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罗传》第69章 太妃回宫

    还没迎来太妃回宫，嘎韧王子和迪亚公主的周岁生辰先来了。前几日蟾拉就来月宫奏报给小王子和公主过周岁的事。
    孟璇道：“先前珑美周岁，本宫在行宫里，也没有操持庆贺。如今就把三个孩子聚在一处，请皇亲长者一起聚聚，赐个福便好，不必大操大办了。”
    丽椰夫人前番因孟璇置气，夺了她的权，一直赋闲，而汗王王后和好后，她失去圣宠已久，后宫的事宜越发插不上嘴。此时听孟璇这么说，便接话道：“殿下，您代行母职亲自抚养嘎韧和迪亚，但他们终究是昆仑王的孩子。依臣妾之见，王子和公主的周岁还是盛大一些好，免得给人落下话柄，说我们轻视王储。”
    丽椰虽话中带刺，但不无道理，因她娘家势盛，除了蟾拉，旁人不敢与她正面交锋。她还是夫人的时候，就连来自四大贵族的佳拉夫人，也从不敢与她正面冲突，何况今日她已是西妃。
    孟璇扫了众人一眼，见蟾拉正要说话，便先一步发言道：“丽椰夫人，本宫如今虽不问前朝后宫的事了，但这孩子的事，还是做得了主的。旁人的闲言碎语，你以为本宫应该在乎吗？这两个孩子命苦，自己的生辰是生母的忌日，本宫断不会让他们坏了人伦。”
    孟璇的话没有留一点情面，这是她第一次与丽椰正面交锋。一年前她与昆仑王跌落悬崖的事情，刑狱司现在还没查出头绪，但她心里清楚，这件事与丽椰脱不了干系。这会儿丽椰竟敢不知死活跳出来，她也就不客气了。
    气氛紧张，蟾拉便打个圆场，众人便纷纷退了出去。蟾拉道：“王后殿下，你何必与她正面冲突？”
    孟璇冷声道：“老虎养肥了，恐怕反而害了驯虎的人，本宫现在虽不能将她怎样，也得时时敲打一下她。”
    佳拉夫人回道自己的宫里，贴身侍女便道：“夫人，这些日子，奴婢算是领教了王后的手段，看来当初咱们没有选择与丽椰站在一边是对的。瞧今日王后的态度，早早晚晚丽椰一伙得倒霉了。”
    佳拉却喝了口茶，淡淡道：“别高兴太早，王后没有靠山，东妃嘛，哼，鸠山帝国毕竟是外人，不敢轻易干涉乌月国的事务。而丽椰父亲手里有七十万兵马，况且除了我，其他三位夫人都归顺了她。王后也只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能动得了她？”
    那贴身侍女闻言道：“唉，这都是王后自作孽，她当日要是晋升夫人您做了西妃，哪至于如此？”
    佳拉道：“我也看明白了，原以为王后是拉拢丽椰，原来只是缓兵之计。让她们斗吧，我十四岁进宫，如今才十九岁，倒是比他们有时间慢慢耗。”
    其他三位夫人都随丽椰一起到了她宫里，丽椰气急败坏，她现在空有西妃头衔，汗王不再宠幸她，内宫的事务她也沾不上手。
    拉什库姆夫人见状便安慰道：“娘娘，你别生气，王后不也失权了吗？您还有咱们南部贵族的支持，她有什么？别说协理内宫，就算统领内宫，您也是早晚的事。”
    其他两位夫人也附和着劝了一阵，丽椰倒是没有将孟璇放在眼里，让生气的是汗王已经两个月没有来看她了。
    嘎韧和迪亚的周岁之后，寿昌宫很快修葺装扮一新，昆仑王按照工期算着日子将太妃护送回王都。
    孟璇率妃嫔众人去宫门口迎接，礼仪甚是隆重，昆仑王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太妃的车驾缓缓驶入。丽椰在旁边嘀咕了一句：“小家子出身，架子还挺大。”
    旁人也没有听清她说什么，这时，太妃的车驾已经停了，昆仑王下马向孟璇行礼后，便要将太妃从车里扶出来，孟璇赶忙上前道：“昆仑王，你们一路劳顿，就让太妃的车直接驶入宫里吧。臣妾们的车跟在后面即可。”
    太妃却在车里发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赞荣，快扶哀家下去，礼制不能坏。”
    侍女打帘，昆仑王便从车里扶出一位银发西域贵妇，虽脸上挂着奔波的疲倦，却十分端庄威严，那眉宇间的气质与昆仑王极为神似。这时孟璇第一次见到这位太妃，忍不住细细打量一番。
    太妃站定便要对孟璇行礼，孟璇赶忙扶住，太妃还是行了半礼道：“哀家拜见王后殿下。”
    “太妃娘娘，您是长辈，折煞儿臣了。”
