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眉传》第一卷第16章.小梁州

    日近晌午，山道上，原先仿佛在郊游的车夫们，坐在车头，已经没有了早晨的轻松写意模样，原先还在互相开玩笑的护卫们，都无精打采地望着南面的地平线，没有了聊天的欲望。
    道格拉斯?凯撒也没有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镇静，不时抬头看看天色，或者从怀中掏出一块怀表看看，面上，渐渐露出了焦躁之意。
    那刘猛则站在凯撒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给凯撒打着扇子，望着脸上阴沉得仿佛要掉出水来的凯撒，不时转动着他那双三角眼，谄媚的笑容之中带着几分尴尬，几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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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时，距离威漫商行一群人北面十五六里处，叶家村的马队，已经过了二十里铺，钻出大道旁的山林，正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望着道路上渐渐增多的行人，看着道路两侧田地里，正在挑水灌溉作物的农人，叶老三轻松地说道：“看来，我们安全了。”
    叶老五指着远处的地平线，开心地说道：“再往前面走半个时辰，就是小梁州的州城了。”
    叶大壮嘿嘿笑着说：“得亏青梅妹妹提醒，我们才没有在驿站里耽搁时日啊。”
    叶青梅对着叶大壮微微一笑，对他的夸奖表示感谢，四下打量着沿途的人物风景。
    叶青梅坐在装货物的竹筐里，头上斜杵着一顶纸伞，身下是一摞叶家村出产的夏布，夏布上垫着几张竹垫子，在烈日下，倒也不觉太过炎热。
    马背另一边的竹筐里，装着叶老四采集晒干的草药，在烈日下，一股特殊的清香弥漫开来，让叶青梅只觉得一阵清爽。
    驮马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向前迈进的步子，一荡一荡的，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一道悦耳的乐曲。
    看着在路旁田地里劳作的农人，看着一丛丛高大的玉米和高粱，叶青梅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
    应该是那年考上军校，告别家乡，去地区首府J市的路上转乘火车的时候吧？她坐在长途客车上，穿过家乡的河谷农田时，曾经见过这样的情景。
    同样的劳作方式，同样的作物种类，叶青梅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或许与前世所在的世界，有着某种联系。
    马队又往前面走了越两刻钟，叶青梅看见前方农田的尽头，隐隐有着一道黑线，为黄绿的田地，描上了一道浓重的边框。
    又往前走了一小会，那道黑线越发清晰起来，原来是一道横亘在平原上的青色城墙，
    在马队的右前方约两里远的地方，有一条碧绿的细线蜿蜒着往城墙方向汇聚而去。
    那条绿线，应该就是爹爹所说的玫瑰河吧？
    继续往北行走，约莫一刻钟后，马队就来到了小梁州城下。
    小梁州的城墙有五六丈高，笔直的立在平原上，显得十分雄壮。城墙应该是用黄土夯筑而成，外面再包了一层青石。
    南城门在玫瑰河的西面约半里地的地方，城门宽约一丈，藏在门洞下方。
    整座门楼，宽约六七丈，向城墙外面凸出了约四丈的长度，在上方建又有一座三层的城楼，飞檐碧瓦，使这面城墙，更增几分雄浑的气势。
    叶青梅左右望去，发现这面城墙延绵伸展，一眼望不到边际。
    在玫瑰河上，建有一座水门，现在已经打开，供来往的舟船通行。
    正午的时候，在门口排队进城的人并不多，只有几名妇人带着小孩和一队运货商队。
    很快，就轮到了叶家村的马队。
    烈日下，两名士兵无精打采地站在那里，叶老三走了过去，来到那名领头的中年士兵身前停下。
    叶老三佝偻着身子，笑着点头致意。他从怀中掏出个小布袋，不着痕迹地递了过去，又低声跟那名士兵说了几句什么。
    中年士兵颠了颠布袋，不露声色地揣进怀中，懒洋洋地走了过来，开始检查携带的货物。
    看着翻检货物的士兵，叶青梅不由得紧张起来。
    为了避免麻烦，叶老四把小花藏在了一个装皮毛的竹筐里面。为了安抚那匹驮马，叶老四可是很花了一些气力。
    中年士兵随意翻检着马背上的货物，走到藏着小花的那匹驮马跟前时，似乎被趴在驮马一旁的三条猎犬吸引了注意力，低头开始打量小黑它们。
    中年士兵眼睛微微一亮，对跟在身旁的叶老三赞道：“这狗不错！”
    “叔叔，这是我养的小黑、小黄和小白，逮兔子可厉害了!”叶青梅眼睛弯了起来，甜甜地对那士兵一笑，脆生脆气的说道。
    中年士兵听到声音，转头一看，不禁被叶青梅的笑容晃了下眼睛。
    看着后面那匹马上，从竹筐里露出一个头的叶青梅，士兵心中赞道：好俊的小姑娘。
    也许是被叶青梅天真无邪的笑容所打动，也许是想起了家中的儿女，中年士兵停止继续翻检货物，开始往城门里走去。
    中年士兵点了下马队的人头和马匹的数量，报了一个数字，让叶老三把人头税和货物的关税交给门洞里的税吏。
    交过进城的税款，叶家村众人松了一口气，赶着各自的驮马，走进门洞。
    城门有五六丈深，叶青梅随马队走了进去，眼前由明转暗，在这盛夏，竟生出了森森凉意。
    门洞里的墙壁和顶部都是用青砖砌成，地面用巨大的麻石铺成。
    那些的麻石，不知在多少年中，有多少行人车马走过，已经不复平整。麻石的边缘，中间的石面，被行人牲畜踩出了很多坑洼，几道深深的车辙痕迹，交错地往城里延伸。
    城门的尽头，是一片光亮，影影绰绰的，有一些人影，两侧的房屋也隐约可见。
    出了门洞，叶青梅眯了眯眼睛，让眼睛适应了突然变亮的光线。只见一条可以并行三辆马车的麻石街道，往北一直延伸。前面进关的那个商队，已经走得远了。
    街道两边三三两两的走着一些行人，神色间，都带着几分闲适安逸的味道。
    街道两边的房屋，大多是两三层楼的土木楼房，也有一些是用红砖或青砖砌成。高大的槐树、柳树杂在房屋之间，一片嘈杂的知了的鸣叫响彻街道的上空。
    叶青梅想着：这，就是小梁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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