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飞默默地吸着烟,仿佛是自语自言地问道:“如果他不想这么做,那……又想怎么做呢?”
罗立政望了张鹏飞一眼,试探性地问道:“市长,难道你真的想不通?”
“你来讲,”张鹏飞摸了摸头皮,没有抬头。
罗立政只好硬着头皮说:“市长,我感觉他们的意思是想让您难堪!虽然不会让所有人都反对您,但如果策划好一切,让一部分人支持您,让大部分人反对您,制造出一个历史最低的市长得票数,我想不久的将来,您就不会在江洲立足了,早晚都要被调走。”
“历史最低的市长得票数?”张鹏飞重复了一句,终于明白了罗立政的意思。他点点头,长长地叹息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我国选择法规定,在选民直接选举候选人时,选区全体选民的过半数参加投票,选举有效。代表候选人获得参加投票的选民过半数的选票时,始得当选。
如果何强联合方少刚操纵人代会,让支持的票数刚好过半,那么张鹏飞这个市长可就有些丢人了,将来的工作也无法开展。或者干上一年两年,就会被调走。如果何强等人真的用这一招,那么其手段可以说非常狠毒!
罗立政见张鹏飞不开口,又说道:“市长,害人之心不得有,防人之心不能无,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
张鹏飞笑了笑,问道:“罗主任,你觉得江洲市的人大代表团,会有多少支持我的?”
“这个……”罗立政的眉头皱了皱,问题有些难度。他想了一会儿,才说:“张市长,如果不被cao纵的话,你的当选不成问题。私下里我也暗中走访了一些代表团,他们对您表示支持。只是……您也知道何主任是江洲的老干部,更何况这十来年一直是江洲的人大主任,所以他的话……”
张鹏飞打断他,知道他想说的是何强的话在代表们的心中很有份量。
罗立政话锋一转,说:“市长,恕我直言,现在应该是我们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做点什么?”张鹏飞露出苦笑,他明白罗立政的意思是主动找各代表团的团长们谈话、示好。可是张鹏飞比较反感这一做法,难道自己只有靠这种方式才能当选吗?他摇摇头,轻声道:“再看看吧……”
罗立政便不再说什么,起身道:“市长,那我再观察几天。”
“嗯,罗主任,让你费心了。“张鹏飞起身与他握手。
握着张鹏飞宽厚有力的大手,瞧着他那自信的笑容,罗立政也受到了鼓舞,在他看来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自从张市长来江洲以后,看似没发生什么大事,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扎扎实实,在基层干部的心中受到了好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鹏飞与沉默寡言的方少刚很像,这两人都不是耀武扬威的性格。
从张鹏飞的办公室里退出去,罗立政感觉脚步轻松,胸膛内烧起了熊熊烈火,多年以前没被排挤时的那种干劲儿又回来了!
送走罗立政以后,张鹏飞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谈话。他知道罗立政的担心不无道理,无论怎么说,那边的人是不会让自己消停的。趁着人代会的机会如果不做点手脚,就会浪费一次针对自己的机会。
脑中想着已经退居二线,总是生病住院,很少参加会议的人大主任何强,张鹏飞就觉得大脑一阵窒息。何强就像是一位远离权利中心,坐在湖边垂钓的老人,不过他长长的钓线却是伸进了江洲市官场,只要江洲市一有风吹草动,往往离不开他那把钓钩的功劳。再想到永远是一张呆滞丑陋表情的方少刚,他那双仿佛无神的眼睛却时刻盯在自己的身上。
张鹏飞明白,困难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虽然之前的碰撞自己并没有站到下风,但之前何强可没有伸手帮助方少刚。乔系在南海省委的力量也没有发出任何针对自己的信号。一个方少刚能打个平手,但如果两个、甚至是三个方少刚对付自己呢?那又该是何样的结果?方少刚、何强,是两位精明的老狐狸,外加还有一位毒妇伍丽萍,看来那个人在江洲的经营很深、很深临近中午,秘书郑蓬勃敲门进来问张鹏飞去哪里用餐。张鹏飞想也没想,直接回答说去盘龙山庄休息。说完以后,张鹏飞才发现,自己在潜意识中好像期盼着什么。
坐车来到盘龙山庄时,郑蓬勃早就电话通知安排了一切。四菜一汤的午餐,虽然不多却极为丰盛,每一道菜都是盘龙山庄的厨房精挑细选的营养品。还是老规矩,为了必免浪费,司机彭翔、秘书长郑蓬勃陪着领导一同用餐。
