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以摧枯拉朽之势找到了那个受害姑娘的家里人。那姑娘名叫田静,家住在皖南县城里。
那人家听说有田静的消息,立马集结了很多亲戚,准备去瞧一瞧。
“据他们所描述的田静的长相,与犯罪嫌疑人所描述的大体一致。”霍安蹙眉对寇溪说道:“她左边的眼角下有一个黑痣,脖子后面有一块青色的胎记。身高大约一米五五到一米五八之间。”
“没有照片么?”寇溪诧异:“从来没有过照片?”
“从未拍过照片,全靠她家里人回忆。”霍安叹口气:“她家里一共五个女儿三个儿子,她排行第四。走失之后只当做跟男人跑了,找了几天被村里人风言风语的嫌弃丢人,就当没生过这个闺女。我跟刘股长找上门的时候,他们家还以为来了骗子。”
寇溪沉默,过了半响幽幽的说道:“孩子多,父母照顾不来。家里人要吃饭,为了温饱跟生计长期奔波,难免会估计不上。”
“好在她家里人听说女儿是被拐跑的,愿意跟着去寻一寻。只要证明他们几个确实拐卖了妇女,死刑是逃不过去的!”霍安冷冷的说道。
“听说高大哥过去的时候,把那人打了个半死?”寇溪端着一碗面条食不知味的说道:“现在想想还觉得挺后怕的。他若是丢了牛牛,真不知道后半生该怎么过!”
“打人泄愤有什么用!”霍安对高大哥的做法不以为然:“打残了又能怎么样。不如找到他犯罪的铁证,让他们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性。即便他们一辈子蹲在监狱里,都算我霍安办事不利!”
寇溪挑着面条沉默不语:“你说,这个世道怎么会突然这么乱?我以为这边离着部队这么近,没有人敢在这里犯罪的。大家路不拾遗,本本分分。没想到”
“这些也算不上个案!”霍安从酱碗里舀出一大勺子的肉沫茄子酱卤,放到寇溪的碗里面。
“自从有了这个政策之后,很多人都想要生个儿子。有的人家连怀着好几个闺女,打了胎伤了身子不能生了。从外头买一个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霍安提起了张瑶:“就像她一样,一直坚持生儿子。最终无能为力,又不愿意过继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就买一个!”
“所以被拐的男孩比女孩多?”寇溪觉得自己说这话都是白说。想着那时候张瑶将自己的女儿卖给别人是那样的轻而易举。又想着这个名叫田静的女孩走失之后,家里人只当她跟野男人跑了不在意。就知道,有些人对亲情的淡薄程度。
“唉”寇溪问霍安:“如果我们找到了田静,她不愿意跟我们回去?或者说她已经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拒绝回归原来的生活呢?我们又不可能强迫她?”
“我们找到这个女人不是为了把她带走的!”霍安吃饱了饭,放下筷子看着寇溪:“我找到她是为了证明魏三所犯下的罪。最终我要将魏三绳之以法!”
寇溪与霍安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之后,二人换上了最朴素的衣服。二人前往魏三所说的地方,沿途打听着田静的下落。
据魏三所说,田静被嫁给一个跛子的男人。那男人姓刘,他本是个孤儿,一直跟着当木匠的叔叔生活。
霍安就以寻找五十年代建设北大荒时期的山东移民亲戚为理由,地毯式搜索。
“我姥爷家里头穷,生了七八个孩子饭都吃不饱。我姥爷领着我妈还有我老舅跑到大连讨生活,我大舅在胶皮厂当工人,领着我两个姨过来。”霍安找到了生产大队,跟那大队书记打听人:“我二姨跟我二姨夫在红旗扎根了,生了孩子之后还回去过两次。我五姨结婚之后就没啥消息了,听我大舅说她就有一个儿子,也不知道娶没娶到媳妇儿。我姥爷也快不行了,我妈让我们两口子赶紧过来找找五姨,让她在老爷子闭眼睛之前见一见。”
那大队书记抽着旱烟听着霍安说的瞎话,一脸的唏嘘。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看人面相也能瞧得出几分来。
眼前说话的男人掷地有声,走路虎虎生风一看就是个干大事儿的男人。不说是个大人物,将来也是错不了的。再看他身边的小媳妇儿,面皮黑了一点但比寻常的村妇可要白皙多了。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说话嘎嘣脆很大方,但又不多言多语乱开玩笑。家教非常好的样子!这两口子一看就知道家里的条件应该不错。
“你姨姓啥啊?”那大队书记皱着眉问道:“一般的我都知道个一二,你们山东人口音跟俺们这嘎达不一样!”
“我姨姓聂,嫁了个男人姓田。生了几个孩子我不知道,就知道有一个儿子跟我差不多大小。”霍安笑着说道:“我舅说我那姨夫家里也穷,不过当初给一个木匠当学徒,瞅着应该有点出息。啥也没要,给买了一身衣服就嫁过去了。”
寇溪眼睛一亮,激动地问孙大队书记:“书记,您人脉广,知不知道有姓田的木匠。兴许这个线索能找到!”
“姓田的木匠?”孙书记神色狐疑的看着他们两口子:“我们大队没有木匠,都是种地的啊。”
说完他一拍脑门子,想起了什么似的:“哎呀,有个小子会点木匠手艺。他以前跟着他家啥亲戚学过,娶个媳妇儿好像也姓田。”
寇溪歪着头与霍安分析:“听着挺像的,但是好像不对吧。咱姨夫姓田,也会点木匠手艺。这大队里的木匠不姓田,媳妇儿才姓田,整反了吧!”
霍安揣测道:“那还没准儿是姨夫收的徒弟,看他人挺好的,把闺女嫁给他了呢。”
寇溪闻言转过脸激动地看着那大队书记:“要不咱们去看看,兴许跟俺们猜的一样呢。万一不是,俺们也尽力了不是。”
“那行!”孙书记还挺仗义,爽快的答应道:“我们这大队啊人多,有的人家又是外来的,有点复杂。一共五百来户人家,在后山那边还有五十多户穷的叮当响的,咋动员干活啦学技术啦都不愿意动弹。我说的就是住在那边的,你们跟我过去,要是他们说话不好听了,你们两口子别放在心上。他们就是那样的人,没见过世面还愿意挑别人毛病。”
寇溪甜笑道:“我们是找亲戚,又不是找冤家。人家认俺们那自然好,不愿意认,我们打道回府就行了。能碰上书记您帮我们,可算是让我们少走了不少弯路。”
三个人脚步快,赶着天黑前绕过大黑山,进了孙书记说的一小块群居部落。
那边房子歪歪扭扭都是用泥坯的,窗户黑乎乎的看不见什么。
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寇溪看见了一个眼角有黑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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