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沉沦》86 第86章

    校门外有一块碑文，林吉祥认真的浏览着上面的字，原来是学校的简介：XX导弹工程学院是我国唯一的培养战略导弹技术部队指挥军官及各类专门技术人才的高等军事工程技术院校，是全国全军重点高等院校和军队211工程重点建设院校。
    看着从校门处走出的几个身着军装的学员，他们那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庞刹那间竟与夏阳晨的面容重叠在一起，没想到短暂的相处，他竟然也在她心中有了一席之地？不，不会的，一定是那人太可恶，所以才会印像深刻，是的，就是这样。
    她狂甩数次头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搞得周围的人以为她发羊癜疯，一脸惊恐地闪得老远。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停在她身边，林吉祥左右看了看，飞快的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汽车随即融入滚滚车流中。
    林立的家看上去很朴素，很符合大学老师质朴的身份，从外人来看，这不过是一次父亲接女儿回娘家而已，但此刻两人分别坐在沙发的一左一右，均是面无表情，哪有半点父女之情。
    林立点了根烟，阴着脸开口：“怎么，这次不会又是要逃跑吧？”
    “当然不是。”林吉祥怎么可能笨得把行李箱提来，她早就在火车站寄存好了，她这次来只是要满足最后一个心愿，让自己走得无牵无挂而已。
    “我在夏阳晨的办公室拍了点东西，拿来给你看看有没有用。”说完解下脖子上的微型数码相机递给林立，她只有这么点东西可以交差。
    “把你的包给我。”林立突然开口。
    林吉祥愣了愣，老实递了上去，林立将她包里的每样物品都拿出来仔细查看了一遍，又将坤包里外翻了个底朝天，直到确认没有被安装任何窃听以及跟踪器，才还给了她。
    拿过相机很认真的看了看，然后扯唇，“你耍我呢吧？你就用些模型来糊弄我？身为导弹工程学院的教授，这些东西我比夏阳晨还清楚，用不着你拍给我看，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是一份导弹研究和布署图，除此之外，别的一概没用。”
    林吉祥垂了眼，低声说：“我知道，会再想办法，其实我这次来，是……是想看看希尧哥，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行，我只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林教授，你是他爸爸，一定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你让我看一眼，我才能安心去拿你们要的东西。”
    林立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黑着脸沉默的抽完了手中的烟，吐出最后一口烟圈，他终于看向林吉祥，说：“你跟他这些年相依为命，本来是不该瞒着你的，这三个多月其实发生了很多不太好的事，包括你，也包括他，只是那个时候希尧的情况很不好，所以……”他站起身走进房间，出来时手中提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到林吉祥面前。
    在林立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就开始手足发凉，胸口发紧，但做梦也想不到日思夜想的希尧哥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看着照片上林希尧苍白无血色的脸，插满了各种高科技管子的身体，她的心像被纠成一团乱麻，疼得让她透不过气来，“林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立叹了口气，十指埋入有些发花的发际，低沉的开口：“是我对不起尧儿，他进福利院的时候才七岁，那个时候的生活不像现在那么富足，大学老师工资不高，一些朋友做生意成了暴发户，我不安于现状，退了军籍辞职下了海，可没想到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家底全赔了进去，为了还债，常常借东墙补西墙，最后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突然有一天有人找上我，让我重回学校，然后帮他弄些东西，他就会付相应的报酬给我，那时候我真是鬼迷了心窍，沦丧了所有道德，为了钱我出卖了自己的祖国，本想干一次就收手，可这种事情就像个无底洞，有了一就会有二，自己有了把柄在别人手上，已经无路可退。”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一旦东窗事发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为了希尧的安全，不让他们伤害到我这个唯一的儿子，我偷偷把他送去了另一个城市的福利院让他做了孤儿，骗他妈妈儿子不幸落水身亡，他妈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上出现了问题，再后来他竟然逃离了福利院从此音讯全无，我只能当没有这个儿子了，幸好三年后我们又有了个女儿，在她念初中的时候，出于同样的考虑，这次我把她送去了英国。”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对方都没有动静，就在我以为生活从此平静了的时候，我又接到了新任务，他们要盗取我国导弹方面的最新科研成果，我不肯合作，一个月后，传来了我女儿在国外遭遇车祸身亡的消息，我妻子再度遭受打击，彻底精神分裂，我清楚这只是对我的警告，下一次被害的可能就是我的妻子和所有亲戚朋友，那一刻我很庆幸，希尧离开了我林家，至少为我林家保住了一滴血脉，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这点小伎俩怎么瞒得了他们，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希尧的所有动向，当然，后面也包括你。”
    “这一次他们的野心更大，涉及到国家一级军事机密，我根本无能为力，可他们不死心，终于用上了希尧这副手中最大的王牌，当我看到这些相片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你们早就被他们握在了掌心，三个多月前希尧重蹈他妹妹的覆辙，不过幸运的是，他还没死，我知道是那帮人故意留下他的命来牵制我，那天，我跪在他们面前，答应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会把机密弄到手，只求他们不要再伤害我儿子，后来的事你都参与了，吉祥，说到底，是我害了你们，我罪孽深重，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儿子死在我眼前，你们有十四年的感情，你一定也不忍心的，是不是？”
