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汐传：第二部》第1035章 敏月专篇：使命

    虽然明辰的选择权是秦敏争取来的，但是，解释权仍是顾北月的。
    秦敏看出了小明辰的紧张，她立马挪了个位置，坐到了小明辰身旁。虽然她没有再说安慰的话，可这个动作却给足了小明辰安全感。小明辰放开了小东西，大胆地直视爹爹的眼睛。
    小东西松了一口气，瞅瞅秦敏和小明辰，又瞅瞅顾北月，最后坐到了顾北月面前，仿佛跟顾北月统一战线。
    顾北月认真看着小明辰，道：“爹爹先同你讲个故事吧。”
    顾北月讲的是影族祖上和西秦皇后的故事。也正是影族为何要以命守护西秦皇族的原因。
    数百年前，影族有一位族长爱上了西秦的皇后，无法护她周全却又执意带她私奔出宫。最终，皇后病逝在逃亡的路上。因为西秦皇后的死，西秦皇帝怒要屠杀影族全族，先祖许下承诺，答应影族世世代代以命守护西秦皇族，永不生叛变之心，以此挽救了影族。整个影族，上至族长，下至普通族人，都为影卫，都有主人。有些是一人护一主，有些是数人护一主。
    不得不说，知晓这个真相的人太少太少了。世人皆知晓影族自古对西秦皇族忠心耿耿，以命相守，却不知道这背后藏着如此残忍的原因。
    小明辰不可思议地说：“爹爹，这么说我们都是罪族之后，影族的守护就是赎罪？”
    赎罪？
    秦敏看了小明辰一眼，蹙起了眉头。无疑，这个真相也让她非常意外，难以置信。
    然而，顾北月给了小明辰否定的回答。他道：“不，这只是影族对西秦皇族的守护。在这之前，影族的守护就存在了，与西秦皇族无关。”
    秦敏和小明辰更加意外了。小明辰急急问道：“那影族真正的守护是什么？”
    顾北月笑了，他摸了摸小明辰的脑袋，说道：“是以命守护最心爱之人。”
    影族之人曾经是最重情之人，无论男女，只要是上了心的人都会以命相守。先祖当年承诺世世代代以命守护西秦皇族，意味着要影族子子孙孙都将命交给西秦皇族，而非心上人。换而言之，这是要影族子子孙孙绝情绝爱。
    爷爷并没有告诉顾北月，当年对西秦皇族的承诺是西秦皇帝要求的，还是先人自己提出的。怕是除了先人和西秦皇帝，谁都不知道真相了。而不管是谁提出的，这都是最残忍的惩罚。
    使命在肩，性命随时都要牺牲，皇族和爱人之间，只能选前者，何人还敢真正动情？动了真情就有了牵挂，有了牵挂便不配为影卫了。
    当守护成宿命之后，影族的女子大多孤独终老，影族的男子无一例外到了适婚的年龄，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娶妻纳妾，生子生女，代代相传，无关爱情。后来，东西秦大战，影族几乎全族殉了西秦皇族，就留下了隐秘的一脉，寻找西秦皇族的遗孤。后来的子嗣得了怪病，夭折了不少，也没人说得清楚这怪病是影术的后遗症，还是来自母族。渐渐地，人丁就稀少成了一脉单传。
    顾北月六岁那年，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药浴中，母亲追随父亲而去。他从爷爷那继承了影族的使命，也知晓了影族守护的真相。也是在那一年，他跟着爷爷离开了医城，去了天宁皇都。爷爷当了天宁太医院首席御医，他天天跟在爷爷身旁，出入宫廷，接触朝堂……
    顾北月已经很久很久没回忆这些事了，他不自觉沉浸在回忆中。秦敏看着他，也不知道想什么，走了神。
    小明辰喃喃道：“以命守护最心爱之人……那哥哥不就两全了吗？”
    顾北月和秦敏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明辰思索了一番，突然惆怅地朝秦敏看去，叹息道：“娘亲，爹爹不能拿命来守你，爹爹的命是大秦的……”
    顾北月和秦敏都缓过神来，同时朝小明辰看去。秦敏正要未开口，小明辰就笑了，道：“不过没关系，爹爹的命是大秦的，心是娘亲的，对吧！”
    秦敏没有回话，只是笑了笑。
    顾北月亦没有回话，余光朝秦敏看了去。
    小明辰思索了一番，喃喃自语道：“等我长大了要成婚的时候，我便问新娘子要我的命，还是要我的心。她若是要我的命，我就不娶她了，若要我的心，我便娶。”
    秦敏笑了，摸了摸小明辰的光头，说道：“你该还俗蓄发了，要不，你的心只能给佛祖。”
    小明辰也自己摸了摸小光头，颇为认真地说：“我还要给佛祖几年，我才不像哥哥那样打小就想娶媳妇。”
    这下，连顾北月都笑了。
    小明辰那黑黝黝的眼珠子骨碌转了下，怯怯地问，“爹爹，娘亲，你们到底要我选择什么呀？影族不会还有别的使命吧？”
    秦敏认真道：“明辰，若要真正学成影术，最迟最迟得在十岁接受训练。当年，你哥哥丢了，娘亲太难过了，不希望你像你哥哥那样因影族的使命而存在，所以同你爹爹要求，在你十岁的时候给你选择权。你爹爹答应了……”
    像哥哥那样因影族的使命而存在？
    小明辰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并没有注意到这句话。然而，顾北月听到了这句话，立马朝秦敏看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眸光微微变了。
    秦敏仍在继续说，“明辰，你虽然还没满十岁。但是爹爹和娘亲还是决定先把真相告诉你。你记住，娘亲有娘亲的喜好，爹爹有爹爹责任，所以，你便不必考虑我们。这关系到你的一辈子，你慎重想清楚了再做选择。你哥哥十岁就能独当一面了，娘亲相信你能做出不后悔的选择。”
    小明辰那尚有不少稚气的小脸变得认真起来，他没有马上回答娘亲，他在很认真，很认真地思考娘亲刚刚的话。
    一时间，周遭变得特别安静。
    秦敏看着小明辰，却不知道顾北月一直看着她。寂静里，似乎连风都停止了，唯有时间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明辰终于开了口，“娘亲，不必等十岁，我……”
    突然，顾北月出声打断了小明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