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沉沦》115 第115章

    他没有穿军装，脸上也没什么笑意，还和从前一样，可是不需要，那些都不需要，这一刻他就这么真真实实的坐在她面前，伸手可及，她的目光留连在这个男人英俊的五官上，一室的阳光透过明镜的玻璃窗折射在他的身上，让他俊朗刚硬的眉目熠熠生辉，她心中一动，他的眉他的眼，他们的所有回忆，就是她放弃在美国奋斗来的一切回国的全部理由，从再见到他的那一眼起，她就知道，值，超值。
    深深吸了口气，鼓起了勇气，屏住一口气，终于将那句话给说了出来，“阿晨，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新婚快乐！”
    夏阳晨看着窗外，并没有马上接话，安宁咬紧了嘴唇。
    “宁宁。”夏阳晨突然转过头来，终于出声，却是说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我们认识有很多年了吧。”
    安宁一愣，下意识的点头。
    夏阳晨笑笑，“那时候我读研一，你刚入校，我记得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和现在的模样差不多，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都没变。”
    安宁侧头微笑，甜美至极，“你不也是一样，咱都是天山童姥，你可别五十步笑一百步哟。”
    夏阳晨点点头，沉静了片刻，说：“宁宁，你肯回来为国效力，我非常欣慰，也很感激，将来有了你的帮助，我国的导弹和航空航天事业一定会有不小的发展，那些短信我都收到了，之所以没有回复你，是因为如你所说，我确实是结婚了，已经不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
    安宁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就像在开一个例行的会议一样，但是她却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夏阳晨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橙子哥，给你透点密，你那个临时老婆跟一个男人上火车了，目的地，重市。”
    夏阳晨刚想喝水，杯子就这样停在了嘴边，但随后就镇定下来，抿了一口水，放下杯子，仿佛随意的问：“知不知道去那边干什么？”
    “暂时不知，我之所以会给你透底，就是要给你一个心理准备，如果他们在那边有什么举动的话，我们可能会随时进行抓捕。”
    夏阳晨咬唇不语。
    “橙子哥，我给你的邮箱里发了点儿相片，有空看看，从现在起你可不能给她打电话了，因为我把消息告诉了你，如果你打了电话，就有了泄密的嫌疑。”
    白磊是什么心思，这不是分明在提醒他，不能打电话，但还可以发短信吗？不管是试探也好，有心帮忙也罢，这点原则他还是有的，对吉祥他有信心，但那个神秘的男人究竟是谁？居然敢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出远门，这女人，不好好教训是不行了，所以就算她在这次被抓了，他此刻也绝不会去管她，他生气了，吉祥就该知道后果很严重。
    挂了白磊的电话，夏阳晨有些心神恍惚，安宁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奇的问：“是不是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了，弹头的原因还没有找到吗？”
    夏阳晨声音平静的嗯了一声，便没了声音，“阿晨！”安宁的手猛然就落在了他放在桌面的手背上。
    夏阳晨吓了一跳，立即抽回手，抬起头直视着她，说：“宁宁，将来我的工作还少不了需要你的协助，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同事和朋友，但是可能我家里人还搞不清状况，如果有什么让你误会了的地方，我想我有必要解释清楚。”
    他回来才知道原来母亲的脚伤不算严重，只不过因为他不声不响的结了婚，才借口让他回来审问的，刚才看母亲的态度，不难看出还是想极力撮和他们，两人毕竟曾经有过那么轰动的一段，最近她给他发的短信字里行间也全是忘不了过去的意思，而今后在工作中难免还会接触，他不希望林吉祥误会他，虽然那女人从不让他省心，但他既然决定要和林吉祥在一起，就不会让旁的人从他这里得到一丝希望，索性就把话说开去。
    安宁没想到他说得那么直，一时间有些局促起来，慌乱开口，“阿晨，我之前并不清楚你结了婚，磊子也没和我说起过，还是这两天过来照顾伯母时才知道的，我……其实……在国外也有过一次婚史，你是知道的，我……之前是以为你还没结婚，才会给你发短信打电话，以后不会了，你别担心，更不要对我避而不见，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老同学，正如你说的，在事业上还需要互相扶持的。”
    夏阳晨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失措的女子，脑子的影子竟然与林吉祥重叠在一起，的确，当初他会不自觉的去怜惜吉祥，确实也是从吉祥身上看到了安宁的影子，不过他一直很清楚，安宁和林吉祥是不一样的，虽然从性格上来说同样活泼调皮，眼睛一样漂亮，但林吉祥身上更有一种质朴的气质，纯天然的，原生态的，是别人学也学不来的东西，所以，吉祥是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
    而安宁，到底是功利心重了些，当年为了留在美国，拿到绿卡，不顾他的苦苦哀求，毅然嫁给了她的一个师兄，取得绿卡后再一脚将其踹掉，好不容易在美国站稳了脚跟，却又抛了下来之不易的一切，而回来的理由竟然是，她忘不了他！
    可是，没有谁会一直站在原地的，地球在转，世界每天都在变，他用了这么多年，才走出这段情殇，是那个如夏风般的女孩吹开了他的心扉，现如今，他的心已经被她占满了，再腾不出地方给别人。
    夏阳晨回过神，脸色一正，对着她说：“你也不小了，高龄产妇可不好，有合适的话，就赶紧找个吧。”
    有一丝笑虚浮上安宁的唇角，他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她还是很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奇女子，这样轻易的就俘获了这个刚硬男人的心，她好奇，更多的是不甘心，她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即使那边木已成舟，她却依旧想要尝试，不争取哪里有资格拥有幸福呢？况且轻易就放弃，也不是她的性格，不是吗？指甲在透明的杯壁上划出一道道水痕，像是要把心中的某些念头一遍遍的刻在心底。