    吉祥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说得出话来，“执行这样重大的任务，不是应该找007里面那种万能型的人吗？比如蜘蛛侠，超人，煎饼侠那种，你为什么会选上我，我什么都不懂，在那个军人面前总是像个笨蛋小丑一样被他嘲弄戏耍。”
    林立看了她一眼，说：“你以为我这学生和我那老同学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他们是这个圈子里出了名的大小狐狸，要安放一个真正特工在他们身边，恐怕任务还没开始执行，人就被识破了，相反，你什么都不懂，傻头傻脑的，才更能迷惑他们，得以攻其不备，而且，这都还不是主要的，当希尧给我看你相片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知道，你就是这次行动不二的人选，色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被迷惑的，尤其是夏阳晨那种男人，可是你的眼睛，我敢保证他看过之后就逃不掉，短时间内一定会对你有所心动，果不其然。”
    “我的眼睛，有什么特别吗？”林吉祥的嗓音颤得厉害。
    “对他是。”林立点头。
    “那，希尧哥知不知道我嫁人的事？那些短信到底是不是他发的？”林吉祥脸色有些发黑。
    “知道，让你去完成这个任务，也是他的意思，毕竟，我也只能跟他坦白所有事，他明白你们这时候也已经走投无路了。”
    林立的话语带着颤音，林吉祥按着胸口，拼命往沙发的角落里缩，心，疼得受不了，原来这还是他的意思，可她不怪他了，一点都不怪，这个社会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林希尧做错了什么，明明出生高贵，却自小成了孤儿，被人欺负，心地善良却被逼走上犯罪的路，十多年的乞讨生涯，除了她，没有人知道他瘦弱的双肩是如何扛过来的，又是在多少个夜里，被自己的良心折磨得从梦中吓醒，如果他在她身边，她一定会扑到他怀里，哭着对他说，我想你，我爱你，只要你好好活着，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再也不任性，不耍脾气，什么操守，什么道德，通通滚一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一定要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在桥洞里，你为了救我舍了一条腿，十四年后，我用我的命来还给你，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她觉得好难过，胸闷得喘不过气，好像是有人拿着绳子勒住了她的脖子，心底浓烈的酸涩涌上来，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模糊，整个世界都是摇摇欲坠的样子，可是她不能倒下，只有她才能救希尧哥，她绝对不能倒下……
    “林叔叔，希尧哥他，伤在什么地方？”
    “心脏破裂。”林立白了脸，似乎也不愿再去回想那可怕的一幕。
    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瞬间滑落，一个劲的流，怎么样都控制不住，她只是觉得难受，十四年的场景在脑海里翻腾，仿佛是把利剑，无休止的在她心上挥舞，划得血肉模糊，她好像闻到了照片上林希尧车祸现场那一大片血腥的味道，浓得让她直想吐……
    整个人都恶心起来，她想冲去洗手间，结果整个身子根本没有了力气，腿一软，不受控制的滑坐在了地上，那冰凉的地板就这样贴在她的胸前。
    林立没有去扶她，转身去了阳台，静静的燃上一支烟，烟雾袅绕中，他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瞟过那一脸泪水的女孩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立听到林吉祥的声音传来，“我回去了，你保证希尧哥不会再有危险，我就保证替你拿到他们要的东西。”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声音是哑的，嘴里也是苦的，连舌头都在发麻。
    林立伸手向楼下弹了弹烟灰，终于出了声：“别保证保证的，就你这智商让你在他身边潜伏十年你都未必能找得到，拿着。”
    林吉祥瞪大眼惊恐的看着他递过来的一个小药瓶，药瓶里面静静的趟着一粒半透明的胶囊，这是什么？难道是给女主一颗毒药，等事情败露的时候自杀用的？
    “找个机会把这粒药给夏阳晨服下，这是致幻剂，服用后人的脑子里会出现短时间的幻觉，那时候你想问什么他都会告诉你，国外常用这类药物来对付那些冥顽不灵的特工，毅力再坚强的人也抗不住，幻觉会持续一小时，你用这个微型相机拍下来，东西拿到你就跑，交给我后他们会立即安排你和希尧出国，我保证，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这么厉害的东西，对人有副作用吗？”林吉祥不接，只呆呆的看着，下意识的开口。
    林立垂下眼，点头：“会破坏人脑的神经系统，轻则导致精神失常，重则可以导致神经系统的彻底瘫痪，所以你放心，夏阳晨服用后根本不可能再回到正常人的状态，你有的是时间逃跑。”
    林吉祥浑身发抖，死不伸手，太可怕了，她做不来的，要将那样一个英姿灼人的男人弄成个废物，她一定做不来的。
    见她缩成一团那没出息的孬样，林立就气不打一处来，硬塞到她手里，说：“你把这个和维生素混在一起，先骗他吃维生素，等他没有疑心了再让他吃，你要知道，希尧这次虽然抢救回来了，但已经是个玻璃人，稍微一点伤害就会要了他的命。”
    想到照片中林希尧命在旦夕的模样，想到林教授哀伤的表情，她对这种偶尔示弱的举动最没抵抗力，这一次，哪怕是献身她也要努力去完成任务，至于以后……这一步迈了出去，她就没有以后了，她在被伤害，同时也在伤害人，盗窃国家机密情报，不只她，夏阳晨这辈子也跟着完了，就算他后台再硬，能保得住命，但开除军籍党籍是肯定的，坐牢也是少不了的，而且，那时的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呀，但是现在，她没法去想那么多，已经没有选择了，回头是不归路，向前也是不归路，说到底，她还是不能不在乎，就算做不成恋人，她和林希尧还有十四年相依为命的情份，这份感情早已刻入骨血，她不可能因为怕死就无情到把林希尧当作路人甲乙丙丁来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