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罗传》第98章 人血药引

    贺兰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动了动身子，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起身看看自己的衣服，还好，很干净整洁。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有丝丝药味，他便下床往门外走去。
    外面是一个寂静的院子。院子里整齐地排列着十几个熬药的炉子，此刻正大火全开，一罐罐汤药咕咚作响，药气弥漫了整个院子。这般熬药的景象贺兰曦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贺兰曦正在惊讶着，就见一名女子从一间屋子里出来了，正是上官晴，此刻，她已经换上了普通女子的装束，可脸上的神情仍旧冷冽。贺兰曦挂记着徐孟璇的伤势，赶忙上前拱手问道：“上官大夫，请问孟璇他·····”
    “停，你多问一句都是侮辱本姑娘的医术。不过，现在还差一碗男人血做药引，我让卫紫衣放血，他不肯。此刻，他正在外面等待一个倒霉的男人送血来，等这人血药引一到，本姑娘就能练出能治百病的药咯。”
    上官晴说完，便去那两排药罐子前一个一个的查看。
    贺兰曦闻言，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排放着几个茶碗，拔出匕首便在手掌上划了一道，鲜血便咕咕地留到了碗里。上官晴见状不怀好意地笑了，假装惊讶道：“喂，你这是做什么？”
    “他在外面等不知要等到何时，况且，本公子岂会让孟璇用那些腌臜男人的血。”
    鲜血还在从贺兰曦手上留下来，这时卫紫衣提着一只白兔进来，见状一脸无知地问道：“怎么回事？”
    上官晴转身道：“有了人血，你的兔子就放生吧。”
    贺兰曦还在放血，没有听出什么蹊跷，卫紫衣却道：“上官，你这么欺负贺兰曦，当心孟公子醒了找你麻烦。”
    “那她赶紧来找我麻烦好了，省得姑奶奶费心去救她。”
    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听见普通一声，贺兰曦栽倒在地，二人上去看时，发现他已经晕厥了过去。
    卫紫衣道：“他三日昏睡，未进饮食，一起来你就骗他放这么多血，好了，你现在就再费心多救一个吧。”
    上官晴没好气地骂了一声：“没出息的。”
    她极不情愿地从广袖里拿出一个药瓶，给贺兰曦喂了一粒药，卫紫衣便把他扛进屋丢到床上去了。出来时，看到上官晴正端着贺兰曦放出来的一碗血倒入收膏的药炉。
    “有了这碗人血，这药效估计会好很多。”上官晴自言自语道。
    见卫紫衣出来，她漫不经心地问道：“尊主有何传令？”
    卫紫衣微叹道：“没什么，只是命你全力救治孟公子。至于，孟公子为什么会身中无涯居独门奇毒的事，当时尊主似乎若有所思，但并没说话。我想，尊主心中有猜测，但却不敢断言。”
    “这位徐家二小姐，才不过碧玉年华，又是国公府嫡亲的外孙女，无涯居与崔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到底是谁会对她用如此阴狠的毒？况且，自从东方尊主继位，他便不许我们使毒了，无涯居内到底是谁敢冒大不韪，对徐小姐用毒，又是什么用意？难道尊主都没有命你查探么？”
    “哎，尊主的心思我们谁也猜不透，不过，我感觉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尊主了，尊主藏在徐二小姐身边近五年，我们毫无音讯。照理，他应该是很关心徐小姐的，可他的态度让我有些糊涂。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尊主居然没有收回黑木令，听慕姑娘说，尊主已经传了徐小姐莫离剑法。”
    “你说什么？不，不可能，尊主这是要做什么？”上官晴一脸不可置信。
    卫紫衣摇摇头，仍旧是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等你救治好徐小姐，把她送到尊主面前，真相自然就大白了。”
    “哼，徐小姐不堪毒发剧痛，已经自断筋脉，就算救活了，尊主的算盘只怕也要落空了。该死的，我上官晴受够了这隐忍不发的生活，本以为尊主会重振无涯居，他这到底是要怎样？如今，我看无涯居越来越像道家了，如此，不如我们转投元机子，修个长生不老之术去。”上官晴忽然怒气冲天，把手里的火剪狠狠地扔在地上。
    “上官，注意你的态度，尊主的决定不是我等可以置喙的，你还是想想如何医治徐小姐吧，你别忘了，尊主作为仆从跟了她四年，你轻慢不得。”
    上官晴悻悻然捡起地上的火剪，去看那些药罐子，又随口问道：“贺兰曦的事情，尊主怎么说？”
