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离闻言,心绪难明,静静地看向红裳,话语凝噎,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两人默默地凝望着彼此。
这一刻,微风不吹了,流云不动了,仿佛全都静止下来,等待着半空之中的那两个人吐露心声。
“你在漓城等了多久了?”王若离见着红裳的面容,有些憔悴,不关心地问道。
“今天是第四十八天。”红裳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闾丘明达说你跟着师兄外出,并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就想着你总会回来,便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唉,如果这是一种慢伤害,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而我,既不残忍也不善良。”王若离闻言,轻叹一声,或许,此刻的心境已经不大相同,“红裳,其实你心里明白,你的选择,感动不了自己。”
“若是没有相遇,便不会做着那种念念不忘的梦,它的好坏之间,从来没有界限。”红裳带着丝丝感伤,眼角晶莹,看向王若离,“但是,李弱,不是所有的离别都有重逢,就算重逢,也成天涯。我娘等了三十年,换不来一次的重聚,盼到最后,只剩透彻心骨的怨恨,我很怕……”
“人生茫茫,世事孰料,相离永远比相遇容易,只愿蓦然回首之时,可以用无悔埋葬这一段清音流年。”王若离清声说道,透着一股沉世的沧桑,“你娘没有拦你?”
“我娘没有多说,一切只看我的本心。”红裳摇了摇头,坚定地看了过来,“回去之后,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我不管你是王若离,是司命,是李弱,我只知道心海扁舟扬着的帆羽向你,你驰骋疆场也好,你修行逆天也罢,等到哪天你要举起屠刀,回到楚朝,我希望那个执手相随的人,是我。”
“既已执手,难言相负。”王若离怜惜地抓着红裳的素手,细声说道。
红裳轻咬着嘴唇,看着王若离的眼神,带着欣然的喜意。
两人执手御剑。
路上,两人一边轻声说着话,一边往着将军府飞去。
王若离回到将军府,当晚便即召集诸将商议。
几人计议定下五天之后出兵,前往京畿左道征剿青田军。
王若离如今麾下共有五万仙朝大军,拥有五员部将,除了白曜、萧宝煌,另外三人名叫龚长、沈渭、杨溥。
龚长,是个结实汉子,灵法更以勇猛刚暴著称,在仙朝军中一直是冲锋陷阵的好手。
沈渭,形消瘦,外表看着有些瘦弱,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武器是一柄宽大灵斧,灵法走的也是凶猛的路子。
杨溥,相对其他部将年轻许多,年约三十出头,一直是宋朝鼎鼎有名的青年天才,不过和白曜一样,杨溥也是饱经风吹晒
,皮肤比较黝黑,看起来十分干练。
军士整顿,远征准备,大大小小的事务,忙得王若离一连四天没有怎么休息。
午后,趁着出征事宜终于打理妥当,王若离回到将军府,准备好好地睡个午觉。
不曾想,进到院子,正好撞见抱着棋盘,从厢房走出来的徐戟。
王若离当即低拉着头,往左一拐,窜上回廊,眼观鼻,鼻观心,走路走得特别认真。
“师弟,一连几天不见踪影。”徐戟眉毛一抬,一把叫住了王若离,“忙中偷闲,不如杀上一盘?”
“五师兄真是好雅兴,可是师弟近cāo)劳军中事务,已经数夜没有合眼,实在疲乏交加,急需补上一觉。”王若离顾左右而言他。
“师弟不会是怕输,所以累了?”徐戟瞪着眼睛,看着王若离,嘴角露着戏弄的笑意。
“怎么可能,师弟真是困倦异常,支撑不住……”王若离一脸的老诚,心里却是想着,就算是托词也认了,打死不跟你下棋了。
“难得徐大哥有雅致下棋,就让红裳陪徐大哥对弈几局如何?”回廊拐角转出的一道红影,正是红裳。
“那敢好。”徐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红裳,点头应道。
看到红裳站出,王若离有些急切地抢过去,附在她的耳边问道:“红裳,你会棋道?五师兄棋力高强,你应付得来吗?”
王若离心里有些担心,毕竟灵境棋力对弈,若是不慎,是会受伤的。
“以前下过一些,懂得一点。”红裳淡定地笑了笑,示意王若离安心,“下棋对弈,消遣而已,输赢没有那么重要。”
王若离闻言一愣,瞧着红裳一副有成竹的样子,稍稍宽心。只是,输赢真的不重要吗?或许大多时候并不重要,但若一直被虐,那境况就不一样了。
见得徐戟红裳两人,开始落子博弈,王若离反倒没有多少睡意,而是坐在旁边观看,当起了观棋不语的君子角色。
然而,让王若离始料不及的是,两人对弈六盘,竟是三胜三负,俨然一副棋逢对手的感觉。瞧着红裳从不显山露水,没想到棋道也是不凡,竟然可与徐戟打成平手。亦或者是,自己的棋道太过差劲?
王若离一直自诩心思缜密,计算精细,在于棋道一途,虽说不大擅长,但是不至于落后太多。此时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棋艺还是需要多练,光靠所谓的天资聪颖,远远不够,不然若是遇上棋道高手,必定会被虐得体无完肤。
见着两人还在冥思苦想,继续着第七盘棋局,王若离无奈地摇了摇头,术业有专攻,强求不得,自己还是睡觉去了。
次,校场之上。
大军集结完毕,列队齐整。
红裳是铁了心要跟着王若离一起南行,至于徐戟,则是有点游手好闲的嫌疑,说是跟着大军一道,顺便可以督促师弟勤加苦练,争取早突破炼神。不知什么原因,徐戟对于王若离的境界提升,竟是比王若离自己还要积极,搞得王若离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若离留下沈渭一部的一万仙朝军士,协助闾丘明达,一起坐镇和维持漓州的事态安定。
随着王若离的一声令下,整装待发的四万仙朝大军,踏上了万里鹫,浩浩dàng)dàng)地奔赴京畿左道,开始了这场征剿青田军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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