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十三岁的萧何单肩背着包穿梭在大街小巷中,今天是周末,街上的行人比之平常多了很多,萧何一边走着一边后悔着自己怎么没有多穿点,冷风自领口灌入,整个人都是一阵激灵。
双手来回搓着膀臂,以便能够让自己暖和起来,当他走进一处巷子中,尽头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楼吸引住了萧何的目光。自楼内流淌出的黄色灯光让萧何感觉到了莫大的温暖。
靠近小楼,萧何才勉强看见了门上悬挂着的一方木匾,年岁太过久远,只能依稀能够辨别出“茶楼”二字。迈步走了进去,心里想着这晚上喝一杯热茶也是一种享受。
一楼很是安静,一个客人没有,几张老旧的八仙桌静静地站在那,像是在替店家欢迎顾客,一个老旧的煤炉当中被烧红的碳散发出阵阵热意,驱散了萧何自室外带进的丝丝冷气。
“好久不见有孩子来我这喝茶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自搂上传了过来。
“奶奶,你是这里的老板吗。”萧何眨着还略显稚嫩的眼睛问道。
“倒是一双纯粹的眸子。”老人盯着萧何的眼睛微微一笑,“我喜欢奶奶这个称呼。”
“我在街上走累了,可以在这里喝一杯茶吗?”萧何有些慌张地后退了一步。
“你一个人?”老人有些惊讶。
“是,我喜欢一个人出来看看这座城市。”
“不错。”老人笑着点点头,而后道:“你去搂上寻一把椅子坐下,你的茶等会会给你送过去,记得要安静些。”
“是的,我明白了。”萧何认真地点点头,他喜欢这种老店的感觉,自然也不会去破坏这里的意境。
小心地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楼梯。
“也别那么拘束,就当来你奶奶家了。”老人见到萧何如此不免开怀地笑道。
“好。”萧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上到了二楼。
二楼原来已经有人在这里了,像是爷爷带着孙女,爷爷穿着一身做工精细的西服,很是惬意地躺在藤椅上,手边放着一盏茶壶,有股淡淡的清香自其中传出,飘满了整个二楼。
而少女则是坐在另一边的藤椅上,一双明眸看着窗外,安静,不见一丝声音。
萧何轻轻地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上,将整个身子试着靠在了椅背上,不知是不是经过精心的设计,躺下来后将视线望向窗外,可以很轻松地看到巷口那穿梭的车流,以及远方无数霓虹灯闪烁的大楼。
刚刚躺下,楼梯上再一次响起缓慢而又有力的脚步声,老人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个茶壶,以及一个杯子。
“走累了,就在这休息一会。”老人很是和蔼,顺手替萧何将第一杯茶水倒满。
“谢谢奶奶。”萧何笑了笑,拿过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没有烫到舌头,液体很是柔顺地划过喉咙,一丝温暖由内而外,使得萧何十分舒服。只是……
“奶奶?”萧何抬头,疑惑地看着坐在藤椅上也在看着他的老人。
“怎么?奶奶的茶不好喝么?”老人笑眯眯地开口问道。
萧何抿了抿嘴唇,随后说道:“很好喝,第一次喝到这么特殊的茶。”
“聪明的孩子。”老人像是更加满意了,笑容更甚。
二人一旁的少女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萧何,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躺在藤椅上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人,突然慢慢做了起来,道了一声好茶,在桌上留下一张银行卡,便准备带着自家孙女离开。
“茶还没喝完。”
“您有客人了,我这茶下次再喝。”
“那你的钱也下次再给。”
“李姨,您这是想让我走到外面被所有人骂么?规矩不能坏。”
“还知道我的规矩?坐下,吃茶。”老人的话语不容反驳。
“是,听您的。”老爷子想了想再次回到了藤椅上,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水,开始慢慢地喝了起来。
“奶奶,你对客人这么凶以后还哪来生意?”萧何抱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不用管他,我这里的规矩谁来了都不好使。”老人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藤椅上。而一边喝茶的老爷子则是一阵苦笑。
“什么规矩?”萧何问道。
“每一次来都要喝完自己的茶才可以离开。”
“那我是不是也得喝完这一壶茶?”萧何小声地问道。
“你不用,你喝的和他们的茶有区别。”老人顿了一下说道。
“哦。”萧何将自己杯中的水喝完后,刚要再倒一杯,一旁的老人却是开了口:“行了,你这次的一杯茶已经喝完了,你该走了。”
“可是……”萧何有些不解。
“下次再来喝吧,你的茶水会一直有。”老人打断了萧何的话语,很是温柔地说道。
“好,那么我下次再来喝,这茶水多少钱。”萧何点点头。
“你的茶水我不会要钱。”老人摇了摇头。
“为什么?”
“因为你喊了我奶奶。”老人笑着说。
“啊,这……”
“好了快回去吧,过几天再来。”
“好,萧何记住了。”萧何只得点点头,背上自己的背包走出了茶楼。
“李姨是等到了么?”老爷子看着巷中的男孩背影问道。
“不是等到了,是找到了。”
“眼神像当初的青龙。”
“我不会让这孩子变成他那副模样。”
“也不知对这孩子是好是坏。”
“你的茶水也该喝完了吧?你这次来的意思我也知道,以后就让她和这孩子一起来吧。”
“李姨你的意思是……”
“我想这孩子以后一个人是撑不起来的。”
“是,我明白了,那么我走了,这件事情要告诉他们么?”
“不用,等这孩子的茶水喝完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老爷子看了眼身边有些懵懂的孙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怀瑾,我们也该走了。”
“好的,爷爷!”少女抬头,看了看依旧躺在藤椅中的老人,又看了看快要消失在巷口的少年背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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