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兵狂少齐天陈未雪》第362章 克里斯蒂安

    病房屋里，几名战士坐着聊天，他们吃瓜子，瓜子皮扔到两组沙发中间的边几上，蓄成一大摊，像个沙堆。克里斯蒂安半睡半醒地躺在病床上，忍受着，他感觉不到许多的疼痛，只是浑身的不自在，满心的不痛快。他觉得自己是困在笼子里的鸟，他觉得自己是该在天空翻飞的鸟，翅羽潇洒，乘着绚丽霞光，披着万里红云。他隐约的听到嗑瓜子的声音，以及扔瓜子皮的声音，他佩服自己的听力，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一只鸟，脖子缩进腔子，头发变成乌黑羽毛，双臂化作翅膀，舞动翅膀飞在芦苇荡上，远处飞来一只雌鸟，宛若绝代佳人，脖子又软又细，叫声又尖又利，那是谁啊？它口吐人言，大叫克里斯蒂安。那是奥琳娜！那是奥琳娜！克里斯蒂安这样想，他又觉得鼻子瘙痒，身体半梦半醒，思想也是半梦半醒，实质与虚幻交叉的共同占有他。他闻着阳光带来的骚动的味道，他想，一定是我的鼻子变弯了，如鸟鼻子，因此嗅觉灵敏。
    这时候，他听到门开了，很重的开门动作，但门轻轻地被拽住了，没有撞到墙壁上发出他所期盼的大声。他感到身后的战士全站起来了，他们挡住了阳光，挡住了瘙痒。有人走进了，是谁？克里斯蒂安惊慌的想，他紧闭着眼睛，他已经彻底清醒了，他意识到自己不是鸟，也没有翅膀。从悬崖下俯冲除了粉身碎骨就是尸骨无存，但捕鸟人却真真实实地存在。
    “你们出去吧。”克里斯蒂安听见这样的一句话，随后他听见走路离开的声音，以及开么关门的声音。屋里静了，太阳又照他的身上，暖洋洋的痒，后背痒，鼻子痒，喉咙痒，前胸痒，连脚心也痒，心也开始痒了。过了许久，他听到有脚步声，从右侧床边走到左侧的沙发位置，随后坐下了，因为响起了皮沙发咯吱咯吱的声音。
    “科尔死了。”克里斯蒂安的耳朵里钻进了那人的声音，克里斯蒂安睁眼，透亮的光照耀他，鸟的形象彻底与他无关了，他悲哀地感受到了两条粗重的腿、两条无力的胳膊、十根健壮的手指。他扭头，齐天坐在沙发上，逆光而坐。“怎么死的？”他说。
    “烧死的，或许这之前就死了。”齐天说，“在此之前，我们为他做了手术，取出了弹头，他的伤挺多的，对，还缝了伤口。人也是我杀的。”
    “先救再杀？这是白费力气，”克里斯蒂安说，他此刻精神抖擞，起码相比刚才是这样的。他问，“奥琳娜呢？”
    齐天反问他，“你没问别人吗？或者他们没有告诉你？”他的语气显的非常惊讶。
    “问了，没人说。我想是你下令了？”克里斯蒂安说，“奥琳娜怎么样？”
    “哦，是这样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觉得太平常的一件事了。”齐天说，他想起了程泊熙的嘱托，如果克里斯蒂安情绪平稳，那他们可以多谈一会，如果克里斯蒂安情绪激动，他可能会死。他问，“你觉得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挺好。”克里斯蒂安简洁地说，他问，“奥琳娜呢？”
    “她也很好，比你还好。你知道吗，在你昏迷之后，有人企图来杀你，是你们的人，他给了你胸口一枪，但在他向奥琳娜开枪前，他昏迷了。奥琳娜正在这间医院的20层，等你们谁先恢复的还不错，起码可以坐上轮椅了，你们都可以见面的。”齐天说，他翘起腿，靠着沙发，阳光照射下，害了白天就想睡觉的老人病。
    “真的？”克里斯蒂安问，他马上相信了，不需要齐天的回答，他突然不想做鸟了，不过迫切见到奥琳娜的心如奔腾的江河，无法止住，留过山丘、淹没农田、灌进大洋、铸成冰川、化作蒸汽、化作暴雨。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打算好好的睡一觉，尽早养好身体，他脑中出现了他坐轮椅在奥琳娜病床边的一幕，然后说，看看，男人终归是男人！就连伤都好的快！
    “你伤到了胸腔，我会安排内科医生给你做后续的手术，你要配合，也不能有太多的情绪激动。”齐天说，“如果你太想念奥琳娜了，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拍她的照片给你。”
    “唉，这得多久？”克里斯蒂安问。他说，“十天？”
    “手术的话大致在后天，恢复周期我并不清楚，不过想想也不会很漫长，还是那句话，我可以拍奥琳娜的照片给你。”齐天说。
    克里斯蒂安紧锁眉毛，他说，“既然这样，也没有好办法了！为什么不今天就手术呢？”
    齐天打了个哈欠，他说，“千万别急。”他换了一只腿翘，后背靠着靠背，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倒在手里，剥瓜子的声音刺耳。瞟克里斯蒂安一眼，他说，“资料在哪？我是有许多话很你说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的了，你累吗？”
    克里斯蒂安闭上了眼睛，他情绪不高的说道，“还好吧，也不是太累。”他叹息一声，肝都在颤着一般。他动耳聆听，发觉没有动静，过了一阵，剥瓜子的声音响起，他想到科尔的死，科尔的面目出现他的脑海里。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彻底昏厥的前一刻，他还将希望寄托到科尔的身上。幻想着天降神兵。他说，“科尔死了？”
    “是。”齐天把剥好的一手瓜子扔进嘴里，拍拍手，响起搓鞋底似的声音，漫不经心地掸掸裤子上的瓜子仁上裹着的薄皮儿，他说，“资料在哪？你务必得切实地告诉我这件事，然后我们才能谈其他的。这是我最关心的，像你关心奥琳娜那样。”
    克里斯蒂安认为齐天说的最后一句话和他达到了共鸣，他扭头看，阳光暴烈，瓜子皮透亮如霜花，男人瘦长脸庞，身形犹若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