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宋》第953章 患得患失

    数年间，东罗马帝国不断在利用宗教收拢虔诚信徒，是以，在欧（shubao.info）洲战场，大宋虽然在战局上不落下风，但是真想彻底瓦解东罗，占领欧（shubao.info）洲全境，却是需要一个漫长过程。
    许多大宋官员还认为，东罗马在欧（shubao.info）罗巴，塞尔柱人在西奈，加上北古关外大辽，西南三邦联盟，这四块战场已经和大宋形成了某种平衡，包括大宋在内，几方很难再取得什么突破性进展。
    甚至有朝官上奏，要见好就收，就此收手，巩固所得，再图后进。
    ......
    可是，塞尔柱人这么一弄，要联辽宋反咬东罗......
    唐奕都纳闷了，他们是怎么想呢？
    如今东罗马占据东北欧（shubao.info）到黑海西岸大块疆域，西面是大宋和西撒克斯，南面和黑海东海则是塞尔柱人掌控阿拉伯世界。
    北面......
    北面是横扫中亚大辽。
    这三家要是联合起来对付东罗，呵呵，那东罗马必败无疑。
    可是，话说回来，迅剿灭东罗马真是好事吗？
    正如在西奈大宋刻意不继续向圣城推进一样，宋军进驻君士坦丁堡真只有好处，没有麻烦吗？
    不论是唐奕，还是文彦博，都开始好好琢磨起来，这么干到底值不值得？
    当然，好处是显而易见。
    抛去唐奕大战略不说，欧（shubao.info）洲战场，大宋与东罗马对抗，只论现今原因，其实就是文化和意识形态对抗。
    汉学以德治世，以人为本，以理治教理念，与正教教义背道而驰。
    东罗马即使知汉人理念比他们教义开明得多，即使知道十一世纪汉人文明比欧（shubao.info）洲先进得多，甚至是即使知道打不过大宋，唯有败途，但是，正教是东罗马基本盘，他们只有抗争到底。
    因为，一但臣服，那不单单是灭国，也意味着灭教。
    同样道理，大宋想在欧（shubao.info）罗实现完全掌控，根本所在就是灭教。
    这一点都不用唐奕用后世思维去洗脑，赵曙也好，相公们也罢，看比谁都清楚。
    说白了，汉学根本在哪儿？
    就是用仁德礼法取代了宗教图腾。
    儒家厉害之处，也就是抛弃了玄学建立起来道德体系。
    法以治身，德以治心。
    律法就是规矩，用来约束行为，这一点不论古今中外，皆是如此。
    可是，法律总有灰色地带，总有教条无法碰触地带，怎么办呢？
    以德警之。
    这也是世界大同真理。
    只不过，绝大多数族群选择用宗教手段建立道德体系，用信仰力量约束法理所不及人心。
    几乎没有哪里像汉人一样跳出宗教，规避狂热带来负面危害，奇迹般建立起一套合情合理，近乎完美道德体系。
    而当这种全新道德体系进入欧（shubao.info）洲，颠覆宗教统治下白人世界，可想而知，正教笼罩下东罗马除了御敌，更多，则是恐惧，是绝望！！
    寄生在正教之下统治者，又怎么可能允许汉学存在呢？
    同样道理，大嗽学为本，以兵为器，既使没有唐奕，在这样局面之下，君臣上下也都清楚得很，只要拿下东罗马，整个欧（shubao.info）罗巴即如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此番诱惑，不可谓不大！
    ......
    赵曙清楚这一点，文彦博也清楚这一点，甚至贾昌朝也清楚这一点。
    而唐奕现在所犹豫，则是在十全之外保持一丝清明，哪怕是违背本心质疑，也要给大宋保留一分理智。
    如果从上面思考来看，塞尔柱人这个举动无疑正中大宋下怀，求之不得，雪中送碳。
    但是，走一步观十步，唐奕在想....
    五年！！
    五年间，大宋可谓稳扎稳打，防大辽，稳西南，示弱西奈半岛，只在欧（shubao.info）洲徐徐图进。
    对外战略可谓是慎之又慎，所有重心都集中在内部改革，突然在欧（shubao.info）洲失去对手，甚至增减大片占区，真是好事吗？
    要知道，东罗马一但覆灭，意味着大霜投入比之前更多人力、物料到新占领区域，同化宗教，维持民生百业。
    可是，大宋现在有没有这个能力顷刻之间吃下半个欧（shubao.info）罗巴呢？
    “宽夫以为，依朝目前状况，能不能吃下整个欧（shubao.info）罗巴！？”唐奕开始征求文彦博意见。
    说起来，文扒皮内可安邦治国，外可周旋万国，这个问题结合内外形势，他应该是最有言权了。
    只见文扒皮略一沉思，断然道：“颇为吃力！”
    别看老文这些年主理外事，可是内政形势一直看在眼里，那是国事在心，从无滞怠。
    “大宋这些年正行精兵之策，兵源有减无增。”
    “四方战事，除了六万涯州军可机动支应，再无冗余支援欧（shubao.info）罗巴。”
    “即使联合塞尔柱与大辽拿下东罗马帝国，只凭几万马木留克，还有西撒克斯，咱们能占到便宜也一定是三国之中最少那个。”
    “况且......”文彦博顿了顿。“宋境之内正在大张旗鼓施行官制新政，大批赋闲官员流入九部属衙。”
    “占了东罗马，咱们也没有人手去接管，更没有能力去教化蛮众，施行儒教。”
    “可是....”章惇闻之，忍不住插话。“放弃了这个机会，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平定欧（shubao.info）罗巴了啊！”
    文彦博点头，“确实，等纠结所在正是在此，错过了，总有不甘。”
    唐奕不由一阵沉默（zhaishuyuan.cc），好事，却不敢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大宋还不够强！
    “子浩与文相想没想过另一个问题？”章惇打断二人思路，突兀开口。
    “什么问题？”
    “塞尔柱人为什么与东罗马好好却要分道扬镳，且还要倒咬一口？”
    ......
