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面具,这双眼,她绝对不会忘记。
叶辞显然有些震惊,随后缓过神,又是冷声道:“将军说的是何人。”
当年的事,他知道许欢歌一直耿耿于怀,不是他不愿承认,只是当年一事,他并不觉得是他之错。
若是有错,他也该还清了。
许欢歌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她紧抿着唇强忍着鼻尖的酸涩,但眼中的泪水却依旧没有忍住的掉落出来。
“那你说啊,你不是叶辞,你不是他,不是他,他没有害云初家破人亡!”
鬼面将军是谁都好,她唯独不想是叶辞。
“欢歌,我……”叶辞正想上前拉住许欢歌,只要她愿意听,他可以和她好好解释。
许欢歌看着鬼面具露出的那双眼睛,是那么的似曾相识,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一般不断灌进许欢歌的脑子里。
当年先帝驾崩,新皇楚明继位,对外宣布止戈三年,却在暗地里将各地驻军调回了京城。
当年负责大洋水师的许戟亦如是。
有了护国大将军坐镇京城,各亲王皆不敢生变,乖乖的臣服新皇。
许戟本以为如此便能结束亲眼看着长大的各位王爷的内斗,却没想到就在半年之内,京中的数名亲王离奇死亡。
所有矛头全部指向当今圣上,可是许家世代忠诚的是楚国皇室,不论位置上坐的是谁,他们都会选择维护。
英王楚英是继许戟闻到阴谋的味道的第二人,当夜便登门拜访了京城云家。
目的很简单,就是请求云家协助他策反,今后定有重谢。
云家家主云有谦委婉的拒绝了英王:“云某就是个读书人,政坛如何变幻,云家做不了主。”
谁都看得出来现在京城动荡不宁,这些亲王最是危险,他实在没必要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承诺打赏云家全族。
可楚英还是不甘心,继续劝说道:“云老爷,世人皆称你们叶云何卫四家为书香四大家,可是如今叶家出了丞相,何家小家嫁给了护国大将军之子,卫家有女入了深宫,你们云家呢?”
楚英见云有谦有些动容,继续利诱:“若是云家愿与本王同行,本王保你们在策反之后衣食无忧,奉你云有谦为座上宾!”
云有谦确实有些动心,英王开出的条件并不差,可是他也不能回答的太果断,如今京中亲王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各地封地的王爷们估计也是跑不掉了。
面前这个英王殿下此时来此,皇上不会不知道,若是他现在答应了,云家定会被皇上盯上,可若是不答应……
英王殿下不论才华还是品德都凌驾于当今皇上之上,若是有一天真的策反成功,反过来斥责他云有谦今日不顾之罪,岂不是后患无穷?
想着,云有谦的心里便有了主意,对楚英说道:“英王殿下,云家都是读书人,帮不上什么忙。”
刚说完,便又低声说道:“云某手无缚鸡之力,却与东门守卫关系匪浅,今夜云某会替殿下打点好,子时换岗……殿下保重!”
云有谦说着,将云家腰牌藏在广袖中偷偷塞到了楚英手中,极富深意的点了点头。
可是楚英却还想在劝说几句,他也知道云家是京中未站党派的最后一家了,若是离开了京城,便更难翻身。
楚英转念一想,与其留在京城胆战心惊的拉帮结派与楚明制衡,倒不如先离开,卧薪尝胆地活着,今日若是能保下性命,他日定能东山再起。
“多谢云老爷,今日之恩,楚英定会铭记在心!”
他楚英是个有仇报仇有恩必报之人,云家对他的恩情他记下了。
楚英离开云家后,云家夫人苏梧抱着小云初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目光不解地看着云家大门,随后坐在云有谦身边,轻声问道:“老爷,如今英王大势已去,我们为何帮他?”
云有谦手中捧着竹简,嗤笑了一声:“京华风云变幻无常,谁知今日帝王不是明日囚呢?此事夫人你莫管,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明日皇后娘娘宴请,只管带着女儿玩乐便好。”
皇上这才刚继位不久,不想着安抚民心,却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位置,处心积虑的打压亲王,更是不惜痛下杀手,也为此,民间有不少人对新皇很是不满。
英王却在民间的声望很高,若是英王卷土重来,或许会有不少人支持。不过这又与他们云家何干,作壁上观便好了。
苏梧闻言一愣,立即会意的点头:“云初长得就十分可人,定能讨皇后娘娘欢喜!”
如今新皇即位,太子的人选虽未定下,可所有人都看得出定是三皇子楚凌霄了,皇后选择这个时候举行小宴,虽说是在国丧期对先帝不敬,但在明里与外人说是游园散心,也落不下什么话柄。
小云初与三皇子年纪也算相仿,若是讨了皇后娘娘的欢喜,得个赐婚那便是最好的了。
那时的云初不过只有四岁,却已经被人安排好了下半生。
云初只是依稀记得,当夜京中很是吵闹,第二日就传出英王连夜逃跑的消息,皇上几番寻找也得不到英王下落,便命人在楚国境内通缉了英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云家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仿佛从未见过楚英,也不知楚英昨日来云家有何要事,一如往常的生活着。
苏梧则带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云初进宫赴宴,小云初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遭事物,她的眼睛清澈如湖水,又恰似拨开云翳的晨光一般明亮,小巧的琼鼻,粉嫩的唇瓣,如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好看。
她头上梳着两个小圆髻,两侧鬓发都别着一对花蝶头饰,头饰下坠着短短的流苏,仔细一看,一颗小小的铃铛架在了流苏之间,只要微微摇头,便能听到铃铛清脆的声响。她身上穿着的是一条粉红色百蝶穿花襦裙,下摆的花蝶是绣在外纱上的,看起来很是灵动。
虽然只是皇后娘娘举办的游园会,来者却都是京中的贵族。
云初精致的样貌惹了不少人的注意,被许多人盯着,她却依旧落落大方的坐在娘亲身边,很是乖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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