    “我只是怀疑，并没从贺兰曦身上发现什么证据，还未敢向尊主禀报。不过，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就凭他身边藏着一个蜀门高手这一点，这个贺兰曦绝不是一个平民商人那么简单。世事无常，若不是你当日出手杀了那两个信使，我又怎么能被迫查探出这么多消息呢？既然承平王能把徐小姐这个人质交给他，只怕他与朝中有不少的牵扯。”
    “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不足畏惧，我看他对这位徐小姐倒是很上心，远远超出了一个人质应有的态度，莫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上官，你，你这样才像一个女人嘛。女人就该多想些情爱，少想些打杀。”卫紫衣眼神有些迷离，语气也有些腻腻的。
    “卫紫衣，本姑娘的话，你又忘了？若不是尊主安排，我不想多和你呆一天。徐二小姐当日出动整个镇国兵院找尊主的事，还在眼前。那贺兰曦若是真的爱上徐二小姐，我倒是期待看一场好戏。为了这场好戏，我得把徐二小姐医治得好好的。”
    卫紫衣闻言，摇头叹了一声：“上官，我伤你太深，罪不可恕，你恨我就好。不过，世人都盼有情人成双，一切自有天意，你就别参合徐小姐的事了。”
    上官晴不理卫紫衣，汤药已经全部煎熬好了，卫紫衣帮着她把所有的药都倒入那盛有人血的收膏炉里，混合均匀后，又放入她制好的药丸，一瞬间，那满炉的汤药，凝固成黑玉一般的膏脂，上官晴满意地笑了：“人血果然不同凡响。”
    她盛了一些来到一间房间，徐孟璇正昏睡在床上，自从她自断经脉后，还没有醒来过。上官晴在卫紫衣的帮助下，将徐孟璇扶坐起来，将那药膏脂喂进她的嘴里后。上官晴便坐在徐孟璇的背后，双掌齐发，两股罡气源源不断地袭上徐孟璇的身子。
    没想到那杀人于无形的罡气，竟然也是上官晴治病救人的工具。此时，如果徐孟璇有感觉，她就会感觉到自己犹如被托在一篇温暖的云中，全身血脉被催动着快速流转。可惜她受伤太重，一直昏迷不醒。
    贺兰曦第二日才醒来，便时刻守在徐孟璇身边。一连几日，上官晴都用同样的方法为徐孟璇医治，贺兰曦见到上官晴的本事，心中只感叹为观止，这等医术，只怕除了无涯居再无别处有。
    看到贺兰曦日日守着徐孟璇，上官晴心里却在冷笑：“男人就是这样，假装痴情骗取女人的心。得到了就毫不怜惜地伤害她。”
    于是她漫不经心地问道：“贺公子，这些日子，我算看出来了，你是真喜欢你这位小娘子，可为何你们成亲了却没有圆房？”
    “呃，这个，说来话长。”
    “太长就别说了，我问你，你觉得你有多爱她？”
    “这个，我，我没想过，但是我知道世上除了她，没有别的女子值得我去爱了。”
    “哈哈哈，贺公子，人生漫长，前路未知，你怎知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子？况且，男人总是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富贵的男人更是妻妾环绕，姬奴成群，你这个当今平民巨富能分出多少爱给她？”
    “这个····”贺兰曦一时语塞，他有些不理解上官晴激烈的态度，不过她的话却直指内心，贺兰曦虽然没有妻妾环绕，但姬奴成群还是有的，况且他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妻妾环绕。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徐孟璇，可还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见贺兰曦语塞，上官晴讥笑道：“贺公子，我不妨告诉你，你这位小娘子自断经脉，我能救活她，却不能复原。她以后能够正常走路就了不起了，那些上天入地的本事是再也没有了。这样你还爱她么？假如她有危险，你会不顾一切地替她抵挡，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吗？”
    “我······”贺兰曦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一时间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便起身怔怔地出门了。
    “上官，你别这样，他这些日子对徐二小姐的种种已经难得了，你不要把对我的恨迁怒于他人，好吗？”
    上官晴并没有答话，过了片刻才像自言自语地说道：“他还算诚实，在我的逼问下，并没有胡乱承诺，说不定他想明白了，还真能一心一意对待徐二小姐，我做这些，只不过是不想让徐二小姐再经历像我一样的心痛罢了。唉，无崖居里的女人啊，真是·····”
    卫紫衣听见上官晴的自语，他心痛得难以自制，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在这样的上官晴面前，他无言以对，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他也跟着转身出门去了，留上官晴一人继续查看徐孟璇的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