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沉沦》161 第161章

    他想要放开她的，可是手一松，却又抓的更紧：“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在男人面前哭吗？一个女人整天就知道在男人跟前哭哭啼啼，男人还不被你烦死？”他皱着眉冷冷的教训她，其实也想说几句蜜语甜言的，奈何出口又成了这样，懊恼。
    “可是你不还活的好好的啊！”她也开腔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对他提醒，他还是照样活的好好地，多少个日夜她以泪洗面的度过，甚至从梦中哭醒过来，每当想到他逼着她流产，还怀疑她和林希尧不清不白的那些日子，她的心好像在被镰刀用力的挖着，也连累着林希尧也背了锅。
    他怔了几秒，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小家伙，两个月了，她是比刚手术时胖了些，可是为什么感觉她的身子还是这样的无力。?
    “吉祥，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呢，我们之间一开始没有爱情，但爱情是通过培养产生的，而孩子是爱情的结晶，你这样不给我机会，以后又怎么才会再有爱情的结晶呢……！”他心里无奈，却又因为她那满脸的泪不舍的对她发脾气。
    “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要说的话，什么爱情什么结晶，反正我们迟早都会离婚，你爱和谁结晶和谁结晶……唔……！”她已经哭的不行，还倔强的一直说下去，明明那些伤人的话伤的都是她自己，可是她就是那么倔强。
    终于他等不及了，听不下去了，心里仿佛被插了一把刀子拔不出来，他吻上她，堵住她的嘴。
    才发现，他竟然这样想念她的味道。
    “唔，你！”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的身体与精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没办法就这样踢开他从床上爬起摔门离开，但身体也已经没法接受这样的亲密，她只好屏气凝神，干脆装睡，一切，都要等身体恢复后再说。
    “喜欢我吻你吗！”他的眼睛猛然睁开，直直的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就如旷野中的星辰一样闪亮，这种光芒，无声的蛊惑了她，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别人。
    这样的温存，轻盈的力道，搭在她身上的手慢慢动了动，从她的睡衣下摆轻轻伸了进去，温热的手心慢慢覆盖在了她的肚皮上，就这样放着，没再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夜那么深，那么暗，有谁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的痛楚？曾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就住在他的手掌下，他的小如意，眉毛长得像谁？眼睛又长得像谁？将来是会先叫爸爸还是妈妈？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他已经做了父亲的，只是知道时就已经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心如刀割的不只她一个。
    DNA的事情他固然有错，可是她呢？她就没错了吗？孩子在她身上，她不说，不告诉他，什么也不问清楚就冒着风雪离家出走，在火车上冻了一天一夜，医生说病毒极有可能就是那时染上的，之后又住在没有暖气冷冰冰的屋子里，知道感冒了也不去医院，最后才发展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揍她一顿，可那又有什么用？小如意本来可以不走的，是他和她都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才没能留下这个小生命。
    轻轻抽出手，拭去眼角的湿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白天，他必须扛起一切，那么就让他趁着这样没有一点光亮的时候，放肆的落一滴泪吧。
    如果不是出院的时候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她又怎么还会踏进这间屋子一步，大半夜都被他抱在怀里，他抱得很紧，紧到她几乎透不过气来，自己的心，那让她时时痛苦得恨不能死掉的心，常常会因为他而在天上和地狱两头打转，上一刻还在地狱，这一刻，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便又仿佛活过来了，又有了感觉，甚至感受到了这种酸涩中的甜蜜，就像在饮鸩止渴，明明知道尽头是绝望，终究还是不肯放弃过程中这一点点的希望和甜蜜。
    半夜睡不着，夏阳晨坐起身，一个人走到阳台，闷闷的抽了两支烟，一弯清月与他做伴，将他落寞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同样还有一个长长的身影，在路灯下，当四目相对时，两人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彼此是否能看见，那一场架，居然让两个男人都打出了些惺惺相惜的味道，为了同一个女人，他们俱已心力憔悴。
    时间仿佛凝滞，四周很静，夜风仍旧很冷，他想让那个男人上来坐会，但天很快就会亮了，林吉祥醒来后，再想享受这样的宁静，估计也是奢侈了。
    心，倾刻间，酸酸的。
    他去洗了个澡，又把她的脏衣服全洗了，回到卧室，他站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吉祥，她睡得很酣，呼吸声浅浅促促的，宁静而安详。
    哎，睡不着也得睡，明天还有一天的工作在等着他。
    床猛的一颤，有人大力的躺在身旁，她紧紧的闭着眼，让他以为她是睡着的，不敢看身旁，全身的细胞都紧张到了极致，过了一会，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他睡着了，身子倒着睡在她身边，林吉祥少少的移动身体，然后看着他的睡颜，那两道神气的眉从微微皱着，到渐渐舒展，和过去的每一个夜晚一样，无害而温和的睡在她身旁，可是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呢？她还可以承受多久，他还有多久会彻底厌弃她？渐渐的，吉祥只觉得枕头湿了。
