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是从大门口传来。
很好听的声音,但发音却不甚准确,所以听起来糯糯的、柔柔的、浓浓的,使人生起了一种艳丽的感觉。
听到这语音,凤姑就幽幽一叹:“我最担心的,结果真的发生了。”
她毕竟是个久历风霜的女子,现在乍逢变故,她的语气和神态,都很镇定。
“我只是很不甘心,”她幽怨地说,“我不相信光明会这样负我。”
“我相信他不会的,”杜怒福惨怒地笑道,“不过,敌人既然已到了我们的大门口,而我们两盟一会的防守,居然没发出一声警报,这也足够说明: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说罢向养养尸首喃喃默祷。
然后才向他的女战友伏鸣凤说:“咱们下楼去迎接客人吧。”
“两位就不必跟去了。”看着要跟过来的莫凡与云乐杜怒福摇了摇手:“她是冲着我们来的,冲着青花会来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把两位牵扯进与你们不相干的事情里呢?”
莫凡张了张嘴,原本一肚子的话却莫名的一句都没说出。只能沉默的站在原地,良久,才冲杜怒福点了点头。
莫凡与杜怒福相识也不会超过一天,可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他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script>s3();</script>
莫凡初见他的时候,是在倒冲瀑布之上。那时候的他,被青花四怒护着站在山顶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那种意气风发,那种豪气冲天的感觉。只要见到他的人,就绝对不会忘记。
可现在,不过一个白天的功夫,他就已经头发花白,形容枯槁。双目虽有神光射出,却缺少了最重要的精气神,显得分外的没落,好似英雄迟暮。
看着他,低头看着亡妻的尸体喃喃自语好似已跟爱妻拜别,再无遗憾。
两人缓缓的离开,相互搀扶着离开,形容萧索的离开。
像是两个久病的人相互搀扶着,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我们会帮他的,对吧。”云乐突然紧紧捏住莫凡的胳膊。
“会的”感受着自己被捏得已经紫青的胳膊,莫凡的神色却依旧没有变化,而是郑重的点了点头:“一定会的”
“七分半楼”的大门也是倾斜的。
日影照筛进来,也有点倾斜。仿佛整个世界的秩序,也都有些儿倾斜。
它已快倒塌,只是还没有倒而已。
凤姑外表闲定,让人几乎看不清楚此刻她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一向如此,一向都是个很淡定的女人。以致长孙光明跟她**熟悉了之后,她也对对方的身体熟悉了之后,反应之强烈,令长孙光明大为震讶。
他从
不认为、也不敢置信:她是个需索那么强烈(强烈得近乎猛烈)的女人!
可是她现在是一步凝妆一步楼,每下一步一凝眸。她的心也随着脚步往下沉,因为她知道将会遇上她的情敌,她一生中最大的对手。
她一直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可是从来都未曾见过面。
她甚至觉得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旁左右、在心在衣,幽灵一般抹过,幽魂一般纠缠。她也曾刻意的寻找过,然而那个女人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似的,一直没让他探查出半点踪迹。就这样,凤姑虽然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却一直未能真正跟对方面对面地相会过。
这女子既然在长孙光明心中有着重要的份量,那么,这场见面对她而言也是意义重大的。
她不能不面对,因为她是个江湖女子。江湖女子都是凄凉的,本来作为一个女子,就不该入江湖。
闯江湖的女子对自己而言,是残忍的。实际上,一入江湖深似海,江湖侠女也没几个是好下场的。比起江湖侠客,江湖侠女往往要承受更多。
她要面对一般女子所不能面对的事情,以一种不是一个平常女子所能承受的坚韧,这对她自己而言是不公平的。可,既然她选择了踏上江湖之路,那么这一切又不由得她不面对。
她感觉到外面的就是她的情敌,虽然还没有真正见到她,可凤姑莫名的能够感觉到,她就站在门外等着她,等着自己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不欲在此时会见情敌,可是情敌己来到大门口了,她不能退缩。当着青花会所有人的面,她也绝对不可以退缩。
她舒步下楼,缓步下楼,她扶着杜怒福下楼。<script>s3();</script>
她觉得杜怒福是脆弱的,养养死后,他的份量就轻薄得似一张纸,好似完全丢掉了自己的魂。
她扶着杜怒福,充当着他的依靠。可她自己却是孤独的,她要一个人去会晤情敌。
情敌,其实是感情相同的朋友,但却因有共同情感而成为仇敌。
既然同是爱一个人,为何会成了仇人?如果同是恨一个人,却往往成了同志?为什么会爱一个人时会把其他爱他的人当成了仇敌?难道爱是占有、不是付出?爱只允可忠诚、不可有负?
情敌,情之仇,心中之敌,爱之敌。
……
她终于见到她了。
在阳光中,这女子穿着黑色劲装,但她的服饰又很特别,很窄,很短,所以露出多处,肩膊、腰脐、腿踝,都裸了出来,白得令她心中也不免怦地一跳。
她随即发现那女子的秀气,秀得别有一种妩媚处。
凤姑随后又发觉那秀气和妩媚,混合成一股艳色。
凌厉如杀气,像杀死人一般的艳丽着,竟比杀气还盛的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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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那女子微笑看着凤姑,那处子的稚气混和着姹女的妖艳,使凤姑也不禁在阳光楼前一阵迷惚,心中发出一声呻吟。
那女孩叉着小蛮腰,腰好细,她一见凤姑,忍不住轻呼一声:“姊姊,你真美。”
凤姑打从心里,喜欢这女子。虽然只是短短的见了一面,可那女子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就迷恋上她:她的样子,难怪长孙光明会变心了。
可是她不喜欢她叫自己做“姊姊”,自己既是“姊姊”,就得承认比她年老,而她便比自己年轻了。
她其实年纪也不小了,只是样子看去只双十年华,所以她更喜欢叫人做“姊姊”。
所以她笑道:“我知道是你,光明常对我提起你。”
“他?”小女孩笑了起来,“他不会向你提起我的。”
笑过之后,她说:“他不敢。”
“哦?”凤姑稳重地笑道,“你比我还了解他?”
女子神秘地道:“女人要了解男人,总有许多方法,而且有更多的捷径,可不是吗?”
这一回,她不是小女孩了。而是女人,“经验丰富”的女人了。<script>s3();</script>
凤姑耸耸肩,道:“我无所谓。他主持鹤盟,我负责燕盟。我是我,他是他,我们俩是常走在一起,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名份,谁了解他,谁不了解他,跟我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女子斜睨着她:“真的?”
凤姑淡淡地道:“没什么好说假的。”
“那么说,”小女孩好整以暇、偷偷笑道,“就算他已经丧命了,你也不关心了?”
“什么?!”凤姑动容,“你竟杀了他?!”
只听在旁的杜怒福一声叹息。
深深一叹。
唉。
他明白凤姑已落了下风。
因为凤姑是真的关心长孙光明,那小女孩却不是。她在玩弄,玩弄“好玩”的事物。她看似和长孙光明在一起,事实上却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玩物。她看似在关心着他,事实上却从来没有动过情。
两人现在可能十分亲密的在一起,可如果有必要,女子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因为,两人从来都没相恋过。两人在一起的一切,不过是长孙光明的自作多情罢了。
那女子又嘻嘻地笑了,笑得好清丽脱俗,但艳丽非凡:“姊姊,你骗得了人,骗不了我。”
“因为我也是女人。”她说。
“不。”凤姑说,“因为你什么都会做,什么都敢做,而你不是普通的女人……”
“你是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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