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慕皓宇的病房,慕瑾卿匆匆回了苏以晴的病房。
进房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护士正在为她换药,慕瑾卿没有说话,就在护士的身后静静地站着,直到护士打完吊针之后,才发现慕瑾卿的存在。
“慕总。”护士冲慕瑾卿点点头,很快就离开了病房。
等到护士离开之后,慕瑾卿面无表情地搬了把椅子坐到苏以晴的面前,抓着她苍白纤细的手在眼前摆弄着。
“怕不怕?”慕瑾卿突然开口,看着她的眼睛。
出车祸的那一刻,她怕不怕?那时候她的心里在想着什么?有没有想着自己?
如果可以,他宁愿代替她受伤,代替她承受今天的发生的一切,把她所有的疼痛和痛苦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苏以晴难以想象,刚才还一副冷漠相对的慕瑾卿顿时变得这么温柔,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
“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害怕,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慕瑾卿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冰凉一片。
提起孩子,苏以晴的身上又是一震。
他还是忘不了孩子,就非得让她生下他的孩子才甘心吗?
“慕瑾卿,我们就这样,不好吗?”苏以晴艰难地问道,为什么还要多一个孩子来承担她的痛苦?
慕瑾卿幽深狭长的眼眸倏然对上了苏以晴的视线,嘴角慢慢地扬起一阵冷笑:“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
他要让她怎么做,她就要怎么做。
孩子没了,还会再有。
苏以晴蓦然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伤口,心里却已经被疼痛刺的麻木,没有任何感情。
看着她的表情,慕瑾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要束缚住她,让她乖乖听自己的话,只有孩子。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栓住她。
“饿了吧,我让刘姨做一些吃的送来,你的身子要好好地补一补。”慕瑾卿说完,拿出手机给刘姨打了电话。
其实苏以晴很想告诉他,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可是她却提不起勇气和他说一句话,只是淡淡地闭上了眼睛。
不出三十分钟,刘姨就提着几个保温盒来了病房内,送完保温盒之后,她就出去了。
慕瑾卿打开那几个保温盒,里面是刘姨做的精致月子餐,还有苏以晴爱吃的几种水果,汤煲的是花生猪脚汤,高汤竟然没有一丝油腻。
“来,吃点东西。”慕瑾卿难得温柔地这么说话。
苏以晴忽然有些不适应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为她出了车祸,恐怕得不到这种待遇吧?
“我自己来吧。”苏以晴接过慕瑾卿手里的汤匙,只可惜,她的右手打着吊针,左手使不上力气,艰难地舀汤往嘴里送去。
慕瑾卿一直皱着眉头,看着她喝了几勺之后,实在受不了,一把拿过她的汤匙,喂她。
“张嘴。”汤匙递到她的嘴边。
苏以晴后仰了一下,没有张嘴。
“别让我说第二遍。”慕瑾卿的声音微冷。
冰冷的汤匙碰到苏以晴的唇,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张开嘴。
汤的味道怎么样她不知道,她的眼里只有慕瑾卿伸过来的那只袖子,和机械性张嘴的频率。
两人就在这种诡异寂静的氛围里你来我往,苏以晴木讷地接受着慕瑾卿的喂食,最终喝完了一盅汤。
“不喝了,我饱了。”苏以晴靠在床上休息。
“那就吃饭。”慕瑾卿把空了的汤推到一边,开始喂饭。
苏以晴没胃口,也吃不下,摇摇头:“我吃不下,收起来吧。”
谁知,慕瑾卿根本不理会她的抗拒,只是淡淡地开口:“吃不下也得吃,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让你吃下去。”
他的方式苏以晴曾经试过,不想再试第二次,于是毫无办法地在他的强迫之下吃了满满一大碗饭,差点吐了出来。
苏以晴靠在病床上假寐,耳边全是慕瑾卿的脚步声,他收拾了东西之后,就进了浴室,很快就出来了。
“睡觉吧,我先回去了。”慕瑾卿穿了西装外套,叮嘱一句就离开了。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苏以晴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失落。
她以为他今晚会留下来,甚至已经做好了他留下来的准备,可是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走了?
她分明就是希望他离开的,可是,当他毫不留情地消失在自己面前时,她的心里总感觉空了一块似的。
果不其然,慕瑾卿离开之后,一个晚上都没有出现。
苏以晴半夜三更总是睡不好,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身上的伤口似乎故意折磨似的隐隐作痛,她咬着牙在床上滚了几圈,最终还是败给了伤口。
最后,苏以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依旧是昨晚的护士进来为她换药,伺候她刷牙洗脸,扶着她上了一趟卫生间之后,才离开。
送早饭来的人依旧是刘姨,她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苏以晴吃完饭,一步也没有离开。
在最后,苏以晴还剩下一点吃不下的时候,刘姨突然出声提醒:“二少奶奶,大少爷吩咐了一定要看着您吃干净,我这做的就是普通人一餐的饭量,您吃了一半还不到。”
竟然让刘姨来看着自己?
苏以晴气不打一处来,把保温盒往前一推,淡淡道:“我吃不下,刘姨,你就当做我全部吃完就行了。”
刘姨想了想,还想说什么,可是苏以晴已经翻身背对着她。
隐约之间,苏以晴只听见刘姨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掩上门离开了。
等苏以晴再次醒来的时候,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苏婉心优雅地交叠着双腿冷冷地看着她。
“终于醒了?你倒睡的心安理得?”苏婉心居高临下地盯着苏以晴,突然间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自她车祸之后,苏婉心第一次露面,一见面,除了对她冷嘲热讽,就是趾高气昂地谩骂,苏以晴似乎已经知道了这次她来的目的。
“苏以晴,丢了孩子的滋味好受吗?你看,连老天爷都在帮我,注定,你这个孽种生不下来!”苏婉心嘴角一弯,冷冷地讽刺着她。
苏以晴整理好思绪,好整以暇地看着苏婉心,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好像在看一场独奏。
“你说,你勾引慕瑾卿,自己的姐夫也就算了,竟然还怀上他的孩子,你的骨子里就是一个天生的荡妇,简直遗传了你的妈妈,两个女人一模一样。”苏婉心似乎是说累了,停顿了一会。
“你说,你在天上的爸爸看到你们母女俩这个样子,是不是被气的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我要是你,都没脸活在这个世上。”苏婉心拍了拍自己的脸,轻蔑一笑。
听着苏婉心诋毁自己的家人,苏以晴的指尖深深地抠进肉里,就好像她说的都和她无关,只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曾经的那些养育之恩,好像消失殆尽,没有一丝美好的遗留。
苏以晴骤然冷笑一声,原本人性这么可怕!
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些泛红,清亮的眼眸中充斥着一丝难以看出的血丝。
她突然对苏婉心招招手,嗓音低沉沙哑:“苏婉心,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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