    文彦博与唐奕皆是不言，这也正是他们疑惑问题，塞尔柱人这一举动确实反常。
    唐奕看着章惇，知道章子厚既然能提出来，说明这家伙心里肯定已经有了算计。
    开口道：“子厚有何猜测，直言无妨。”
    “嘿。”章惇一乐，唐奕说到他心里去了。
    他确实有猜测，只不过，如果没有唐奕这一问，他这个副相还真不好妄下论断。
    “还真有那么一点猜测.....”
    “二位且看。”
    “塞尔柱人在西奈与大宋对峙也有七八年光景了吧？”
    “这么长时间，他们应该已经摸透了大宋意图，也应该明白，对于西亚，大宋是重守不重攻，无意突进，染指圣城吧？”
    “从这一点上来说，塞尔柱人心态与东罗马就是天壤之别。”
    “东罗马是在和大宋死拼到底，可是塞尔柱人则是在和大宋演戏，明战实合，从根本上并不排斥联宋。”
    “再者！”
    “西奈战事虽然不紧，可是阿拉伯地贫人稀，即便是假打，七八年消耗也够他们受了吧？
    “你是说....”
    唐奕脑中灵光一现，似有思路。
    “没错！”章惇也不卖关子。
    “依惇之见，塞尔柱人是油尽灯枯，这是要搜够通，以备军用了！”
    唐奕无言，看似肤浅图财之为，可正如章惇所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细思之下，阿拉伯世界财源所在是什么？
    是依托圣城，借朝圣之名欧（shubao.info）洲和地中海贸易。
    如今，西奈和地中海南岸主要通过埃及商路已经被大宋彻底截断，而亚平宁半岛和巴尔干半岛地中海北岸贸易也被大宋截了下来，阿拉伯彻底失去了欧（shubao.info）洲贸易。
    更可怕是，因为大宋实行海贸，还有埃及和苏伊士运河这个跳板，连在东方贸易阿拉伯人也失去了往日荣光。
    可以说，大宋彻底把塞尔柱人财路给堵死了。
    这种情况下，把心思用在君士坦丁，也就不是不可能了。
    甚至唐奕觉得，塞尔柱人是在借此来与大宋修好，以重新在东方和西方海贸之中分一杯羹才是他们真正目。
    “如此说来....”章惇随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居然有所动摇。
    “如此说来，那还真不能答应塞尔柱人联盟了。”
    在他看来，东西方海贸已经是大宋重要财源，这几年逐年增长，从西方运抵大宋财富几乎占据了朝廷年收三分之一，说什么也不能让塞尔柱人染指。
    “东罗马可以慢慢打，但是海贸绝对要拿稳！”
    “不！！”
    唐奕猛一声厉喝，吓了章惇一跳，连文彦博都是一怔。
    唐奕这一声否定，可是完全违背这个疯子唯利是图法则了，难道......
    为了东罗马那块地，这疯子要把海贸割舍出去？
    而且，文扒皮就不明白了，这唐疯子此时眼神里冒出来绿光是什么鬼？
    好像又有了什么阴谋，占了多大便宜一般。
    ......
    “答应沙赫！”唐奕话让二人十分意外。
    “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文彦博下意识出声。
    依文彦博来看，如果真是判断如斯，那这个条件是不许阿拉伯染指海贸，那赛尔柱统帅也没必要费这个周折了吧？
    怕唐奕没想周全，文扒皮还不由提醒，“如果真是如此所料，那海贸才是他们最终目，子浩这个条件恐怕沙赫是不可能接受。”
    唐奕淡然一笑，“他们想要海贸？给他又如何？”
    “啊！？”二人傻眼，唐奕这是又起什么幺蛾子？
    “那你条件是....?“文扒皮怔怔问。
    依他对唐奕了解，这家货是不会做亏本买卖，既然敢把海贸这个巨利让出一部分，他就肯定有别赚回来门道。
    至于是什么门道，那就要听唐奕这个所谓“条件”是什么了。
    “条件很简单。”唐奕语气淡然，可是眼神却尽是贪婪。
    “塞尔柱人想联宋不是不可能，即使想染指海贸，也没什么不能答应。”
    “但是，他们要把阿巴斯王朝智慧馆里所有藏书全数献给大宋！！”
    “啊.......”文彦博傻了。
    还以为唐疯子这个条件是多么苛刻，结果......
    就要一堆破书？
    苦笑开口：“子浩，要不再想想？？”
    “咱们大宋好像不太缺书吧？”
    “相信.....”唐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文彦博。“那是一个宝藏.....”
    “其价值，即使用百年朝税来换，奕也心甘情愿！！”
    “何况是这点滴之利呢？”
    ......