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4章 恩断义绝
所有的贺客们四散奔逃,一窝蜂般涌向大厅门口,奔跑的过程中,你踩了我的手,我跺了你的脚,摔的摔,爬的爬,丢了帽子破了衣服,个个狼狈不堪。
平时里道貌岸然的达官显贵们面对生死关头,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和官威,只想着要尽快逃得性命才是要紧。
若水和小桃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全都惊得呆了。
小桃发出一声尖叫,就两腿一软晕了过去。
若水则呆呆的站着,眼前的一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墨白会突然出现,而且一剑杀了十三王爷。
难道说墨白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二皇子,而是十三王爷?
他刚才剑指二皇子,只不过是他指的声东击西之计?
她的脑海里乱成了一团,同时头痛欲裂,像是有无数个小人在里面打鼓,疼得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她用手抚着额头,身子摇摇欲坠。
忽然一只坚实的手掌伸了过来,牢牢握住了她的右腕,同时一个熟悉之极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快跟我走!”
若水定了定神,只见抓住自己的人正是墨白。
他已经脱手放开了长剑,那长剑留在夜涤尘的胸前,剑柄兀自在不住晃动。
夜涤尘的双眼大睁着,直直的看向墨白,眼神涣散,全无光彩,身体慢慢地向后摔倒。
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终于无力的垂落。
眼睛缓缓地闭拢。
“王爷!”
“十三弟!”
陶卫和二皇子同时叫道,抢上去一把扶住了夜涤尘轰然倒下的身躯。
“走!”
墨白更不打话,他抬眼一望,只见王府中的侍卫和暗卫们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已经把他和若水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杀了人还想跑?有这么容易?”说话的人却是大皇子。
他是在场所有人当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看到墨白长剑脱手,然后赤手空拳的被侍卫们围住,他的胆气一下子就来了,站在侍卫们的身后,提高了声音叫道。
他的目光落在若水的脸上,嘴角露出一抹狞笑:“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里应外合,怪不得我十三弟府里守卫如此森严,还是被你这刺客钻了漏洞,竟能悄无声息的潜进来杀人!来人,把他们两个全都拿下!为本王的十三弟报仇!”
他右手一挥,惠亲王府的护卫们见十三王爷遇刺,一个个正在六神无主,突然被大皇子一喝,全都有了主心骨,纷纷拔出兵器向着墨白和若水扑了过去。
“有本事你就来拿,拿得住爷,爷就服了你们这群酒囊饭袋。”
墨白目光一扫,就看出这些护卫们人数虽众,却没有出类拔萃的武功好手在内,顿时心情一松。
只是他们一大堆人乌压压的把自己和若水围在中央,想要突围而出,却也并不容易做到。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马上离开这里,以免夜长梦多。
在场的都是当朝的权贵,万一从哪里赶来几名高手缠上了自己,他想要带着若水全身而退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墨白心念一转,已经想到了一条万全的退路。
他抬头看向头顶被他刚才撞下来的大洞,所有人都围在他和若水的周围,却没有人在上面把守,这正是一个天赐良机!
“咱们走!”他用力抓紧了若水的手腕,低低地说了一句,足尖点地,正准备腾身而起,忽然觉得右手虎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只见虎口处扎着一枚明晃晃的银针,而那持针的手,却是若水的。
“你、你为什么要刺我?”
墨白整个人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若水,眼神中全是不可思议。
这一针虽然不疼,却深深的戳进了他的心里,顿时一阵绞痛。
他防备所有的人,唯独不曾防备过她!
她的这一针刺得极准,虽然没有内力,却让他的整只右掌变得酸软无力,再也握不住她的手,软软的垂在身边。
“要走你自己走,我要留下来。”
若水拔出银针,看也没看墨白,她的目光落向不远处,那里簇拥着一群人,将夜涤尘护在中间。
他死了么?他真的会死么?
墨白的那一剑透胸而入,看上去凶险无比。
可是若水却很清楚,那一剑绝对不会让夜涤尘当场毙命,因为剑身根本没有穿过他的心脏。
如果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治,夜涤尘有八成的希望能够活过来。
但要是自己跟随墨白离开,等待夜涤尘的就只有一个结局!
