，既然我们身为天道门的弟子，又岂容尔等玷污我们的洁灵。”
    “不好！”鬼王大呼不妙，忙招呼道，“快点拦住他们。”
    “师弟。”望着气势汹汹赶来的魔教一众，雪曼寒轻轻一笑，不见有任何的畏惧，“我们走吧。”
    “好！”一个字，已经代表了凌影之的决心。
    二人轻跃，如田间精灵。
    尤其是那道天蓝色的倩影，仿若九天坠下，去往凡尘的云霄仙子。
    从他们跳下的那一刻，直到他们的身影被灰色雾气所覆盖，二人相拥的手掌依然不见有半许的分离。
    “我错了吗？”
    这是见证二人跳下的那一刻，回想在鬼月护法心中的那句话。死灵渊是什么地方他很清楚，传闻其乃最靠近九幽之界的地带，正如凌影之所言的那般，无数的亡故冤魂寄生在深渊之下，被饿有千万年之久的空腹，只待静守不小心误入的生人。尔后它们会如同世间的丧失一样，吸光它们体内的精血，让他们变成它们中的一份子。
    “云允……”
    鬼月护法锤头懊恼，他想将思绪追忆到百年之前，但是他做不到，或者说，他无心去面对。就连身边对他指手咆哮的鬼王的嘶喊，他都无心去聆听。随着一声“噗通”的闷响，却是被鬼王一章击倒在了一旁的巨石之下。
    他口吐鲜血，然其眼中却依然泛着迷茫。他没有去恨鬼王对他如此狠心，他也不敢去恨，他恨的，不过是自己为何生来便是鬼幽府的弟子，为何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被正道人士冠之魔教妖人的说法。
    于是，在鬼王的大力栽培之下，他成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让人又敬又怕的人物，更是高居鬼幽府“四大护法”的席位，深得鬼王的喜爱。但直到一百年前，在他心中早已根深蒂固的种子却突然破烂开来。尽管他已经无意去回想，但是那个人的名字也好，身影也罢，却始终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不为其他，只因那人救过他的性命……
    另一旁，看着瘫倒在地上的鬼月护法，竟然有一丝不忍从鬼王的眼中闪过，不光是周围之人没有察觉，想必就连他自己都不曾感觉到吧。
    “既然我得不到的东西，那别人也休想得到。”
    鬼王冷哼一声，又是看了鬼月护法一眼，这才大方坦荡的率领着众人缓慢离去，只留下鬼月护法一人依然静候在那里。
    “我这是来晚了吗？”
    人群散去，一道有些沧桑的身影快速的向这边跑来，那人先是望了一眼眼神呆滞的鬼月护法，又是轻轻看了一眼面前的断壁。走上前去，轻轻拍打了一下鬼月护法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