    孟璇作为王后，她自称一声儿臣，骤然抬高了太妃的身份，她有些惶恐，有些激动，她不是先皇封的妃嫔，又出身小贵族，先前只是东妃宫里的一个二等侍女，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份给儿子蒙羞了，这一次回王都，她也是忐忑不安。
    孟璇看到太妃眼里泛起了泪意，赶忙扶住她道：“太妃娘娘，儿臣扶你一起上车回宫吧，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太妃激动道：“好好，好。”
    孟璇便扶着她上了车，其余妃嫔也都各自上了自己的车，车队缓缓驶往寿昌宫门前，孟璇又扶着太妃下了车。看着寿昌宫的模样，太妃的手有些颤抖，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入主王太后宫。
    孟璇扶她进去，率妃嫔行了正式的礼仪。太妃在鸠山帝国生活多年，与蟾拉最为熟识，孟璇便着蟾拉安顿太妃先歇下，明日再带嘎韧和迪亚来见祖母。其余人等便退下了，孟璇出了寿昌宫，昆仑王追上来道：“王嫂。”
    孟璇回头，昆仑王给她行了一个大礼，吓了她一跳道：“昆仑王，你这是做什么？不会是我让你做的事做砸了吧？”说着便要扶他起来。
    昆仑王却道：“王嫂，臣弟替母亲谢谢你。母亲多年来自愧出身低微，总以为是因为她的原因，累及臣弟也被人看不起。臣弟感谢王嫂你为母亲和我做的一切。”
    “快起来吧，让人瞧见成什么样子？本宫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你和太妃。你也劳累了，早些歇着吧，明日我们再细谈。”
    孟璇走后，昆仑王没有歇着，而是连夜去了王室神庙，祭拜久妲。第二日一早，赞慕汗王和王后便带着嘎韧和迪亚来拜见太妃。赞慕嘘寒问暖了一会儿，便去前朝处理政事去了，昆仑王自然也跟去了。
    太妃太爱两个孙子了，昨日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孟璇看着太妃疼爱孙子的样子，想起当日崔氏国公夫人，也就是她外祖母疼爱自己和表姐妹的样子，心中不免生出些唏嘘。
    赞慕和赞荣下朝回来，孟璇便与他们二人单独在一处。昆仑王质问汗王道：“赞慕，这才一年多，为何王后的权力便被剥夺殆尽，她还算是臣民的共主吗？”
    汗王无言以对，他搞不定各方势力，所以只能牺牲自己妻子。昆仑王见状怒道：“如此，我这个王储也怕是要做不下去了。”
    兄弟之间气氛不好，孟璇赶忙道：“昆仑王，交出兵权是我与你王兄商议后的结果，现在不是战时，兵权在谁手里关系不大。至于内宫，我实在懒得管这些杂事，有蟾拉分忧，我乐得清闲。”
    赞慕汗王也道：“赞荣，兵权虽在孤王这里，实质上还是在你和璇儿手里，孤王还是遵循原来的承诺，不管治军的事。”
    孟璇不回应赞慕汗王的话，只是道：“昆仑王，你与本宫约定一年之期，现在已超出了三个月，你应该给你王兄带来一些好消息了吧？”
    昆仑王这才正色道：“启禀王后，臣弟不负所托，中南部的七个中立部落都签了盟约臣服中央政府，只待统一通告天下了，这样，王国便只剩下燕都和西戎两个中立部落了。”
    孟璇道：“燕都在赤炎城边上，他们不敢得罪西姆多也情有可原，但是西戎为什么不愿臣服中央政府？”
    “这，这个，臣弟派了使者去西戎，西戎酋长将我的使者打入了囚牢，还传信说以后王室的人和为王室游说的人，只要踏上西戎一步，便皆打入囚牢。臣弟想，可能是因为久妲的原因。”
    孟璇叹息一声问道：“那么策反南部贵族的事，可有进展？”
    “这事风险极大，目前臣弟还不好下结论。我们选定了三个部落，分别制定了策反方案，正在隐秘实施，我手边的消息也不多。”
    孟璇道：“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事，你全权负责便好，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惹怒了西姆多，恐生内乱。西部的蛮族，北部的鸠山帝国，东部的中土王朝，南部的旧贵族，咱们四面皆是强敌，只有南部是突破点，关键就看昆仑王的了。”