不能走,她真的不能走!
她要留下来,救夜涤尘的命。
“你想救他?”墨白冰雪聪明,他一看到若水脸上的表情马上猜了出来,心中顿时泛起一股苦涩还有隐隐的怒火。
若水点点头。
“为什么要救他?他和你非亲非故,他就算了死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忘了他……”墨白的话声戛然而止,他直勾勾地看着若水,声音带着颤抖和恐惧:“你、你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小白,你是什么意思?”若水皱着眉头,她觉得头越来越痛,痛得几乎要裂了开来。
她听不明白墨白的话,但是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夜涤尘就这样死去。
因为在他的身上,还埋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大秘密!
在没得到这个秘密之前,她必须要让他活着。
“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那你就马上跟我走,立刻,马上!”墨白叫道。
他左掌挥出,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将围攻上来的侍卫们打退了一波又一波,但凡受到他掌风波及的,无不重伤吐血。
可是侍卫们知道眼前这人是杀害王爷的凶手,要是放跑了他,他们人人都要脑袋搬家,所以尽管墨白凶猛无比,他们还是奋不顾身的扑上,前仆后继,源源不绝。
大皇子为人极是阴狠,他躲在侍卫们的后面,指挥着侍卫们奋勇扑上,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用人海战术,拖也拖垮了对方。
墨白当然明白大皇子的心思,就这一会儿功夫,他感觉自己的内力已经消耗了不少,要是再继续下去,他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因为他毕竟是一个人,内力总是会有穷尽的时候,万一对方来了强援,后果殊难预料。
“不,小白,你快点离开吧,我要去救他。”
若水抬眸,深深地看了墨白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夜涤尘的方向奔去。
“若水,回来!”
墨白的右臂伸出,想要抓住她,右手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若水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知道她一旦做了决定,就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心中就像被尖刀划过一样,痛得五脏六腑都抽搐起来。
“你要是选择了他,从此以后,我和你之间,恩断义绝!”
墨白定定的看着若水的背影,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冰冷,坚决。
若水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她的头微微一动,似乎想要回头。
就在墨白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希翼的时候,就看到若水的脚步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向着夜涤尘飞奔而去。
“让开,你们让开,我是大夫,我能救他!你们所有人全都放开!让我救他!”若水大声叫道。
墨白看到挡在夜涤尘身前的护卫们让出了一条通道,若水直冲而进,迅速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冰河底层,全身都冷冰冰的,没有了半点温度。
这一刻,他只有一个感觉。
万念俱灰!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墨白倾尽心力一心一意换来的下场,没想到头来,我在你的心里居然连他都比不上!”
墨白忽然仰起头来,放声大笑,他的笑声穿透屋瓦,震得灰尘泥土簌簌而下。
大厅中的人只觉得耳膜隆隆作响,心都要跳出了腔子。
他们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等到墨白的笑声止歇,护卫们再抬头去瞧的时候,眼前已经消失了墨白的踪影,谁也没有看到墨白是怎么离开的,何时离开的。
“刺客逃了,抓刺客!”
众人大叫大嚷,乱纷纷的向大厅门口涌去,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墨白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大厅门口逃走了,可是他们一直追出大门外,都没看到半点墨白的影子。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往哪个方向追才好。
“来人,把这妖女给本王拿下!那刺客逃走了,这妖女却自投罗网,就先将她的脑袋砍了,为本王的十三弟报仇!”
大厅里,大皇子伸手一指若水,留在大厅里的护卫立刻向若水冲了过去。
“谁敢动她!”
温郡王突然上前一步,伸开双臂护在若水的身前,对护卫们怒目而视。
护卫们不敢冒犯,全都站下了脚步,纷纷转头去瞧大皇子。
现在他们的主子不知是生是死,他们全都以大皇子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十七弟,你为什么要护着这名妖女?就是她和那名刺客勾结,里应外合才让那刺客混了进来,杀害了你十三哥,你让开,让本王拿下这妖女,把她剁成肉酱,为你的十三哥报仇!”大皇子皱紧了眉头,带着怒气对温郡王喝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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