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眉传》第一卷第4章.舔犊情深 下

    叶老四是四天前出门打猎的。他离开叶家村的头两天,一直运气不佳,只打到了几只山鸡和两头兔子,直到前天晌午才发现了一头离群的梅花鹿。
    为了猎到这头梅花鹿,叶老四带着大黄,在山林中跟踪了整整半天,终于瞅了个机会,一箭射中了梅花鹿的心脏。
    叶老四用一个皮袋子接满鹿血,把袋子系在腰后,准备带回家中入药。放干净血后,叶老四把内脏掏了出来,扔给大黄,做它的晚餐。最后他又用盐巴将鹿肉简单地腌制了一下,防止鹿肉在路上腐烂变质。
    拾掇完一切,叶老四自己吃了几块肉干,就扛起梅花鹿往叶家村赶去。
    到了晚上,各种猛兽开始出现在山林之中,各种绿色、蓝色、红色的光点在山林间闪烁,或长或短的兽吼声在山林上空间或响起。
    这时继续在深夜的山林里赶路,已经很不安全,叶老四就找了一棵大树,作为休息的地方。
    叶老四爬上大叔,在树冠里找了一个宽敞的树杈,用猎刀把细枝砍削干净,把猎物挂在更高的树杈上,再洒上特质的药粉,掩盖掉鹿的血腥味。准备停当,叶老四便在树杈上和衣而卧,休息起来。
    而大黄,则趴在树下的一处草丛里,一边假寐,一边忠心地为主人放哨。
    一夜无事,到了第三天清晨,走兽纷纷拖着猎物返回自己的巢穴,山林渐渐安静下来。几丝鱼肚白渐渐在东边的枝头浮现,早起的雀鸟,在空中成群飞舞着,一边鸣叫着,一边变换着队形。
    啁啾的鸣叫声,唤醒了熟睡的叶老四。叶老四猛地坐了起来,不禁摇了摇头,自嘲自己昨天还真是累了,睡得如此之死,竟然要鸟群的鸣叫声才能吵醒。
    叶老四站起身,抬头远眺叶家村的方向,一弯月牙和红色的启明星悬在半空中,天色依然墨黑。
    叶老四背好放在手边的弓箭,系好猎刀,扛起梅花鹿,快速地从树上滑下。
    大黄从草中窜出来,围着叶老四的双脚转了一圈,摇了摇尾巴。
    叶老四丢给大黄几块剩余的梅花鹿内脏,自己也掏出肉干准备吃早饭。
    就在这时,嗷——一声猛兽的吼声在不远处的山林间响起。叶老四皱眉仔细倾听,这吼声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听声音是一头豹子,吼声中,带着愤怒、焦急和浓浓地战意。
    叶老四把肩头扛着的猎物抛到一棵树上的枝桠上,取下背上的长弓,从壶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偏头分辨了下吼声发出的方向。
    “去!”叶老四指着一个方向,低声对大黄吼道。
    大黄如一支箭一般,飞快地向叶老四手指的方向跑去。
    叶老四也猫着腰,双手持着弓箭,跟在大黄身后,大步快速跑去。
    叶老四往前跑了约两百多步,看见大黄趴在一块石头上,全身毛发炸起,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一块巨石底部。
    叶老四轻手轻脚走到石头后面,探出头一看,只见前面三十多步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底部,一条四五米长的大蟒正盘着身子,头冲外张开血盆大嘴,吐着舌头,发出嘶嘶的声音。
    在蟒蛇的正面,一头漂亮的豹子,全身毛发根根竖起,弓着身子,不停地在外围跳跃着,不时的探出爪子,试图攻击那条大蟒。
    大蟒的腹部明显的隆起,似乎刚刚吞下了什么动物,因此移动有些迟缓。看上去,蟒蛇战意不浓,几次想摆脱豹子的纠缠,就此离去。
    豹子一边跳跃,一边愤怒地攻击着,阻止蟒蛇的离去。叶老四发现这应该是一头雌豹,她右边肩胛的部位似乎有一道伤口,正往外面淌着鲜血,渐渐地行动也迟缓下来。
    可是母豹子就是不退走,不停地攻击着试图离开的蟒蛇。
    在母豹子低沉地嘶吼中,叶老四似乎听到有幼兽的哀鸣声从岩石底部的一道洞穴中发出来。
    叶老四猜想,这条蟒蛇应该是趁母豹子外出觅食的时候,偷袭了她的巢穴,至少吞食了一头幼崽,并把另一头幼崽堵在了巢穴里。
    感应到危险的母豹子赶了回来,护崽心切的她不顾自身威胁,死命攻击那条蟒蛇,在攻击的时候,母豹自己也受了伤。
    正想着,叶老四突然看见,蟒蛇的肚子蠕动了起来,不一会儿,蟒蛇突出了一团猩红的血肉,然后一摆尾巴,沿着石壁,飞快的游走了。
    母豹子也没有追击逃走的蟒蛇,慢慢地走到那团血肉前面趴了下来。豹子一边发出短促的哀鸣声,一边舔着死去的幼崽,似乎是在如往常那般为它情理皮毛。
    母豹子一边舔着自己的幼崽,一边用爪子轻轻地拨弄着幼崽的身体,似乎没有接受它已经死亡的事实。
    这时,一只小豹子从岩石的一处缝隙中探出头来,它似乎嗅到了自己母亲的气味,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挪到了母亲的身边,用小脑袋拱了拱自己的母亲,然后凑头到母亲身下去吮吸。
    母豹子,守在死去的幼崽身边,不吃也不喝,只是不停的哀鸣着,拨弄着,舔舐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几个时辰,树林渐渐明亮了起来。
    突然,叶老四看到,母豹子竟然一口一口地把死去的幼崽吞食了下去,吃一口,哀鸣一声……直到完全把死去的幼崽完全吞食干净,然后趴在那里,渐渐也不再动弹起来。
    叶老四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渐渐明白了母豹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大概,她以为,幼崽是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死后,也应该回归自己的身体罢。
    叶老四敬佩地看着这头与比自己庞大好几倍的敌人殊死搏斗,保护自己的幼崽的母亲,恍惚间,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妻子的容颜。
    叶老四不再等待,带着大黄轻轻走了过去。
    走到离母豹子约莫三四步的地方,叶老四停了下来,又等了几息,见母豹子没有动静,这才走了过去,用长弓捅了捅母豹子,确认了她的死亡。
    那只活着的小豹子依然趴在死去母亲的身旁,死劲吮吸着,似乎并不知道它刚刚死去了自己的兄弟,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叶老四怜悯地把幼崽抱了起来,塞到怀中,决定收养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叶老四看着地上的母豹子,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去剥取她的毛皮,而是把她埋到了那个洞穴里。
    叶老四回身取回了猎物,看看天色,动身往叶家村赶去。
    。。。。。。
    听完叶老四的叙述,叶老三也不胜唏嘘,低头看着脚下的小豹子,叹道:“还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家伙啊!”
    叶老四怀中的叶青梅,也低头望着小豹子,眼中流露出伤感、怜悯、爱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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