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将军府的马车里,英子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抿着唇像是攒了极大的心事一般。
下了马车,顾春竹一行人一边朝着安居苑走,一边同苏牡丹和英子问道:“你们二人今日在赏花宴上玩得如何?”
先是苏牡丹开的口,她是个实在的孩子,“花儿很好看,但是还有些不大适应。”
“不适应是正常的,多出去走走参加聚会就好了,你们也能多认识一些小姐妹。”顾春竹说着,暂时是回不去太平县了,入乡随俗就按照京城的圈子来。
她的眸光又瞥向了英子,英子在出神的样子,安安轻轻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她才恍惚的回神,看到顾春竹关心的眼神,忙说道:“婶子我玩得挺开心的,很热闹。”
虽然有几分口是心非但是顾春竹也不去深究下去,刚过了小桥,顾春竹就让她们各自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刘妈妈跟着顾春竹到了安居苑。
顶着这么一个正式的发髻,顾春竹的脖子早就酸溜溜的,迫不及待走进了房里。
刘妈妈帮她卸了钗环,一边忙活着,刘妈妈嘴上也没闲着,精明的眸子转动着,轻轻的说道:“夫人,英子好像玩得不太开心。”
“这宴会上的小姐们多半是有家世和地位的,她一时有心理落差也是正常。不过小成若是欢喜她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个,若是不喜欢,那长痛不如短痛,需要她自己想清楚了。”顾春竹托着腮,觉得当个老母亲真是不容易,还得将每个孩子的方方面面都照顾的全。
“不过瞧着咱们小姐和魏小公子的感情是真不错。”刘妈妈又说了句讨喜的话。
果然顾春竹也不托腮了,马上脊背挺得直直的那可不是嘛,也不看看是谁挑的女婿。听说魏行知还小小的教训了一番迟安蕊,这孩子好,多么护未来媳妇呢。
“让厨房里去送一碗百合粥给英子吧。”顾春竹高兴了又想到英子,总归是个好女孩儿,自己还是得安抚一番。
“哎,夫人心善。”刘妈妈放下梳子就去吩咐了。
厨房里做好了百合粥,刘妈妈亲自送去的,罗新兰母女住在隔壁的屋。她来送百合粥母女二人竟然是从一个屋里出来的,两人的眼眶都有些红红的。
“这是怎的了?可是今日起风了眯了眼睛?”刘妈妈是个人精,瞧着这母女二人定然是哭过了,但是也找了个话头帮她们瞒过去,一边又想知道这罗新兰母女是为何哭。
“谢刘妈妈关心了,就是我们响起英子那早死的爹,有几分伤心。”罗新兰眼圈还红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从刘妈妈手里拿过了食盒。
刘妈妈又再三打量了罗新兰一眼,这人是装的还是如此,要不然怎么会生出心比天高的女儿。刘妈妈又不知道她们和顾春竹在县城里的情分,只觉得一个农家丫头想要嫁给皇长孙,那还真是做梦了,就算是当个通房丫鬟也得排队呢。
这母女二人就是仗着顾春竹心善,自己还是得敲打敲打她们一番才是。
她沉着一张脸道:“既然人死了这么久了就别想了,没得叨扰到了夫人。夫人这段时日一直在想着铺子的事情都没睡好呢,你们可别让她再操心了。”
“是……”罗新兰羞愧的咬着嘴皮子。
刘妈妈走了之后,英子眼眶里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她拉着罗新兰的袖子就道:“娘,你瞧见没,在这京城里咱们没身份没地位就是会被瞧不起的,一个伺候的下人都能这么对我们。”
“英子,你别胡思乱想了,这刘妈妈哪里说我们什么了,她只不过是关心你婶子。”罗新兰不愿意将人往坏处想了,看着女儿也是眸色深深。
自从英子从赏花宴上回来,她就像是变了个性子一般,一直在说自己为什么是这么个出身,惹得她觉得对不起闺女,落了眼泪。
“娘,我爹是不是还活着?”英子突然开口一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罗新兰。
“你,你在胡说什么,你爹的尸骨都变成黄土了。”罗新兰将袖子从英子的手里抽了回来,眼神有几分心虚的撇在地上。想了想又偷瞅了英子一眼,这孩子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事,难道是顾春竹,不不不,顾春竹是绝对不会告诉英子的。
英子和罗新兰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自然是和罗新兰熟得很了,说得夸张些,她娘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罗新兰这般扭捏的样子,瞧着就是在撒谎。
“娘我爹还活着对不对,他当了官是不是?”英子嗓门稍稍的响亮,掰着罗新兰的肩膀就问道,罗新兰眼神躲闪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英子一双眼眸里带着狂喜之色,“如果我爹没死还当了官,那我就是官家的小姐了,娘你不要欺瞒我。以前在太平县的时候,小成哥哥对我都是极好的,如今他都无瑕和我说上一句整话,还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攀不上他嘛……”
“英子,今时不同往日,小成现在是皇长孙自然是忙着交际的,并不是因为你不是官家小姐就看不上你。”罗新兰瞧着闺女钻牛角尖的样子,有几分心疼。
她从懵懂的时候开始就是喜欢小成的,年年盼着嫁给他,英子偷偷为自己绣的嫁衣都有许多件了,但是小成……摇身一变变成了他们攀不上的人。
依着和顾春竹的这一层关系,英子跟着小成是定然可以的,只是正妻是断然没有可能的,想到做妾,罗新兰又不想自己捧在手心里的闺女去做妾。
“娘,你不懂!”英子看着神色复杂的罗新兰,更加笃定她在丞相府遇到的那个魏高武就是她亲爹魏高武。
看着罗新兰不肯告诉自己,她就直接说了出来,“我在赏花宴上见过我爹了!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爹还活着,她还当官了。”
“住口!”罗新兰气得浑身颤抖,伸手给了英子一个巴掌,打完英子她浑身颤抖,这是从小到大她第一次打女儿,打完看着英子倔强的眸子就后悔了。
“娘,我讨厌你——”英子捂着脸就回房把门关上,躲在门背后呜咽的哭着,她想靠近小成一些有错吗?为什么她有个当官的爹爹还不能去认呢?英子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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