    赞慕闻言道：“原来你叔嫂二人定了这么多策略，这下孤王在前朝总算有底了。”
    孟璇却道：“今日因为陛下你掌着兵权，所以不得不向你奏报，但你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引起了南部贵族的警觉，后果不堪设想。”
    赞慕拍拍孟璇的肩膀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这时，有外臣求见，赞慕汗王便出去了。昆仑王道：“王嫂，你受委屈了。”
    孟璇道“说起委屈，你王兄也受了不少，你知道王室式微，他这个汗王不好做。各大部落和贵族各自为政，他的新政推行阻力很大，加上我得罪了大贵族们，他夹在中间不好受，在前朝他是孤军奋战。”
    昆仑王道：“看来破局的关键还是在咱们这里，臣弟一定全力以赴。对了，淳咏宫里那位所有的罪证，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只等向她老子发难时一起抛出来了。”
    “好，就让她多风光几天，现在前朝有人施压，本宫过几天便顺势恢复她协理后宫的权力。现在进入敏感时期了，你一定要小心，注意自己的安全。好了，咱们去看看你的儿子和女儿吧。”
    两人便一起朝寿昌宫走去，孟璇忽然又道：“对了，有件事我得和你说说，去年鸠山帝国皇太子来朝，我发现他在乌月国私下活动。我不便查探，你派人查查这个皇太子在搞什么鬼。”
    “王嫂怀疑他？”
    “不是怀疑，而是我亲眼见到他提前半月秘密进入乌月国国境，在边境遇到贼匪，本宫还救了他一命，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觉得蹊跷。当时我蒙了面，他不知是我，我也谁都没有说。”
    “好，臣弟去查。”
    说着两人便来到了寿昌宫，太妃正在逗两个孩子，昆仑王也上前去逗孩子道：“儿子，叫父王。迪亚，来父王抱。”
    两个孩子现在会认生了，眼里惊惧地看着昆仑王，不太与他亲近，孟璇笑道：“赞荣，你得多给他们些时间。”
    昆仑王便耐心地和儿子女儿玩耍，看那样子，孟璇忽然想到去年赛娅逗弄两个孩子的样子，便道：“赞荣，给孩子们找个母亲吧。”
    昆仑王一愣道：“王嫂何出此言，王嫂不想为臣弟抚养孩子了？”
    “我是说你该给自己娶一位王妃了。”
    昆仑王凄然笑道：“王嫂别玩笑了。久妲英灵未远，臣弟哪有心思娶妃。”
    孟璇叹他用情深，也不再多言，谁知太妃却道：“儿子，你是王储，哪能由着自己儿女情长？王后之言是旨意，你不能拂逆。”
    昆仑王垂头不语，太妃又对孟璇道：“荣儿不懂事，若有属意人选，一切但凭王后做主。”
    孟璇笑道：“太妃言重了，儿臣心里是有一位属意人选，可也得赞荣自己愿意，才能是一桩美事。”
    昆仑王却道：“既是王嫂相中的，臣弟无话可说，听凭安排便是。”
    “真的？那趁今日说起这个话头，也请太妃斟酌斟酌，免得本宫乱点鸳鸯了。去年赛娅酋长来王都，嘎韧和迪亚与她没来由地亲近，当时本宫还没有想到这事上来，方才看来赞慕逗孩子的样子，我便无端想起赛娅来了。”
    太妃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昆仑王却道：“王嫂不要说了，我赞荣不会再与王兄的女人纠缠不清了。”
    “他那算你王兄的女人？”
    “就算如此，她与王兄同岁，大了我三岁去了，且还有那么些不好的名声在外，王嫂就不要作贱臣弟了。”
    孟璇没想到昆仑王反应如此强烈，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太妃赶忙训斥道：“赞荣，你怎么对王后说话？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孟璇道：“太妃，不碍事的，我本也是说斟酌斟酌，既然赞荣不同意，本宫便不再提了。”
    孟璇说完便告辞出去了，心想太妃还真是的，既怕别人瞧不起她是小门户里来的，同时也瞧不起小门户的。赛娅还不算小门户，在她眼里便是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