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走到了苏以晴的身边,嘴角还带着青紫色的伤口,笑起来那样子有些滑稽。
“你能和我顶嘴,说明你已经愿意和我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疏远陌生的样子,我有多害怕。”慕瑾卿一想到刚才那一幕,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每当面对她,他的情绪总是莫名地被放大十倍。
苏以晴淡然地盯着他,忽而摇了摇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疏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听到这里,慕瑾卿心头是满满的酸涩,他双眼泛红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苏以晴,突然间摸向了她的脸颊:“还疼不疼?”
苏以晴抓住他的手,放了下来,摇了摇头:“不疼。”
慕瑾卿的脸陡然变色。
他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在她的心里,肯定是疼的。
他也很后悔,当时怎么就下了那么大的狠手,可是当时的情况刻不容缓,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杨思卿。
慕瑾卿抓住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以晴,你和我好好说话,有什么气朝我撒,不要憋在心里。”
她的手指很冰冷,握在手里柔若无骨,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握过这双手了。
苏以晴不屑地一笑,什么都不想和他说:“我现在很困,没有什么可说的,你让我睡觉。”
她面色沉静地盯着慕瑾卿,只等他松手的那一刻。
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慕瑾卿的脸色明显不对劲,可是为了不想再伤害她,勉强地松开了她的手。
下一秒,苏以晴翻身上床,背对着他。
两人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的交集。
慕瑾卿的手心里空荡荡的,眼前只有苏以晴陌生的背影,他因为过度疲劳的双眼此刻正泛着幽幽的红光,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他的眼泪。
而背对着他的苏以晴,泛红的眼眶里渐渐地湿润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在枕头上,顺着她的鼻梁、眼角、脸颊流到了枕头上,湿答答的一片。
她死死地咬住被子,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引以为傲的倔强和坚忍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她以为自己可以忍,可以坚强独立地把一切都容忍下来,可是为什么当她看到慕瑾卿的那一刻,心底最深处,万般的情绪都汹涌地翻腾着,搅弄着她的情绪,让她控制不住。
明明说好了从里约回来,他就会给她一个交待,他会和杨雅芙说清楚,斩断着莫名的关系,可是结果却永远都不在意料之中。
这一次,她的心真的很痛!真的很心寒!
他让她知道了,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不是她,也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杨思卿和他的初恋。
为了杨思卿,他可以不顾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为了杨雅芙,他可以让为了安排好一切,甚至让她到他的集团去上班,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所谓的补偿!
直到昨天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做镜花水月,幻境一场。
慕瑾卿怔怔地望着苏以晴的背影,只要他将她翻一个身,就会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脸。
可是他始终是没有,他不敢再去碰她,他怕她生气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
两人就这样度过了尴尬宁静的一个晚上。
昨天晚上苏以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早晨起来照镜子的时候,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她看着镜子里面憔悴陌生的自己,不由得自嘲一声。
慕瑾卿已经不见了,她洗漱完出门后就看到了床头柜边上留着的一张纸条,上面是他龙飞凤舞的字。
“早餐已经买好,记得吃,我去集团处理一些公事,处理完马上过来陪你。”
苏以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就揉碎了扔在垃圾桶里。
她看了床头柜上面放着的粥,打开喝了起来。
她一直在想着她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慕瑾卿,可是到了中午过后,他都没有过来,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正当她要午睡的时候,陆哲就出现在了她的病房里面。
陆哲显然是今天值班,还穿着白色的大褂,挺拔的身子将他整个人衬得神采奕奕,所到之处,都跟了一屁股的小护士。
他来的时候,苏以晴也是有些诧异的,她住院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慕皓宇知道,陆哲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看到我似乎很惊讶?”陆哲调侃地看着苏以晴,缓缓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苏以晴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哲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她的对面,只是很淡然地一瞥,就看到了苏以晴脸红肿的眼睛,他忽而皱了皱眉,心疼却也不敢明显地表示出来。
“我去拿点冰块过来给你敷一下,消肿。”陆哲说完,立即起身去拿冰块,动作之快让苏以晴说不用的机会都没有。
他用毛巾包住几个小小的冰块,递给了苏以晴,又教了几个正确的姿势,让她贴着眼睛消肿。
“以晴,作为朋友,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副样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不管我做得到还是做不到,我都会帮你去做,所以不要委屈自己。”陆哲的话里有所指。
苏以晴的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淡然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谢谢你们的关心,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她真的很感谢有这些义无反顾支持她的朋友,他们什么都不问,不管是非对错,都支持你一个人,有这些朋友就已经足够了!
“以晴,如果真的觉得不能原谅,告诉我,我一定想尽办法帮你离开这里。”陆哲信誓旦旦地对她点点头。
离开这里,不就是她多年的想法吗?
那一天没有成功逃跑,是她的遗憾,也是他的遗憾,,如果那天他帮着她成功逃跑了,也许今天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苏以晴忽而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流露出一丝想法却也有一丝无奈,离开,有那么容易吗?
她淡淡一笑:“陆哲,谢谢你懂我。”
两人都意味深长地笑了。
在陆哲离开之后,苏以晴深思熟虑地思考了一下,为了她的孩子,她暂时还不用走到那一步,她不希望自己成为第二个杨雅芙。
晚上的时候,慕瑾卿还是来到了病房里。
苏以晴正在接受检查,他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她,直到检查完毕,他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感觉怎么样?饭吃了吗?”慕瑾卿坐到她的身边,拿出了一个苹果削着。
苏以晴不想理会他,直到他递过一个削好的苹果给她的时候,她才摇了摇头:“不想吃。”
慕瑾卿看了她一眼,拿过湿纸巾抓住她的手擦了擦,把苹果硬塞进她的手里,瞥了她一眼,命令道:“吃一口。”
可是,苏以晴并不想接受他的好意,转眼间就把苹果放进了旁边水果盘里,闭上眼睛假装休息。
慕瑾卿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静,但是苏以晴能够感觉到他就在自己面前,一直盯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在她耳边冷冷地道:“苏以晴,你还要和我闹多久?”
才这么几天就坚持不住了,苏以晴不由得想,如果自己打算一辈子都不和他来往,不和他有交集,那他岂不是要找自己一辈子?
他问她要闹到什么时候,不是他给她权力闹的吗?现在却来反问她?
苏以晴抱紧双臂,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什么。
长久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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