张鹏飞也知道,让这两人陪自己吃饭,真可以说是如坐针毡。但是他自己吃不了这些菜,只能委屈了他们两个。轻轻地呷一口红酒,张鹏飞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来。他在这里存了一瓶95年的拉菲,味道鲜美,并且被普遍认为是二十世紀最后十年的至美之作。
曾经有媒体报道:“中国富豪只认拉菲,而且一定要喝1982年的”,但据说罗斯柴尔德男爵家族遍及波尔多及智利、阿根廷、葡萄牙的1200万瓶年总产量中,出自波亚克村的拉菲正牌只有20万瓶左右,1982年的拉菲现在全世界还能剩几瓶?因此所谓的82年拉菲,只不过冒牌而已。但张鹏飞手里的这瓶可是梅子婷的母亲梅兰送给他的,是直接从法国菩依乐村空运而来,可谓是正品中的极品。
“市长,饭菜味道怎么样?”白灵缓缓走来,挥手退去服务员,自己站在张鹏飞的身后。
“挺好的,小白,你去忙你的,不用你这个副总照顾我。”张鹏飞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市长,你忘记了,我可就是你的专职保姆啊。”白灵掩嘴轻笑。
“你现在是盘龙山庄的副总,去忙你的吧。”张鹏飞客气地说道。
“那……那好吧,您吃着,有事叫我。”白灵了解张鹏飞的性格,不敢在这里久留,转身就要走。
张鹏飞刚想张嘴叫住她,问一问杜梅这几天的情况,忙忍住了。这种话自然不能对外人来讲,否则难免被误会。
此刻,张鹏飞并不知道,杜梅正躺在她的房里,和一位年轻男人欢好。杜梅回身躺在男人的身边,做出小鸟伊人状依偎在他的身边,说:“小涛,这里你以后少来,必竟不太安全。”
小涛点点头:“我知道,这不在外面刚买了房子,以后我们去那里。”
杜梅的眼神中一阵阴霾,却欢笑道:“好碍…在这里放不开,不敢叫……”
“傻丫头,梅梅,我玩过的女人也不少,可是你是最美的!”
杜梅笑了笑,推他道:“行了,我们去冲个澡,然后你就走吧,我要出去了,不能在这里久留。”
“唉!”小涛有些舍不得地爬起来,望着杜梅坐在自己对面坏笑道:“我走了,你就不想我,瞧你……那的意思,还想要吧?”
杜梅这才意识到什么,忙羞涩地合上双腿,问道:“你和老崔联系上了?”
小涛点头,说:“昨天晚上,我和老崔,还有张军,在一块喝的酒。”
杜梅不高兴地说:“我不喜欢老崔,前几天还和他吵架了。”
小涛捏起杜梅的下巴,审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老实说,老崔被查,和你有没有关系?”
杜梅摇摇头:“你胡说什么啊,我再怎么讨厌他,也不会坏了你们的大事。“
“嗯,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小涛满意的点头,“昨天我们谈到了高速公路的事情,如果谈好了,我们又能赚一笔!”
杜梅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不会出事吧?”
“你傻啊?”小涛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我和老崔又不是第一次帮张军,不会出事的。”
杜梅的手机响了,她爬到床边接听,嗯嗯了两声,忙拿起浴巾擦着身体说:“小涛,我先出去了,一会儿你走时别被人看到。”
“梅梅,你去哪?”小涛搂住她的腰。
“市长来山庄休息了,我过去打声招呼,要不然不礼貌。”杜梅淡淡地说。
“又是姓张的!”小涛恼怒地说,抬手“啪”的一声打在她身上。
张鹏飞刚走到房间的门口,杜梅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好,额头还有汗水,眉宇间有些劳累,身子也軟軟的。
“市长,您好好休息,有事就吩咐小姜。”杜梅亲自为张鹏飞拉开房门。
瞧着她那慵懒、疲惫的神色,张鹏飞顺嘴问道:“杜总,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啊……我没事,”杜梅脸色一红,忙摸着自己的头说:“稍微有些头痛而已。”
“你快去休息吧。”张鹏飞挥挥手,瞧着她的模样,眼神有些疑问。他虽然很想找杜梅好好的聊聊,但已经为她创造了机会,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了。
郑蓬勃与彭翔呆在隔壁的房间里,张鹏飞进房便倒在了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到了上班时间,郑蓬勃轻轻敲响房门。张鹏飞起身洗了把脸,便从房里走了出来。直到他离开盘龙山庄,也没有见到杜梅的影子。他叹息一声,明白就因为上次白灵的意外出现,自己失去了一次与杜梅拉近关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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