    只一会，安宁就恢复了常态，而之前的话题也不了了之，既然安宁不再提，夏阳晨自然也不好再说，毕竟他全部的心思已经完全被白磊的那通电话彻底打乱了，胡乱吃了几口饭，就借口还要去军区见老领导而提前告辞。
    这个晚上，他住在家里，却一夜没睡好，半夜起来抽了好几根烟，脑子里一直想着白磊的话，那个男人，会是上次突然出现在警方面前后又神秘消失的那个人吗？
    当时现场太乱，所有人都没找到他，警方只能认定他是不肯留名的群众，但夏阳晨不那么想，对方精通黑话，绝非善类，林吉祥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着脑海，但他还是坚守住了底线，既没有给白磊打电话，也没有联系过林吉祥，因为他敢百分百肯定林吉祥在他这里没有得过手，所以他才会这么镇定。
    突然想起白磊说有什么照片发到了他的邮箱，夏阳晨立即走到夏璃的房间，打开电脑，进入邮箱，没有开灯的屋子，只有那一角显示屏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白天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此时在白光的照亮下，已经是苍白如纸，宁静的屋里，都能听到他双手紧握成拳的骨关节传来的咔咔声。
    吉祥他们在火车站附近的酒店开了两个房间，各自洗澡换衣，半小时后朝天门下，有个高瘦男生坐在花坛边的栏杆上，棒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前方是宽阔的江面，空气中的确弥漫着浅浅雾气，路人虽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然而他那种淡定的坐姿，浑然天成，仿佛和世界的宁静混合在一起的人，只有他。
    林吉祥端着杯奶茶跑过去，呼呼喘气。
    他抬头，看她，说：“小心点。”这样纯透，隐约还包含着点点温情的声音，就如同清晨尚未苏醒的太阳，和煦，温暖，抚慰人心。
    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呼吸。
    林希尧从栏杆上跳下，微微弓着背，在她前面走着，宽宽的肩膀可以完全遮掉她的视线，她走在他身后，偷笑。
    他停住，几步走回来和她并肩，“笑什么？”他问。
    她呆住，简直不能在他背后做一点小动作。
    今天他的目光特别柔和，好像沉浸在某种美好的回忆中，压抑了几个月之久的林吉祥终于又活泼了起来，人流如海，花团锦簇，她兴奋的在台阶上跑上跑下，林希尧不能跑动，端着杯奶茶脖子都扭酸了，脸上，却一直笑着的。
    她笑着跑下来，吸了一口奶茶，温温的，真好喝，她把杯子举到他嘴边，他也吸一口，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完了一整杯。
    “希尧哥，刚才有几个女学生在偷拍你喔，不会把你当成哪个明星了吧？”她笑着附到他耳边说。
    “不可以吗？”他摘下棒球帽扣在她头上。
    林吉祥胡乱地把遮住她眼睛的帽子扯下来，抓在手上，亲了下，凝望着人群中瘦弱的男人，竟然有了些高于人群的霸气，可惜她总是入戏太深。
    山城的夜晚，处处星光灿烂，虽然没有领略到雾都的美景，但街市却很热闹，灯火尽燃，一间间小店铺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而马路上，是车灯汇成的车河，没有一处不熙攘。
    “林立来看我的时候，聊得最多的就是我妈妈，他们是在嘉陵江畔认识的，这里出美女，我妈妈当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每次他们同学聚会，他都会带我妈妈出席，我妈妈总是能和他一个同学的妻子获得最多人的赞美，他说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他是很爱我妈妈的，但他剥夺了一个儿子与母亲二十多年的相处时光，不论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原谅他。”
    此时，两人刚吃完火锅，趴在嘉陵江畔的石栏上，林希尧看着江水幽幽开口。
    吉祥趴在离他一米宽的地方，同样看着江水，没有说话，像没听见似的。
    好一会儿，她才说：“希尧哥，不要再和林立接触了，你带林姨去北市吧，那里有最好的医院，最后的医生，钱不是问题，我让夏阳晨帮帮你们，你们的病都可以在那里慢慢治，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去的，我们一起离开溪市这个是非之地，好不好？”
    林希尧也沉默良久才说话：“吉祥，我是恨他，可他终归还是我的父亲。”
    林吉祥抿住了唇，两眼望着前方，她，到底要不要把林立的事说出去，希尧哥是不能轻易受刺激的，当他知道自己的爸爸是卖国贼，妈妈是被逼疯的，他说不定会去找林立拼命，这会要了他的命的，不能说，还是不能说。
    吉祥一笑，转移了话题，“我想去念点书，然后找个工作。”
    林希尧看着她笑，眼神很温柔，“嗯，这是必须的，我觉得这些年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没有任你变成个文盲。”
    吉祥乐了，“我想念自考法律，将来当一个为穷人服务的律师，”
    话被打断，一个小女孩举着支玫瑰花对着林希尧说：“哥哥，买支花吧。”
    每一个城市，都有她们的身影存在着，这次吉祥先掏出钱，买下了全部的花，然后冲下河堤，将玫瑰花瓣撕成片，一瓣瓣抛撒去江水里，看着随水流走的鲜花，她露出一个倔强的笑容，“将来，我不但要当律师，还要建一个宝贝回家的网站，我会用我毕生的精力，来完成这两个梦想。”
    林希尧伸手一只手，吉祥立即会意，忙把手伸过去，两只手重重一击，“加油，我看好你哟！”
    吉祥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兴奋，她也要努力的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了，幸亏她还年轻，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还用不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