    出院后她就不再出门，手机也永远关机，夏阳晨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她想，他总会有心平气和的一天，那样，她就可以和他坦白，关于她与林希尧的点点滴滴，不管他会不会信她有过一段这样的人生，她都得跟他说一次，那些过去就只是过去，然后，用手中的权利放她和林希尧一条生路，那她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他，但她等不到他回家，开始的几天，她守在客厅里，天亮醒来，还会发现自己睡回到卧房的大床上，虽然夏阳晨又不见踪影，但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说，他回来了。
    自她出院后他就继续投身到工作当中去了，他只想集中精力忙过这段时间，接下来他会休一个长假，到时候陪她在国内好好玩玩，所以在连续加班加点大半个月后，他终于将工作暂时告了一段落，回来的时候，她又在沙发上睡着了，当他抱她上床时，她半睡半醒的揪着他的衣襟说：“明天能不能晚上班一会儿，我想跟你说点事儿。”
    夏阳晨苦笑，为什么会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感觉？
    第二天，倒是个大晴天，当他再醒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有油条豆浆，还有稀饭和几样开胃小菜，很隆重，可是他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感觉，这太不像她的风格了，如果跟他大吵大闹，他还知道怎么对付她，可她如此平静……
    吉祥从厨房转过身，就看到他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失神，四目两望，两个人都静止了一下，她垂了垂眼，开口：“去洗漱吧。”
    他乖乖听话，如果听话了就能免除对他的惩罚，他愿意听一辈子。
    可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同理，早餐也一样。
    她终于说话，声调都变了，“夏首长，我们离婚吧。”
    夏阳晨愣住，这个局面早有预料，她把错全推在了他的身上，以她的个性，不提才怪，咽了一口粥，他才开口：“吉祥，我们结婚还不到一年，有些摩擦再所难免，过去就过去了，将来还长着呢，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吗？”
    她看他一眼，不想搭腔，心若冷了，死了，语言都是多余的，曾经，她视他如温暖的光源，感谢他给她了一个家，可惜他的天命天女出现了，可惜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她。
    放手吧！她成全他的事业，成全他的美人，就在前两天，她还打算跟他坦白她和林希尧的故事，但这两天又慎重的考虑了下，还是决定不说了，因为这样太冒险了，她不能在夏阳晨最恨林希尧的时候求他出手，万一他直接揭发了，那么林希尧就免不了牢狱之灾了，如果他再用权利让警方加重处理，那又怎么办，所以她不想冒险，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婚，至于希尧哥，再想办法吧。
    吉祥径自回房，他跟进去，看到她在收拾行李，他砰一声按向行李箱，咄咄逼人的瞪着她，“我说我们好好过日子。”
    她抬起头，脸上平静得让他崩溃，“离婚。”
    他冷笑，“不可能。”当然不可能，别说他自己不愿离，单是组织上现在也不会同意他离，蛇还没有出洞呢，他们会能让他这样就脱身？
    她咬着唇，倔强的看着他，气氛僵硬的像风干的化石，这些日子，他很少回家，但也看得出来他过得也很憔悴，脸青青的，眼中还有血丝，但是，那又能弥补什么呢，她怎么还能跟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夏阳晨，我们草率结婚，毫无感情基础，一直以来你对我只是性大于爱，我也努力过，却始终融不进你的生活圈子，那好，我就把位置让开，我累了，满身是伤，再呆下去，我会死的，我的东西我都打包好了，下午我就会搬走，你放心，我不和任何人同住，我自己租了房子，我宁可孤单一辈子也不会和杀害我孩子的凶手住在一起。”
    他冷笑，“当初我们也是一个愿娶一个愿嫁的，我有绑着你去了吗？吉祥，我从没把婚姻当成过儿戏，哪怕一开始或者目的不纯，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总之我觉得不到山穷水尽，就不要轻易说出这两个字，赌一时之气，逞一时之能，有用吗？”
    “吉祥，你又真的爱过我吗？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无论多么艰难，都会想要和对方在一起，人的一辈子不长的，又能遇到几个真心相许的人？结婚不是过家家的，你终归是不了解我，像我这样的人，既然迈进了婚姻，只要还有一丝能继续下去的可能，我都会咬牙坚持的。”
    “对，我从没认为结婚离婚是过家家，这些也是需要勇气，你也不了解我，我想没有谁会比我更渴望能有一个温暖的家了。”夏阳晨的眼睛，黑眸幽深，泛涌着痛楚，她多一秒也不想再看。
    她手颤了颤，缓慢转过身，淡漠的语气好像把什么都看透了，“所以，假装的幸福总归不得长久，离吧，我累了，我知道你也累了。”
    夏阳晨向她走过来，“你不想见我，没关系，先别急着搬，我下午就要出差，去成都军区的部队看个项目，三四天就回，这些事，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你刚小产，就留在这里休息，我会让阿宝来照顾你。”
    看她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夏阳晨将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微微按了按，“吉祥，你等我回来，一定要。”
    等他回来再说，说什么，说再多她的孩子重新回到她的肚子里吗？除了离婚什么也不必说了。
    吉祥眼里闪出了倔强的光，“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可能和杀死我孩子的人做夫妻，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们就到此为止。”
    夏阳晨目光一敛，整张脸已到忍耐边缘，“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你那是急性肺炎，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能要，DNA鉴定只是个插曲，如果你不是因为生了病，医生也建议放弃，我怎么可能让你……吉祥，我虽然年纪不小，但我们也都不是高龄，孩子，还是会有的……”
    “你住口，马后炮谁不会，一切都成定局了，你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一个字也不会信，这婚，离定了。”林吉祥扬起脸，丝毫不低头。
    谁知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被夏阳晨紧紧搂在了怀里，似乎记忆中他从没用过这样的大力抱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