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酒馆》序 《偷生》

    时间：秋天的一个傍晚
    地点：徐州入城路边小酒馆
    秋风萧瑟，已至深秋，枫叶疏疏而落，枝头不知有没有叶子能熬的过今晚无情的冷风。
    “一片、两片、三片……”小酒馆的伙计兼老板坐在长凳上，数着树上稀疏的叶子。
    “能熬的过今晚吗？”
    小酒馆的伙计转过头，一位长得极其丑陋的男人不知何时在身后，双眼深沉的看着枝头。
    伙计没有被惊吓，又转过头看着枫树。
    就在刚一个转头的功夫，刚才还在的叶子已经缓缓落下，落在枯黄的地面上，在这个安静的日暮下，发出最后的脆响，生命完结。
    “难说。”伙计撇了撇嘴回答。
    长相丑陋的男人盯着伙计的背影紧了紧腰间的刀，思索着说道：“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见过吗？”
    “没……没有。”
    男人低头看着转过头来的伙计，为自己的猜测感到荒唐。
    “那你不能赊账。”
    “看来我是赊不成账了。”
    丑陋男人苦笑，脸扭成了麻瓜。
    踩着满地的枯枝碎叶，一位白衣俊逸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手上提着长剑。
    看了来人，又看了看身后的丑陋男子，伙计识趣的起身离开。
    白衣公子坐在长凳上，将宝剑放在桌案，问道：“鬼头刀？”
    “嗯。”
    “刀快还是剑快？”白衣公子问。
    “刀快。”
    “是吗？”白衣公子在笑。
    伙计为两人倒上酒，插嘴道：“砍材的话刀快，捉鱼的话剑快。”
    白衣公子笑得气也喘不过来了，“若是千军万马挡路，选刀还是剑？”
    “选什么刀剑？当然是跑！”伙计看白痴似的看着他，转过身坐到另一张凳子上继续发呆。
    丑陋男人哈哈大笑，一张丑脸更加难看，“没想到江湖上堂堂公子剑，竟被乡野村夫所耻笑。”
    “鬼头刀果然长得一颗鬼头。”公子剑反言相讥。
    两人之间突然笑声一停，不知何时，秋风更加刺骨，枝头最后一张叶子摇摇欲坠。
    “唉，看来傍晚就熬不过去了。”
    接着头也不回：“打架请出去，先付酒钱，我这小酒馆还要继续开。”
    鬼头刀公子剑两人同时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公子剑留下几枚铜钱，鬼头刀留下了刀。
    秋风不止，小酒馆又安静了下来，伙计望着摇摇晃晃吊在枝头的最后一叶枫叶发呆。
    没过多久，丑陋男人出现在了枫树下，脸色苍白，胸膛上多了一道骇人的伤痕，望着伙计勉强笑了笑：“我回来拿我的东西。”
    就此，最后一片枫叶落下枝头。
    “还是没熬过。”
    伙计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没有正眼去看丑陋的男人，“那是酒钱。”
    本来已经要抓到鬼头刀的丑陋男人悻悻地收回了手。
    “我们真没见过？”男人再次尝试地问道。
    “本店不支持赊账。”
    听伙计语气有了些不满，丑陋男人点了点头，没有拿桌上的鬼头刀，离开了小酒馆。
    “天道就是如此，看似无情却最是有情，无论高低贵贱、贫穷富贵、善恶丑美，生命只有一次，但人若是不争取，只这一次生命也是多余。”
    伙计看着枫树，叹息道，“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六十年后，枫树枯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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