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开裂》第303章 深宫打探

    立即御前告变会怎样？这就费猜多了——
    可能一、告变不被相信。
    她朱品声什么人？说是医者，又形同姬妾，不过一名被“主上倡优畜之”之人，从巴公公和皇帝的表现里不是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了吗？
    地位卑贱，告密可以，奴隶家人都可以打小报告，但人家信不信就不一定了。不是都说人微言轻、疏不间亲吗？
    不予采信的话，那你就是污蔑宫眷，而且是诬人谋反。认定不实例当反坐，如此大罪，只会落个立即打死。
    可能二、告变被采信。皇帝立即采取防范措施。
    这又有两个发展方向。
    有可能立即彻查，老仙儿和他女儿却察觉不对，立即潜伏不动，把所有逆谋全都掩盖，深藏不露。
    皇帝翻箱倒柜也找不出什么逆迹，就会大大生气，说是捕风捉影，扰乱宫廷，那会怎么治你？杀头还是罚当洗衣妇？
    也可能是找着了逆迹，顺藤摸瓜，揭穿了逆谋，首犯正法，告密者则受到嘉奖。那他会给你个什么奖？升官一级？封嫔？封妃？秩比州郡还是秩比亲王？
    你可以说：谢谢陛下，这些我都不要，请恩准放我回家好了。皇帝会怎么说？难道会高兴地说：可以！可以！不要俸禄，这倒替朕节省了？
    肯定又是拍案大怒，说：好端端一石二鸟，又好酬功又得美妾，还落个天恩浩荡的美誉，你却想叫朕丢人又蚀财！绝对不准！
    唉，碰上个自私的君王，你怎么效忠都是白费。甘蔗横吃是吃，竖吃也是吃。反正他家国一身，把心一横，就吃定你了，你能怎么着！
    左想右想都不对，那就还是跑！
    此时她一颗忐忑的心倒宁定了，不平地想：难伺候咱就不伺候对不对？不都说您圣天子百神呵护吗？完全不须咱来多这个事！您就自求多福吧！
    心定下，人就不慌了。她琢磨了一下，决定暂不出宫，先把宝贵的药箱放置到一个安全处所，再去找出那个意图弑君的女人所在，相机而动。
    这不一定是想帮那混球皇帝——糊涂了这么久，不管怎么也该揭一揭这个谜底了。
    刚才她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原来有两个名字猜不出是谁的，这时根据这位某贵妃和她父亲的对话已经可以判断：所谓刘威风，原是误把两人合一了。
    其人应是董威风，就是被三个同伴抓到的董仙人。
    而刘郎，则是起事的首脑，那就是孙济。或者是他的小名，或者是他的化名，或者干脆就是昵称，如牛郎，六郎等。
    另外还听出一个情况，就是这位某贵妃和孙济曾有私情，说不定还生了孩子，所以老头儿称他们为真夫妻。
    孙济造反，得到岳父的暗助，打进京后，自然也会重娶某贵妃，立她为后，这就是他们的盟约条件。
    只是第一次听他们的壁脚，一再听到姐夫两字，这却没法解释。从年表上看，孙济虽然早娶正妃，却没有小姨子，难道这位皇贵妃是他姬妾的妹妹？
    国丈会把小女儿嫁给皇帝，却把大女儿嫁给孙济这样的失掉帝位、且受猜忌的倒霉鬼当小老婆吗？
    须知失去帝位不仅是损失，更是大罪重罪死罪！史上例子多如牛毛——抢了你那么大一件东西走了，谁还肯让你活着？
    这一次也就是亲叔叔罢了，换作别人，早叫你死几百回了！
    当然也可能相反，大女儿倒是大女儿，却是庶出，是老国丈的偏房生的，地位低一大截。皇帝故意这样指婚，好羞辱亲哥哥留下的倒霉鬼后人。
    谁知这个倒霉鬼，反而获得了嫡出的皇贵妃小姨子的青睐，还有了私情！
    这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究竟是哪一种，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要再捅破一层窗户纸，就会一切真相大白。
    这层窗户纸就在现在宫里的某殿，正等待她去捅破。
    许多女人家都是天生的好奇动物，胆小，却也好事，一个什么弄不明白，心痒得连马蜂窝都敢捅一捅。
    等看明白了，好奇心满足了，马蜂也追出来了，她们才不得不在蜂蜇之下，抱着头捂着脸，哭哭叫叫地逃开。
    朱品声女中豪杰，却也有点儿不能免俗。
    不过更多的应该归疚于她的艺高人胆大。身怀绝技，又历练了这么久，在宫中作一次夜间探险，真的已经不算什么。
    既然不怕事，又那么想知道事实真相，那么何乐而不为？又没有人逼着她出逃！
    她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一个难得一遇的稀罕物——一座筑有亭子的假山。山脚有洞，七曲玲珑，她就把箱子提了进去。
    她四面摸了一下，发现洞很干燥，又是冬天，没有滴湿的可能，就找了一个低矮隐蔽的角落，把箱子推了进去，用一些石头和草叶堵塞住。
    隐藏好了，她便拍干净手，走上空地。再回头看看，记住地形地貌。
    花园里假山寥寥无几，样式各异。只要记住外貌，决不会弄混了找不到。
    现在无牵无绊了。她把大氅黑面朝外，上下裹好，就地旋身一转，人立即就风车一样，转得呼呼的，身影渐转渐消。
    就像雪块消融，很快她就隐形遁迹，只留下一片空气，任何人都看不出来了。
    人财两隐，就好轻装上阵了。
    走到宫墙的小门前，抬手一推，不动，里面竟然插上了栓。
    是谁插的？贵妃？难道那某贵妃只是在假山那边撒了泡尿，然后又从这儿进去了？丧气！
    她不由羡慕地想，还是不如精灵鬼小白呀！人家手一指，掌一剁，一个解锁法，什么门扣都能打开，我这儿还得巴巴地翻墙！
    翻墙虽然不难，但若被人看见，就装不成淑女了！还好现在没人看得见。
    她找到用过多次、藏在林中的绳钩，一边摇头一边翻，过了一道墙，又过一道墙，漫无目的，不觉便来到了老太后住的海宴殿。
    这是她出诊中来过几次的地方，路径很熟，左右没事，便信步走进去，想瞧瞧这位普天之下最尊贵的老太太没人时都做些什么。
    虽然天已漆黑，但冬天太阳下山早，此时其实还不是该睡的时候。
    院门口虽有几个太监百无聊赖地晃悠，但对她视而不见，有等于无。
    她进院，便看到正面大殿的左厢房，嘈声盈耳，尽是洗牌理牌的哗啦乱响。
    原来老太后悃倦少、睡不着，长夜难熬，就有几位前朝的老太妃顶着寒风跑来陪她打骨牌，顺便赢几个过冬的盘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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